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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五岁的那一年，小姨大学毕业了，应聘工作来到了我们的城市。

母亲对父亲说：“我父母去得早，只有我们姐妹，让小妹住咱家吧！”

父亲点点头，收拾了他的书房，给小姨做了卧室。

小姨来我家的第一天，我很喜欢她。小姨很漂亮，身上有种读书人的安静。

母亲对小姨很好，甚至超过对我。给她做爱吃的菜，给她买好看的衣裳。

小姨搂着母亲的胳膊说：“姐，等我挣钱了，一定带你去市里最大的商场。”

小姨上班了，公司离父亲的单位很近。母亲对父亲说：“小婷上班离你公司近，别挤地铁了，搭你车去吧！”

父亲说：“行吧！”

每天早上，母亲早早地起来做饭，送我上学，送父亲和小姨上班。

母亲在几年前下了岗。母亲想再就业，父亲说别找工作了，照顾好老人孩子，我多加点班也就够了。

母亲照顾生病的奶奶，接送我下学，自己还接点手工活。

送走了奶奶，没了工作的母亲眼里只有我和父亲，如今又多了小姨。

一晃儿，小姨在我家住了三个年头，已到了二十六岁。母亲催促她该处男朋友了，小姨总说赶趟。

高考结束后，母亲说：“我们全家一起出去走走吧！”

父亲说：“我公司忙，走不开，你们去吧！”

小姨说：“我最近手里有紧活，不能请假。”

最后，只有我和母亲去了，我们娘俩去了我一直想去的西安古城。

回来的那个晚上，母亲要告诉父亲。我说：“我们给他俩一个惊喜吧！”其实，我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第六感。

午夜十一点，我们到了家。打开厅灯的那一刻，惊醒了睡在我母亲卧室的两个人，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小姨。

母亲很难过，开始歇斯底里，她挠花了父亲的脸。父亲恼羞成怒，打了母亲一个很重很重的嘴巴，那个嘴巴让母亲丢了两颗门牙。

小姨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劝劝我的父母亲，我狠狠地甩开她，我恨这个破坏我家庭的白眼狼。

母亲哭着跑了出去，我紧紧地跟上母亲。外面突然雷电交加，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父亲没有追出来，小姨也没有。我看着母亲奔走在大雨间，她的脸上有雨水，有泪水，还有合着雨水与泪水的从嘴里流出的血水。

我陪着母亲漫无目地的走，走得很远很远，我的脚磨出了泡。

我喊：“妈妈，我脚疼。”母亲终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可是，我发现母亲的眼里再也没有往昔的神采和慈光，那里是呆滞的眼神。

我抱住母亲，我说：“妈，别离开，你还有我。”

母亲用手摸摸我的头，然后倒了下去。我哭着抱起母亲，把她扶到一个店面的雨搭下，我发现母亲发烧了。

我敲开准备打烊的店门，求老板给母亲两片退烧药。好心的老板给母亲熬了一碗热姜汤，让我们用干毛巾擦了擦雨水，还给了我们三个热包子。

母亲喝完姜汤，我拿着包子，扶着母亲走到了雨雾中。此时，雨变小了，是毛毛雨。我把母亲扶进路旁施工的一个大水泥管，我连哄带劝的和母亲吃了还热着的包子。

第二天，母亲好了很多，我带着母亲去了昨天的那个包子铺，我用兜里的最后的十元钱买了四个包子一碗汤。

我看老板一个人忙里忙外，我说：“大叔，我帮你跑堂，你供我和母亲吃住几天。”

老板是个好人，他同意了。我每天穿梭在店铺里，母亲则是坐在店里的一角望着窗外发呆，我和母亲没再回那个家，我们也没再提父亲和小姨。

两年后，老板的儿子给老板买了房子，让他去儿子的城市生活。老板的店要兑出去。老板说：“丫头，你和你娘没个去处，不如你来接这个店吧，你给大叔30万就行。”

我说：“大叔，可我现在没有钱。”

老板说：“你写个欠条，有钱再还我。”

就这样，我用30万的欠条接了老板的店，我起早贪黑的忙乎。母亲的心情和病也开始慢慢变好，偶尔也能给我帮把手。

三年后，我还清了大叔的欠款，还有了几万的存款。

母亲开始有笑容了，我帮母亲把失去的牙补上了。

突然有一天，父亲来到了我的小店。父亲的神情很沮丧，也很落魄。

父亲说：“你带你母亲回家吧！你小姨和你弟车祸都没了，我现在只剩你们娘俩。”

我说：“从那个下着大雨的午夜，我就只有母亲，母亲也只有我。”

父亲说：“我和你母亲没离婚，我们还是夫妻。”

我说：“我母亲在配偶的一栏上早已自己填上了死亡。”

父亲走了，我看到母亲正满眼是笑地帮着我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