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你似乎有心事？”
“不，没有。”
17岁的林仙儿只能这样回答，身为先锋官，她的心事尤其不能让将军知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
“回将军，这点伤没什么。”
队伍缓慢前行，一场杀戮刚刚结束，每具盔甲下的人都疲惫不堪，但白马上的她心里已经归心似箭。
终于远离了那些冰冷、血腥，那些野兽般的哀嚎，终于回到了这片桃林。
可是桃林不能没有她。
1
林仙儿喜欢的是将军的夫人。
那个在她13岁的时候，把她从废墟中救出来的女战士-柳如眉。
回到将军府，她站在李达身后，看着迎接丈夫归来的那抹欣慰伴着苦涩的笑。
热闹的全家宴，林仙儿有幸参加，饭桌上李达满眼都是自己的二夫人和那才4岁的小娃娃，她看不下去，为夫人夹菜。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她的心开始狂跳。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明白，自己的这份感情绝对是真的。
吃完了饭回到自己房间，她脱掉一身戎装泡在热水中，受伤的胳膊耷拉在澡盆外，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只觉得微微有些昏沉，这会儿将军一定是在二夫人房里，自从有了儿子，他便很少去如眉的房间。
将军根本不懂爱情，夫人当初是为了救他才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结果就因为老太太说什么李家不能没后，就娶了如今这个二夫人。
在仙儿的眼里，柳如眉才是最漂亮的，战场上的她英姿飒爽，如今依然光彩照人，哪怕是被生活折磨得身心俱疲。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只当是小丫头进来添水，直到指尖触碰到后背，才让她猛然回头。
“夫、夫人。”
她慌乱的想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却抓不到，自己在她面前，完全赤裸着。
“吓到你了？”
她眯起眼睛，笑着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听小翠说你在洗澡，心想来帮你搓搓后背的。”
“谢、谢谢夫人。”
仙儿说着咽了下口水，却僵直着身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对方的眼睛仿佛在看她脖子的下面、在看她的全身，却笑着一个手指适应她转过身去。
啊……仙儿这才想起，于是慌乱中要转过身，那条受伤的胳膊不知道要怎么办，整个身子要泡进水里了。
“小心！”
如眉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捞起来，丰腴的身子被水浸到，也贴近了她的后背。
“你呀，受了伤要小心，不能触碰到水。”
柳如眉自然不会觉得怎样，她轻轻擦拭着年轻的肌肤，就像从前那样，但仙儿却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了，她不是小孩子了，尤其是她觉察自己内心之后，她不可能用一种单纯的眼光去看如眉了。
“哎，当日你说要替代我行军，我就应该阻止的，看看你这身上的伤，女孩子家的，还没出嫁呢！”
“仙儿不嫁！”
听到这话，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柳如眉愣住，小丫头眼神坚定，如同手持利刃，带着攻击性。
这样的目光，为什么这几年总是能见到？
“仙儿此生只守着夫人！”
林仙儿还在说，她是真的喝醉了，柳如眉转眼又笑了，“女大留不住，你呀，也长大了。”
原来她还是当自己是孩子，是需要她当女儿一样呵护的孩子。
真是不甘心啊，“我不是，我、保护你……”
等林仙儿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穿着衬衣，盖着被子。
是……她吗？是她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吗？
不用打仗的日子很悠闲，但仙儿已经习惯了，打仗的时候她是先锋官，回到李家，她是仆人。
“仙儿大了，也该找个婆家了。”
二夫人银桥在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台阶上盯着仙儿看的时候，怪声怪气的提醒柳如眉这位大夫人：“听说是姐姐把她从村子里救出来的，全村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还有、也是姐姐教她功夫，让她入军营的吧？”
听到这种话，柳如眉脸色骤变，她转身看着抱着自己孩子的银桥，的告诉她：
“她是我的妹妹，是将军的先锋官，教她功夫对她好，都是应该的。”
二夫人自觉无趣转身离开，柳如眉看着和佣人们一起干活的仙儿，刚刚那种冰冷转瞬即逝，她在笑，她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可是当仙儿转身，不经意之间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却立刻转身，匆忙离开了。
2
“我一项视仙儿为亲妹妹，所以必须要给她找一个好男人。”房间里，她对着坐在小圆桌另一边的丈夫说，
“你难道不问她自己愿不愿意么？”
丈夫的反问让她愣住，为何这么问？
为什么她不愿直视自己？她生气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仙儿想起了昨晚，是如眉抱自己上床的，也是她为自己穿好衣服，而自己抓着她的手，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
难道说自己的心思被她知道了？
夜晚，林仙儿独自在院子里练功，一柄长刀扫过，她转身后退，柳如眉持刀冲过来，见如此，林仙儿却笑着迎上去，瞬间刀锋相抵，四目相对，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不说。
而将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声不吭自然也不会打扰，只是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
“哼！”
屋内的二夫人银桥站在窗边，朝着院子里看去，仿佛不甘心，可是年轻的脸上竟然也那么难过。
可是没过几日，林仙儿被叫到客厅，当着三位长辈的面儿，得知自己要 和中郎将的弟弟相亲了。
“将军！仙儿不去！”
她急了，二夫人不满意的提醒：“你都17岁了，是该出嫁了，不能总待在家里。”
一句话让她心里泛起悲伤，可是她还是跪下来，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仙儿终身不嫁，仙儿永远都是将军的先锋官！”
李达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是如眉面无表情说道：“哪有这种道理，就算你是先锋官，你也依然是女儿身，依然要嫁人的，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属，只能是男人。”
林仙儿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如眉，这个当年救了她，亲自教她武功，教她识字的女人，到头来也只能说这样的话吗？她是在教导她吗？
“仙儿、仙儿遵从夫人的教诲，仙儿、永远都听夫人的话。”
伤心难过之下，她负气答应了，随后起身就走。
“瞅瞅这小丫头！这么没礼貌没教养呢！”
银桥不满意的嚷嚷，李达扭头看向如眉，而如眉望着仙儿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哀伤却藏不住了。
可是回到自己房中，林仙儿消了气却开始后悔了，相亲不就是要嫁人了？自己还没闯出名堂呢就要嫁人了？
如眉从前不是这样的，她记得那个因为流产而再也无法生育的女人，带着她站在山上俯瞰着村庄、草原的时候，说的是让她不要总想着自己是女人，就只能生儿育女，哪怕生活中遇到困难，也不要气馁。
“战场上的厮杀有多凶险你日后就知道了，但一旦握住刀，你就不能回头了。”
“是！仙儿不会回头！”
13岁这一年，她有了仰望之人，爱慕之人。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