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丽之死》(三)
秋后捉鹌鹑,是九嶷山乡民传统的游戏。
逮到养了肥膘的鹌鹑,不是把玩,就是改善伙食。
张三别看年轻才二十四五岁,却是玩鹌鹑的老手,腰里就别着个木底布袋子,里面装着他心爱的鹌鹑,净往人场偎,走到哪炫耀到哪。
九嶷山周围乡民把逮鹌鹑叫做“叫嚓”。
叫嚓人在拾过棉花还没砍棉材的地里,挖一个能藏身的大坑,铺上些麦穰,五更半夜就躲在里面藏身,不远处挂上长网,等待公鹌鹑上钩撞网。
“叫嚓”时吹响专门的哨子,哨子发出:“磕磕——嚓”、“磕磕——嚓”母鹌鹑的发情叫声,呼唤公鹌鹑前来相会。
哨子一般用竹子做成,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筒,削成约二寸的长度,吹气的一端削成斜茬,中间相对刻下两个小孔,由拇指和中指捂住,用嘴噙住哨子,舌尖与手指相互配合,不住地弹动,口里的气一吹,便能发出“磕磕——嚓”模仿母鹌鹑的声响。
平时游手好闲的张三就有这邪能耐,吹哨吹得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张三有时也到山上逮鹌鹑。
山上不用费劲挖土,只要找一处现成的大洞或水流冲过的窝坑,身上披一件伪装趴在坑里,在两棵树之间拉上网逮鸟,比在田地里轻快得多。
今天张三上山早,蹲在坑里吹几声“磕磕——嚓”后觉得眼皮打架,竟然糊里糊涂睡着了。
张三,在家排行居三,其实他是有大名和小名的。
他娘从他会走路就亲切地喊他“三子”,意思很娇。
时间一长,老亲舍邻也跟着喊习惯了“小三”或“张三”,好像把他原本叫“小亮”和“张玉良”的大小名都掖在“席线底”下藏起来,反而没人喊了。
小名这玩意就是个符号,在乡村没有多少人特别看重,甚至认为小孩的名字越丑越孬越好养活。
哪个村里没有几个“小蛋”、“尿罐”、“狗三”、“猫四”等难听的人名?
张三这几天老觉得自己窝囊,有些想不通。从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媳妇田妮,居然敢还嘴,变成能得不让招。
大凡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彼此了解深,对方身上的脾气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一方要是潜移默化,慢慢地有所改变,另一半不易觉察。
但是,短短几天立马变了个脸,改变了生活中似乎已经约定俗成的行为,就不能不引起对方的诧异。
田妮突然变得嫌弃其自己,而且不是一般的嫌弃,是张三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其高兴起来的那种嫌弃。
如吃饭时,板着个脸,嫌自己嚼窝头时声音太大,直接说出来;晚上睡觉进被窝,以前都有主动贴近的动作,这段时间却只顾自己掖被子。
这种冷冰冰疏远的感觉,说不在意,心里却也真不舒服;说在意吧,还说不出具体怪罪的口。
反正张三觉得田妮和从前有些异样。
至于田妮改变的原因,张三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田妮为何有如此的勇气?
常常夜里睡不踏实,心里蛊拧地慌。
于是张三想变个戏法讨好田妮,多逮几只鹌鹑给田妮解解馋、肚子里添点油水,哄哄她。
今天天还没亮,张三就穿衣起床,冒着寒冷上山踅摸鹌鹑或其他鸟类。
可是缺觉总不行,这不,鸟网拉开不久,天刚蒙蒙亮,没招来鸟,倒把“瞌睡虫”招来了。
他身上顶着个被覆子,歪在坑里不多会就呼呼地进入梦乡了。
梦中日子好过,也过得快。
突然一声震耳的枪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枪声太响,把张三吓了一大跳。
“奶奶个熊。这是谁在打兔子?
”张三睁眼一看,天上的太阳都过了东山顶。
好家伙,自己这一觉睡得不短,这哪是来逮鹌鹑的,难不是上山找地方睡觉的?
张三不免在心里自责。
赶紧补救,张三摸起哨子吹几声:“磕磕——嚓”、“磕磕——嚓”。
九嶷山西端的象山脚下,故黄河从西北蜿蜒迤逦而来。
那曾经汹涌的波涛留给九嶷山多少记忆的黄沙,宽宽的河漫滩绕过九嶷山,仿佛是九嶷山金黄色的裙摆,诉说着山河共同锻造这块热土所需的激情。
在荏苒的季节里,它们一起点燃春的绿色,沐浴夏的热烈,养育和收获这片水土。
千百年来,巍峨延绵的九嶷山用自己坚强挺拔的英姿赢得了大河和生活在这方水土上人们的尊重。
如果把九嶷山山比作一条长龙,那么象山就是这条龙的龙头,自然是风水宝地。
很多彭城人认为,彭城有“龙脉”,而且从风水上说,彭城的“龙脉”在城区北部的九嶷山上。
九嶷山的岩层产状较为陡立,地形上东边和东南山势险峻,而西北部山势较缓,山脚林木繁茂,岩缝间杂草丛生。
耿二柱一路踩着野草乱石,专门搜索灌木丛。
别小看兔子的智商,这大耳朵的家伙也精明得很。
你不逮它的时候,可能会经常看见它,当你有意识地想捉它的时候,却能让你望眼欲穿也难觅得它的踪影。
常言道:“狡兔三窟”就说明兔子的狡猾程度,茅草里、酸枣棵下都有可能藏身其中。
二柱手里端着已经装好火药、散弹的猎枪,准备随时开火。
当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团山背面一片山林边缘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二十步开外的枯草丛里有动静。
二柱立刻停住脚步,把心提到嗓子眼处,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那里大概率是兔子在活动。
同时,双手把枪托起来,瞄准那几棵岩石下摇动的狗尾巴干草。
仔细看,眼里分明是一只灰兔的短尾巴腚在晃悠。
说时迟那时快,耿二柱眼睛没眨,果断地扣动猎枪的扳机,只听“轰”地一声,一只兔子窜了出来,没命的往远处跑去。
二柱紧赶紧跑起跟上一段距离,可惜的是,眨眼之间就再也见不到兔子的身影。
白白开了一枪,还是让兔子跑掉,耿二柱又气又急,后悔光听了一声如同鞭炮一样的枪响,浪费了宝贵的枪药。
耿二柱有些不甘心,对跑走的兔子充满了恨意,他想走近刚才兔子活动的地方看个究竟:这鬼机灵怎么会在这里?
枪不能白打,输也要输个明白。
于是,耿二柱往前紧走几步,双手持枪,用枪管拔拉起看到兔子所处周围的草丛。
这一带草木比周围显得茂盛、密密的,干枯茅草的叶子也宽大些,这大概四山中小动物喜欢藏身的缘故。
突然,耿二柱眼前出现方圆两步宽一块山地,那里山草明显比周围矮小一些。
耿二柱仔细搜寻,一个碗口大的黑洞,洞口掩映在草丛里,不仔细观察难以发现。
“咦,这家伙原来窝在这里!”
发现了兔子窝洞,耿二柱陡地兴奋起来,他把猎枪抱在怀里蹲了下来,伸头把眼睛尽量靠近洞口。
别看小洞口不大,里面却黑乎乎的。
耿二柱想测测洞的深度,随便检查里面是否还有没有兔子。
他用枪头慢慢滴伸进去,好家伙,整个枪托都进去了,没打到底,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为了探明洞深,耿二柱把猎枪放下,起身在旁边找到一块石子,对准洞口往里面使劲扔。
石子传出来的声音让耿二柱泛起了嘀咕,兔子窝能挖这么深?
耿二柱想起老年人关于九嶷山的传说。冷静片刻,他决定离开这里。
路上,二柱觉得自己经验不足,不适合一个人打兔子,以后出来还是要等金锁一起才好,刚才发现的那个洞口也深深地留在脑子里,真是一个普通的兔子洞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二柱听见下面树林里传来“叫嚓”的声音。
是人是鹌鹑,分不清。
“走,看看去!”
二柱心里想着,垂头丧气地往叫声处走去。
“喂,你摸网弄熊的?”
张三早就看见从山上下来的男人是耿二柱,他本来是不准备和二柱打招呼的。
耿张两家因为田妮和张三的婚姻,变得不太往来。
张家人和耿家人在路上顶头面对面都是一带而过、不搭腔,各走各的阳关道。
没想到今天张三和耿二柱在这里碰见,颇有些狭路相逢的味道。
见二柱走到拉网线伸手摸网,没好气地嚷道。
“吆,是你张三?我说是哪个屌孩子在这里胡叫唤,影响我打兔子呢。”
二柱见是张三,而且话音不善,便也忍不住口吐恶言。
“你说谁的?兴你打兔子,我不能逮鹌鹑?”
说着,张三从坑里爬起来,站到坑边一脸怒气地诘问道。
“摸摸你的网,又不是摸你的蛋子子,你急得啥?”二柱顶牛回道。
别看二柱年轻几岁,但是经常练武的他,英气逼人,浑身充满力量的二柱并没把张三放在眼里,他不怯张三。
“艺高人胆大”,二柱用一种调侃式的回击,强硬的同时又有些玩笑的成分,让张三干憋气。
由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娶了田妮,等于拆散了哥哥的姻缘,耿二柱一直对张三耿耿于怀,没有好意。
加上霜降前那天在山林石屋里和田妮美妙无比的媾合,更让耿二柱心里瞧不起这个在他看来是五短身材的张三。
“怎么,还想摸蛋?你回家摸恁娘的个逼还差不多。”
今天的张三,明显地火气大,先不说这一大早在这山林之中忍受的冻饿,让他对耿二柱嚣张的言语不感冒,多日来被媳妇田妮莫名其妙的冷战所折磨的耐心也到了极点,便丝毫不考虑后果,口不择言地骂道。
“你 他 娘的个逼,我揍死你这个白搭熊的龟 孙孩子!”
耿二柱一听对方张嘴就骂人,年轻好胜的他一下子忍不住了,把手中的猎枪往地上一扔,像一头愤怒的猛狮一样朝张三扑来。
顿时,张三和耿二柱扭打在一起。
就在这紧要关头,金锁从山道上匆匆赶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老远就大声地喊道:“别打架,别打架!”
原来金锁在地里拉完一车粪,他嫁在同村姐姐的丈夫田运山也前来帮忙。
见有人和父亲一起干活,金锁便把手中的木掀往地上一扳,不顾他达的呼叫,转身就跑,他要上山找耿二柱打兔子。
虽然金锁来得及时,制止了耿二柱和张三的打架,可是男人一出手就不是闹着玩的,双方都破了皮肉,张三的右眼多了一圈紫色,耿二柱的嘴唇也裂开一条口子。
架虽拉开了,可是二人心里却结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小说连载:《九嶷山恩仇录》之《大丽之死》(二)作者:篱边问菊2024-09-15 14:02·金陵倦客
《大丽之死》(二)
“二柱,你个小混蛋,你,你,吓死我了。”
掉下来的女人虽然有些恼怒,但语气中并不显得慌乱。
边骂边抬头瞪向滚在地上的二柱,原来,从树上掉下来的女人是田妮。
田妮从庙院下山,拐弯来到冯家林,正爬在树上折干棒,离多远就听见有人哼着歌向这边走来。
她本来想下到树下躲避,后又想干脆在树上贴着树枝一会,等行人过去再做打算。
等来人走近,田妮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身上背着个粪箕子的耿二柱,紧张的心顿时松弛下来,她故意不出声,看看二柱要干什么。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脱裤子露出那话 儿,对着树就刺。
把树上的田妮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猛然憋不住掉下树来。
“田妮?怎么是你?”
惊慌中的二柱,发现眼前的人的确是个女人,而且女人是田妮。
揉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以后,疑惑地问道。
“哎吆,哎吆!”
田妮没有回答二柱的问话,只是用手按摩自己的右脚脖子,嘴里喊疼,眉头紧锁,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状。
见是田妮,二柱迅速地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转惊为喜:这事怎么巧合呢?
他站起身来,系好裤带,面带嬉笑,走到田妮跟前,用一种调侃的口吻关切道:
“嫂子,摔伤了?你爬树上干啥的?”
说着,手伸向田妮的脚脖子,想看看伤势如何。
“去!别套近乎,谁是你的嫂子?俺可当不起。”
田妮用手扒拉掉二柱的手,撇了一下嘴角,不满地回道。
“哎,怎么了?喊你嫂子不应该的,谁让你早先死活要嫁俺哥来?”
二柱一本正经地争辩道。
“别提恁那个胆小鬼哥哥,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能气死我。
奶奶个 逼,要是他不窝囊,我现在也不至于天天受罪!”
说完这话,田妮的脸色由愤怒渐渐转为悲伤,心中似乎隐藏着天大的委屈,一脸凄然。
原来,田妮和自幼一起长大的耿大柱青梅竹马,两人暗地里相好了很多年。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耿家托人去说媒,怎奈田家嫌弃耿大柱家贫,田父不同意大柱和田妮这门亲事。
媒人去了好几波,田父油盐不进态度强硬,好说歹说没有用,好好的一个姻缘被老人活活拆散。
最后,耿大柱另娶了贾家庄贾家的闺女翠萍,接连生了两个男孩;田妮嫁给同村的张三,虽然张三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家里有二十来亩河边田,哝哝巴巴一年到头不挨饿,日子倒还过得去。
唯有不足的是三年过去了,田妮怀不上孩子,张家老小怪罪于田妮,让田妮在张家身心备受煎熬。
怪不得田妮一提起耿大柱就满腔怒火,她恨大柱,恨不得能趴在大柱身上血淋淋地咬大柱一口。
生气是生哥的气,可眼下让脚摔疼的却是弟弟二柱。
田妮对二柱没有一丝怨言,尽管疼痛,田妮对于在这里与二柱的不期而遇,心里还是相当愉快。
田妮双手伏地,试图想站起来。
“怎么样,你行不行?不行我背你!”
二柱看到田妮有些吃力,便正经又掺杂着讥笑地问道。
大柱和田妮相好那点事,最清楚不过的就是二柱。
田妮有时不好意思直接对大柱表达爱慕,就对比她小两岁的二柱疼爱有加、小恩小惠,让二柱在中间传递个情报什么的,二人熟悉得很。
“你这小子现在混得油腔滑调了,是不?亏我以前疼过你呢。看我笑话?
”田妮对眼前这个曾经差一点成为自己的小叔子的二柱也没有扭扭捏捏之态,心里有事不藏着掖着。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孤寂山林,田妮的心里少了平日里众目睽睽之下的男女顾忌,轻松随意。
“田妮,你是来拾干棒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到这个地方呢?害怕不?”
看到田妮的神色,二柱感觉田妮从树上摔下来摔得并不严重。
这才用眼睛四处瞧瞧,发现有几处田妮收集来的枯枝。
二柱这么一问,田妮想起今天来庙里烧香磕头的正事。
便把上午所做之事,详细讲给二柱听。两个人靠在一棵树上拉起呱来。
耿家大柱二柱这两个小子,虽说年龄相差三岁,可脸盘模样包括身架像得很,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孪生兄弟。
都是方脸、大眼睛、高鼻梁,模样俊朗,身架不是特别高,但也绝对是够用的那种。
二柱前两年没有哥哥高,现在长得比大柱还要猛点,眼神也多了份英气。
聊着聊着,田妮看眼前的二柱遍身都有曾经的恋人大柱的影子,仿佛那个自己得不到的男人,此时就站在自己跟前。
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又涌上心头,如同失落已久的心爱之物突然出现,仿佛行走在无垠的荒漠里遇见一片茂密的绿洲,脸上现出压不住的潮红。
距离太近,田妮甚至能嗅到二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郁的男人味道。
田妮抬头往天空盯了一会,心中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心情立刻像崩溃的黄河大堤般汹涌澎湃起来。
冲击之下,田妮回看二柱的眼光变得锐利和迫切。
“二柱,我暂时还不能走,得歇会。你把我背到那间石屋框子里去吧,那里避风。”
田妮眼睛盯着二柱,口吻极其温柔地说道。
二柱听到田妮的吩咐,愣了一下,认真地回道:
“真不能走,我把你背下山吧?”
这时,风儿刮掉树上一颗“练枣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二柱的脸上,二柱疼得咧呲一下嘴。
“不,就到那间破房子里去,歇歇就行。”
田妮果断拒绝二柱的提议,像将军给士兵下达命令一般不可违背。
下山?下山我找谁报仇去?反正是你哥要走我的第一次又不娶我。
你哥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田妮心中的大潮正在翻江倒海,怎么能轻易放过这天选的时辰呢?
再说,在娘家和亲娘一起私下谈论怀孕之事时,娘有段怀疑的话田妮一直记在心里。
娘觉得自己的闺女身体一切正常,该来的来,该有的有,现在老怀不上孩子,也不能光把责任往田妮身上推,弄不好是张三的原因。
娘的话只是怀疑,没有经过大夫诊断,所以,这个秘密的想法藏在母女二人心里,秘不示人。
今天,田妮突然想起娘的这段话,她真想试试另外的男人,大柱不算,那次胆胆怯怯地站着没做完,孬种!假如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为张家生下孩子,不是张家的种,谁能说是别家的?
想到这里,田妮的胆子似乎更大了,她觉得这是自己可能没有其他路可走的一条光明的生路。
况且自己刚才已经看过二柱这个童男子的那话了,是他主动送自己眼里的。
看过了就拔不出来了,说不定如此这般就是天赐良机。
“那好吧。”二柱嘴角一歪,倒吸一口气,显得无可奈何地说道。
说完,转过身子,略微弯下腰把背部让给田妮。
田妮仿佛如获至宝,高兴得往二柱身上一跳,贴了上去,二人走向不远处的石屋框子。
此时,在这静谧悄然的秋野山林,两个年龄相差仅两岁的年轻人如同人间的精灵,用青春的活力感染着凋零的季节。
不过,他们一个心无杂念,一个却心怀鬼胎。
田妮在路上就悄悄地解开上衣的大襟,用褂子前脸包住二柱的肩膀。
等到二柱把田妮背进墙头之内,想把她放下来的时候,田妮却死死地用力拧倒身下的男人,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
女人在想用劲的时候,瞬间爆发出的能量,犹如洪荒之力可以让一切男人毫无办法、失去还手,逃无可逃。
九嶷山方圆约十平方公里,呈长条状东西走向。
故黄河在它的西端拐入,沿九嶷山的山脚流过彭城。九嶷山名称的来历说法不一。
一说:此山走向绵延九华里,有九座山峰,故名。
《大明一统志》里就称为九嶷山。
二来民间则有传说:远古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并没有山。
海里有个鳄鱼精,称王称霸,眼看就要把鱼虾等水族吃完了。
东海龙王闻讯大怒,马上派他的儿子九节龙和保镖小龟前去镇压。
不料,九节龙是个贪图享受又好色的家伙,来到这里以后,只住在行宫里花天酒地。
鳄鱼精看透了九节龙的弱点,就变成一个美女去引诱九节龙。
鳄鱼精还把灵芝献给了九节龙。
因小龟紧跟其后,鳄鱼精就把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项链送给了这个保镖。
但灵芝是假的,而且有剧毒,九节龙喝了“灵芝汤“就中毒死了,变成了一座有九节山峰的山,故名九嶷山。
送给小龟的项链也变成了一条越拉越近的绳索,小龟也死了,变成了离九嶷山不远的小龟山。
东海龙王要为儿子报仇,一口气吸干了九嶷山前山后的水,不让鳄鱼精有活命之处。
鳄鱼精便腾云驾雾钻到长江里,成了今天的扬子鳄。
九嶷山山体绵长,有许多山头,每个山头也大都有自己的名字。
取名的方法,看着像什么就叫什么。
西头一峰,状如象俯卧便取名象山。
当中高而团的叫团山,再东是虎山、琵琶山,因山峰如虎如琵琶而得名。
九嶷山还有一些山口如陡山口、平山口、虎山坳等,也是以山口的形象而得名。
九嶷山还是一些小动物的天堂,山上多有刺猬、野兔、田鼠、野鸡、鹌鹑、山斑鸟、杜鹃、壁虎、蝎子、游蛇、黄鼠狼等等。
周围的老百姓秋后地里种上麦子,闲来无事,有的人喜欢上山逮野货。
二柱原本约好村南头的伙伴金锁今天吃罢早饭到团山头去打兔子,枪药和铁砂粒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火药装好后,一定要把枪的扳机固定住,不能走火。千万要注意,任何时候枪管都不能对准人,这是打猎人的规矩。另外,火药和砂粒这些东西要省着用。”
耿老憨不放心二柱上山,可是孩子大了管不住,不听话没办法,只能在二柱扛枪出门时多交代几句。
这杆老枪,还是耿老憨的爹在大清末年当兵时偷跑回家带回来的。
猎枪木制枪托,长铁管,扳机如鹰鼻。使用时要从枪管前头现装黑色火药和散弹,散弹是如米粒般大小的铁砂。
火药是耿老憨自己配制的,从他爹传下来的技术。
常言道:“一硫二硝三木炭”,只是很少有人实际弄过,村里有人用,也是从耿老憨这里买点。
火药和砂粒都是非常珍贵的,打猎人不追上兔子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扣动扳机。
俗话说:“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是指玩鹰人,但道理都是一样,扛枪者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开枪。
“知道了,嘟囔那么多干嘛!”
二柱觉得他爹啰嗦,没有必要。
打兔子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打过。
“金锁,金锁?”二柱来到金锁家,隔着半人高的石板院墙,朝院里喊道。
“哦,是二柱。金锁和他达去西大地拉粪去了,趁着这两天不下雨,他达想把夏天堆的恶屎弄地里撒撒。”
金锁娘听见外面有喊声,从堂屋里走出,见是二柱,回道。
“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
金锁达这干的正事,是农家人的本分。
地里撒粪有规矩,有人耙地前撒,有人种好种子后撒,懂行的庄稼人会结合当季的气候运作。
“啊哦,我知道了,不等他了。”二柱听金锁娘这么说,回道。
看来今天只能自己上山了,便转身离开。
别看二柱嘴上回答的轻松,可心里颇多对金锁的埋怨:
说得好好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早他娘的干嘛了。
这山还没上,二柱倒先弄得心里不痛快。
这个时候没有雪,上山打兔子全凭眼力搜索,不像在冬天雪地上容易发现兔子的脚印,进而找到兔子的巢穴。
九嶷山的兔子皮毛是灰色的。
秋天这个季节,兔子的外观仿佛是它天生的伪装,蹲在那里融进枯叶的颜色让人很难识辨。
多一双人的眼睛就多一半的搜寻效率,所以二柱会因为金锁的缺席而生气。
打兔子的武装都弄好了,心情也早有准备,二柱觉得自己此刻没有不上山的道理。
于是,二柱出了村,沿着一条灌木丛生的涧沟,往团山窝走去。
作者简介:
篱边问菊,原名:李明金,地质队员,88年结业于《诗刊》社函授学院,90年代开始在《徐州日报》《中国矿业报》《中国自然资源报》《山西科技报》《鄂州周刊》《四川人文》《中国诗歌网》《中国诗歌报》《彭城诗派》《华文月刊》《青春·汉风》《大渡河》《鸭绿江》江苏省地矿局网站等市、省、部级报刊媒体上发表文学作品,徐州市诗词学会会员,徐州市徐国历史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