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影视剧常被观众吐槽，除剧本老套、演员无效演戏之外，恐怕被骂最多的就是“五毛特效”了。

前不久，奇幻剧《十二谭》中的“人鱼特效”又引发了观众热议。在礁石上休息的小鱼精和同伴展开“人鱼相恋”的主题讨论，怎知鱼精浮夸的鱼尾着实抢镜，让人跳戏。

除此之外，仙侠剧里的上古神器、万年神兽，也总是“朴素”到让人难以直视。

国产剧中的特效能不能走点心？是什么制造了“五毛特效”，到底是技术不行还是资金有限？

一、后置特效，补不了“前期的锅”

前两年影视圈资本翻涌，投资上亿元的大项目层出不穷。除了大卡司、服化道和置景，制作方面的支出大头便是后期特效。

就像视频平台会给影视剧评级一样，主创也会对不同项目进行特效分级。S级为最高，往下再分成ABCD几个等级，分配的资金依次递减。

确定了评级之后，还得走后续流程。开拍前，剧组要和特效公司碰头，让特效公司提供可供使用的素材，编剧、导演在其中进行选择，选出符合故事本身的素材，再让特效公司进行加工。

事实上，这只是理想状态，很多项目可不会让特效公司在前期就介入创作，而是将其归为后期工作。前期沟通不畅，后期的时间紧、任务重，再加上资金往往有限，做出来的特效自然不能保证质量。

正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影视剧里那些气势恢宏的大场面一定是提前做好了预设。就像《长安十二时辰》一样，只有前期谋划好了长安城的大致景象，后期才能在9000多个特效镜头的辅助下打造出都城的恢弘场景。

另一方面，从全球特效行业的发展历程来看，视觉特效行业的鼻祖公司——工业光魔发明了胶片修复技术；打造出《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系列的维塔数码则进一步在胶片修复的基础上，掌握了重新上色的方法；同时，面部捕捉技术也更加精细……

但特效不是万能的，不是导演拍成什么样，后期全能找补。比如，陈晓版《神雕侠侣》中的杨过断臂，由于前期没有做好特效构思，后期只能上演类似“手撕鬼子”的名场面，那真是谁看谁尴尬。

二、赶工期+恰饭刚需=“五毛特效”

前几年资本蓬勃而人心浮躁，电视剧制作周期短，拍摄赶，拍摄更赶。主创团队必须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之前，去完成一定的业绩指标，免不了会出现很多赶鸭子上架的作品。

《孤芳不自赏》中被群嘲的抠像画面，《花千骨》里诡异飘浮的包子，着实辣眼。

事实上，特效画面不是短时间靠大量人力就能堆出来的。

一部电视剧如果有70%以上的特效镜头，那么至少需要三到四家特效公司共同完成，最后再交由后期导演团队进行整合。然而，不管是特效制作还是部门之间的交流，乃至公司之间的磨合，都需要足够的时间。

虽然特效行业被称为“劳动密集型产业”，但对于一部戏的特效来说，光人多可不行。后期导演能协调10个人的团队，却无法在短期内去协调50甚至100个人的团队。如果特效镜头不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便会出现让观众跳戏的“五毛特效”。

对于中小规模的特效团队而言，他们选择项目的空间不大，话语权较弱。长此以往导致了恶性循环。

如果制作方没有对特效技术提出更高需求，大多数特效团队靠着已有的技术就可以完成，所以不会花时间以及成本去研究更前沿的技术。反观国外，不管是工业光魔还是维塔数码，都是因为业务需要，促使着他们不断进行技术革新。

值得欣慰的是，有远见的制作团队正在跳出内卷。去年颇为火热的电竞剧《穿越火线》，运用动作预览技术，让特效团队和动作团队提前介入。这也使得肖枫（鹿晗 饰）和路小北（吴磊 饰）并肩作战的故事格外有代入感，电竞游戏的特效场面不再只是背景板。

三、特效也得讲故事

技术是用来参与创作的，不能只用来背锅。

也就是说，创作者需要一次次确认戏中人物的语言和状态，保证特效跟着故事和人物的情绪走。如果剧本写的是1，特效就要把它做到3，从而为叙事加成。

这也对创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

首先是人员的专业性。如今国内的特效人员大多注重技术，而不注重思路。真正厉害的特效公司不是导演拍成什么样，就做出什么样的特效，而是有能力告诉导演怎样拍才是最合理、最省钱的。

特效人员所需要掌握的不仅仅是制作特效的软件操作，还需要掌握物理、数学、化学等一系列的专业知识。毕竟，现在的观众已经无法容忍类似《新白娘子传奇》《封神榜》中的古早特效了。

比如，做一场火烧幕布的戏，除了要做出火焰的动态，还要考虑火焰带来的光热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幕布的材质也会导致火焰形态有所不同。甚至还要考虑火焰会不会在人眼出现反射这种细节。否则，观众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基础要求达标之后，还要对创作人员提出更高要求。就像千篇一律的仙侠剧场面，折射出的是创作人员在审美和创新上所存在的沉疴旧疾。当仙侠剧里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已成套路，特效团队自然也只停留在浅层，失去了创新精神。

我们期待国产剧中的“五毛特效”销声匿迹，真正参与叙事的特效制作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