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近期在短剧赛道频频发力。

凭借新颖形式和对都市女性的独特体察收获不俗口碑的《突如其来的假期》完结不久，又一部女性题材的短剧《双镜》上线了。

如果说《突如其来的假期》中观众被“榴莲山竹”CP甜到掉牙还算是自行解读，那么《双镜》则是在开播之前就将双女主的“姬情”作为最大的卖点。温柔甜美的女作家与冷静强悍的女杀手在风雨飘摇的乱世，相互扶持相互救赎，似乎颇有“嗑点”。

但两集过去，悬疑线还没有展开，女主就从夫妻恩爱到捉奸闺蜜一套流程走完，上演了一出民国版《回家的诱惑》。另一头，女主角“真正的CP”刚刚出现，弹幕已经铺了满屏kswl（嗑死我了）。

逃不掉的爱情、家庭戏码与表面化、营业化的“姐妹情”，似乎是近年来一直被寄予厚望的双女主剧共同的问题。

双女主剧并不是一种固定的类型。广义上，只要剧集中有两位女主角，戏份相当，都可以称之为“双女主剧”，因此经典的《还珠格格》《上错花轿嫁对郎》等剧集也经常被归为此类。

而当下以“双女主”为卖点的剧集，无论在人设还是故事内容上都着重强调两位女主之间的情感关系，也就是观众眼中的“百合剧”。

从去年开始，不断有呼唤双女主剧的声音出现。但去年底的《了不起的女孩》和今年初的《流金岁月》两部备受期待的双女主剧播出后，无论是口碑还是热度，都没有收获符合期待的市场反响。

究其原因，双女主剧的创作陷入了主题先行的窠臼。

在以往盛行的大女主剧中，女主的闺蜜、姐妹往往会反目成仇，“塑料姐妹花”之间的攻击和撕扯让观众产生了厌倦感。

例如，《我的前半生》后半段剧情的改编就遭到了观众的口诛笔伐，罗子君“抢”走了闺蜜唐晶的男朋友贺涵，二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因此产生裂痕，陷入了“两女争一男”狗血套路中。

网友甚至发明出“雌竞”一词，对这类“男权凝视下的女性竞争”进行批判。“闺蜜反目”的模式愈发受到女性观众排斥。于是，双女主剧的创作开始往往规避二人的竞争，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例如，《了不起的女孩》中金晨饰演的沈思怡是又飒又A的归国“女霸总”， 而李一桐饰演的陆可的人设则偏向于传统的“傻白甜”，沈思怡对陆可无条件的支持和保护，有刻意营造暧昧关系意味。本质上看还是性转版的玛丽苏偶像剧。

而《流金岁月》则是将原著中“我成功，她不嫉妒，我萎靡，她不轻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理念贯彻到底。

剧中，蒋南孙（刘诗诗 饰）与朱锁锁（倪妮 饰）的深厚友情，是一个无须论证的前提条件，她们友情的产生与发展缺乏细节铺陈。两个生长环境迥异的女性，没有经过观念上的碰撞、交流而达到深层的理解，这种所谓的情比金坚就显得单薄而缺乏感染力。

如同原著中蒋南孙面对朱锁锁“我们会不会闹翻”的问题，她回答：“说不定会的，又怎样呢，一样可以和好如初，吵归吵，不要决绝分崩就是了。”

展现女性情谊并非一味规避矛盾冲突，塑造起立体的人物才能产生有效的“化学反应”，无论是一味追求“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姬情”，还是平铺直叙岁月静好的“姐妹情”，都不足以让双女主的关系真正打动观众。

另一方面，“双女主”之所以被寄予厚望，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此前爆款频出的“双男主”剧集。一些创作者试图通过强调剧中女性CP的暧昧关系，以相似的逻辑制造爆款剧集。

但双男主剧，着重刻画同性间朦胧的情感，“兄弟情”是剧中的主要感情线，爱情线往往被规避。尤其是改编自耽美小说的耽改剧，增加男女主的爱情戏被视为大忌。

而双女主剧在处理感情线却往往避不开男女间的爱情，甚至目前来看，双女主剧中，女主的爱情、家庭戏仍然占据主线位置。

在《了不起的女孩》中，剧情围绕两位女孩的爱情大书特书，她们与谁谈恋爱、分手成为了观众关注的焦点；《流金岁月》中蒋南孙与朱锁锁交谈的主要话题也围绕着各自的恋爱对象，她们对彼此的扶持则常常表现为一方失恋另一方陪伴；刚刚播出的《双镜》，即便披着民国悬疑的外衣，讲的仍然是婚姻家庭抓小三的故事……

一方面，这让双女主“百合情”的宣传方向和剧中剧情展开完全不相符，本对此抱有期待的观众感到被虚假营销欺骗；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国产剧女性角色塑造的窠臼，难以脱离爱情线讲述她们自己的故事。

近年来并非没有双女主CP获得观众的追捧。例如2018年《延禧攻略》中魏璎珞与富察容音的“令后CP”，2020年《风声》中顾晓梦和李宁玉的“玉梦CP”。

究其原因，前者在人物形象刻画上相对成功， 温柔“白月光”和敢爱敢恨小宫女的形象深入人心；而后者则在谍战悬疑上下足了功夫，两位女主的关系在烧脑的逻辑推理和信仰的博弈之间显得格外有张力。

相比之下，“金桐玉女CP”和“为妮写诗CP”在剧集播出期间有更多的营业，例如在微博相互喊话、共同出席活动、合作拍摄杂志等等，收获了不俗的热度。从营业的角度看，并不逊色。

但遗憾的是，当下双女主剧中的女性CP，输出的仅仅只有硬照的美丽与表面互动的“甜”，女性之间的情感关系缺乏真正深刻的铺陈和解读，始终不足以形成真正的影响力。

【文/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