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小学时,印象中第一个认识的益虫是蜻蜓。
而对于益虫本身的理解,碍于年纪尚浅,经验不足等限制条件的影响,那时候我只是天真的以为,益虫是不会伤害人类,同时能够消灭害虫的虫子。
所以我就觉得,如果我拥有自己的益虫,那就能让自己不会被害虫伤害了。
因此在那个时候,我做出了一个迄今为止都很后悔的决定,那就是抓蜻蜓,养在家里。
我的这个举动并未受到成年人的制止,在当时,大人们看着我抓到的蜻蜓称赞不已,并且了解我抓蜻蜓的理由之后,更是对我“超出同龄人的学识”表现出一种令我感到光荣与自豪的态度,
所以,每每想起这段往事,都令我羞愧难当。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抓了不少蜻蜓,而我所得到的回馈,就是大人们的称赞,以及屋子里蚊子明显减少的实质性奖励,
愚蠢的我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直到后来,在一位邻居叔叔的提醒下,我才明白我的所作所为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究竟何等的恶劣,
我很痛苦,也很迷茫,
这也许就是幼稚的代价吧。
成人之后,对于益虫的了解深刻不少,与此同时对于害虫的认识也让我意识到为什么消灭害虫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只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我忽略了一个看似跟我毫无关系,实则跟我息息相关的事实,
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保护益虫,消灭害虫是对的。
我之前去同事家做客,他家的小孩也像曾经的我那般,抓了几只蜻蜓放在家里,
见此情形,我先是表扬了小朋友的探索精神,然后再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告诉小朋友该如何善待益虫。
为此,同事轻描淡写道,那就是个虫子,无所谓的。
见此情形,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临走之时,同事家的小朋友跑来跟大人告状,说蜻蜓到处乱飞,晃得自己眼都晕了,
结果同事听罢,直接拿着电蚊拍到处拍蜻蜓,一边拍一边念叨,
这玩意真麻烦,拍死就完事了。
离开同事的住处之后,他执意要送我一段,我也趁此机会问他,为何对蜻蜓采取如此的处理办法,
同事听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那东西惹着孩子了,不拍死干嘛?
我说,蜻蜓好歹是益虫,电蚊拍是打蚊子的,
用害虫的东西打益虫,是否有些不妥。
同事笑了,说什么妥不妥的,
惹到人了,那都是害虫!
这个话题,我便就此打住,因为当得知对方的态度之后,若是以此纠缠下去,势必会伤害我们仍有必要继续下去的同事感情,而且我也意识到,即便我据理力争,哪怕是为此撕破脸面,那根深蒂固的“都是害虫”的理论,也不能被彻底根除。
搞不好,我还会成为同事眼中的害虫,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转移话题之后,我们继续有说有笑的走了一段,直至我坐车离开之前,同事才提了一句关于蜻蜓是害虫的话题,
他问我,这样做会不会让孩子觉得自己太邪恶了?
我说也许会,但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么最好还是跟孩子讲清楚为妥。
同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便以大手一挥的方式终止了这场无需答案的对话。
作为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我自然是没有资格对“该如何教会你孩子处理益虫”这件事采取任何以负责为前提的行动。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终究会在我的心底,对其教育孩子的态度,以及对待益虫的态度产生一种非常明确的判断,
这种判断,会促使我在后续的接触中,采取更符合理性(至少我认为理性是必须的)的做法,
通俗的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观念,此刻被彻底点亮了。
我不知道保护益虫,消灭害虫是否能够称之为一种良善的认知,但从我得到的教育,以及我所接触的诸多影响之下的判断来看,
若是将益虫和害虫同日而语,将好的和坏的都以“一巴掌拍死”的方式去处理,
恐怕我是无法接受的:
无论哪个时代,人们都需要接受与自己不同的观念所带来的影响,
虽然在这个接受的过程之中,我们总能听到那些关于“存在即合理”的说辞来让我们意识到那些臭味相投的存在,也许是“闻着臭吃着香”。
但对于我而言,黑与白之间的灰,并不能让黑与白本身所代表的东西变质。
所以,若是以这样的理念来解释关于益虫与害虫的关系,
反倒是可以用更为直接的方式来处理干净:
只有真正被害虫影响过的人才会明白,
益虫的存在,究竟有多么重要,
所以,放下妥协之心,
举起早就该举起的清醒,
告诉自己,
这一把掌,我打的就是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