有多少人,在追《我在他乡挺好的》(以下简称《他乡》)的过程中,默默将许言(孙千 饰)和沈子畅(泰乐 饰)的戏份跳了又跳?
又有多少人,始终对《理想之城》里吴红玫(高叶 饰)和张小北(代旭 饰)的故事耿耿于怀?
如果用“真不真”的标准去衡量这两对人物,那观众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太多普通人的影子:工作普通、收入一般、为买房所累,费力挣扎也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代入感肯定是有的。所以,当许言哭着对沈子畅说出告别宣言时,许多人跟着红了眼眶;当吴红玫干脆利落地同小北离婚时,观众即便早有准备,却也没法欣然接受;等到吴红玫和董事长赵显坤(于和伟 饰)的恋情初见端倪,弹幕上果然骂起了娘……
我们能从中看出两种有趣的审美趋向:
其一,人们渴望代入感,但偶尔又逃避它。尤其像许言、吴红玫这样为生活奔波,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的人,观众不爱看。
其二,人们有择偶洁癖。许言最终选择离开北京,离开沈子畅,回故乡工作,买心心念念的大房子,得到了观众的理解和支持;吴红玫在上海租起了高级公寓,和相差二十岁的董事长暧昧,实现阶级跃升指日可待,却没有得到观众的认可。
文艺作品是一面镜子,倘若我们沿着上述思路继续延伸,无疑能发现当下年轻观众更多的观剧喜好。
普通有错,躺平无理作为《他乡》和《理想之城》两部剧中过得最憋屈的两个男性角色,沈子畅和张小北在舆情上收获了相同的待遇:都在初期遭遇过猛烈吐槽,且在落幕时收获了理解或同情。
他们生而平凡,没有过人的才华,无法在短期内靠收入改善生活。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不能满足女朋友的物质追求,甚至还经常让她们在朋友面前丢面儿。因此,这俩人得到的评价是:这样的男朋友不分等着干啥。
是的,贫穷是原罪,平凡不可饶恕,明知没法和女朋友过上更好的日子,还安于现状,那就是罪上加罪。
哪怕沈子畅家里在二环内有套房,他也没有躺平的资格;哪怕小北在几年间攒了50万元,他仍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事实上,如果放在现实中,他们的条件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同性。但在剧里,优秀的人太多,他们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不只是他们,观众对女性也是一样的标准。
许言虽然收入不高,但格外喜欢包包,甚至愿意为一个名牌花费全部的积蓄,没少为这事跟沈子畅吵架,因此得到了“作女”的称号。
吴红玫是人大硕士毕业,在人事部兢兢业业工作四年都没能升职,还要频繁面对领导的冷嘲热讽。她有着更高的追求,却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怨天尤人,被认为是“能力跟不上欲望”的典型。
不同的是,许言敢于自省,不仅放弃了对包包的执念,也放了男朋友自由,算有个体面的结局;吴红玫凭借一次系鞋带和一碗面征服董事长,迎来了新的人生。
董事长的扮演者于和伟在接受采访时对此进行了解释:“像赵显坤这样的男人,需要这样一个类型的女人,去给他温暖。我觉得他们可以契合得上。”但这样的说法并不足以服众,靠另一半逆袭终究不能得到观众认可,吴红玫这个角色招致了更猛烈的抨击。
可见,观众对角色的择偶标准、生活品质、奋斗路线等多个方面把关都很严。剧中的人物不能平凡,更不能躺平,必须具有上进心,且要靠自己的诚实劳动逆袭,绝不能投机取巧,做“德不配位”的人。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躺平,但从此脱离观众的视线,那人们仍然愿意送上同情和理解的目光。
消费观的碰撞在《他乡》中,许言和沈子畅为了买房结婚,开启了攒钱模式,衣食住行样样节省。最典型的是,沈子畅戒了可乐,许言戒了奶茶。
在《理想之城》里,吴红玫和张小北为了买房扎根,精打细算到了极致。住最破的房子,吃最便宜的菜,能坐公交绝不坐地铁,出去吃个麻辣烫就算款待自己了。
沈子畅为了攒钱,以各种理由拒绝参与朋友的饭局,被人看成“妻管严”,丢了面子;张小北攒够了优惠券,请苏筱(孙俪 饰)和吴红玫去一家高级餐厅吃饭,发现优惠券不能使用后临时反悔,让苏筱白跑一趟,也让吴红玫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存下来的是钱,消耗掉的是尊严,两者就这样被简单地对立起来了。
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传统的攒钱主义和激进的消费主义之间的对垒从没有停止过。你看到多少人以“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之名让你消费,就有多少人苦口婆心地劝你攒钱。
这就是普通人的现实困境,总要舍弃一头。张小北一次次在小钱上消耗掉自己的尊严,最后在上海买了房,安了家;沈子畅选择跟随自己的内心,过想过的生活,但可以预见的是,他将在日后的生活中不断面对因买不起房子而带来的尴尬。
对很多观众来说,生活艰苦、工作艰难、爱情艰辛,荧屏上全是有钱人可怎么行?自然要寻求代入感。但既然代入了人物,又怎能容忍TA继续失败。于是,干净无毒的安慰剂也不能少。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朴素愿望:生活已经很难了,就不能让那些代表着我们的普通人,在影视剧里有尊严地活着吗?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荧屏上全是安慰剂,那想想也挺无聊的。
【文/许心强】
呵呵[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