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闯荡深圳流落街头，房东大叔收留我，07年他中风，我照顾16年

作者：舒云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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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老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别人报之以李，我们投之以桃，有恩图报，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现年43岁的陈先生，21年前，只身闯荡深圳，历经多年打拼，终于在深圳有了一片立足之地，如今事业有成的他，每每回想起当年初来深圳之时，举目无亲，落魄不堪，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一位老先生的相助，才得以让他重拾信心，立志在深圳成就一番事业。

陈先生在深圳逐渐站稳脚跟后，老先生却因中风无人照顾，他果断将陈先生接到身边来照顾，只为还当年的相助之情，这一照顾就是16年，每每回想起与老先生的感情，陈先生仍然泪目。

下面是陈先生的自述 :

我叫陈阳，今年43岁，深圳经营着一家装修公司，不说大富大贵，也算事业有成，家庭上，儿女双全，夫妻恩爱，生活过得也算幸福滋润。

我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80后的农村孩子其实都过的差不多，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但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没有父母，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在我懂事时起，我就一直是个孤儿，由爷爷奶奶带大的。

奶奶有三个儿子，我爸排老二，只留下了我，大伯和小叔家都有几个孩子，但是他们从来不跟我玩，从小到大我就是挨孤立的那个，尽管爷奶奶对我很好，但是也无法弥补，从小到大缺失的父爱和母爱。

爷爷的性格强势，奶奶却是个温柔的人，我小时候很调皮，没人跟我玩，我就自己玩，下河抓鱼，上树掏鸟蛋，这些都没少干过，每每这个时候被爷爷发现我一身脏的回家，总会被爷爷抄起棍子收拾。

奶奶这个时候总会出现在我身边，抵挡住爷爷，这个时候我都会免于一顿收拾，奶奶总是宠着我，但也会时常抹眼泪，说我命苦。

我从小虽然调皮，但学习成绩却是顶呱呱，一路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是班级前列 ，爷爷抽着旱烟，对奶奶说:“阳子，指定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是的嘞，这孩子从小到大就聪明，现在高中成绩也很好，考上大学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 ”，奶奶给爷爷打洗脚水，笑着说。

如果命运眷顾我，那我的人生轨迹应该就是正常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赡养爷爷奶奶送终，可是这一切都是妄想，命运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眷顾过我。

高三那一年，爷爷外出田地干活，过田埂时脚滑摔倒，头砸到田埂旁的石堆里，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我得到消息，一路狂奔回家，看到爷爷已经躺在木板上，奶奶在旁边目光呆滞，双眼通红，我强忍着眼泪冲她喊了一声 : “ 奶奶 ！”。

奶奶看到我回来了，再也绷不住了，我上前抱住她，祖孙俩哭成了一团。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奶奶把大伯和小叔，两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把家里面的田地分了。

“老头子不在了，我也没有能力耕种了，那两亩田，你们两兄弟就平分了，老二也有一亩，你们谁要 ？”，奶奶这些天遭受打击太大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对于奶奶的分地，大伯和小叔没有异议，大伯娘这时候站起来说 : “ 我们家小孩最多，老二的田地应该是给我们 ！”。

“凭啥呀？就因为你家多了个小孩，老二那一亩地就是你们的啦 ！”，小沈不干了，也站起来反驳大伯娘 。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奶奶说话了，她说 : “ 都别吵了，想要老二的地，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供阳子读书，直到大学毕业为止 ! ”。

奶奶这样一说，全场瞬间安静了，大伯娘看了一下小婶，两人自觉的坐了下来，大约过了几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我明白自己从小到大都只是个拖累，于是跟奶奶说 : “ 奶奶，我不读了，我留在家里面照顾你，现在我也能出去打工挣钱 ! ”。

“对呀，这陈阳人也长大了嘛，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出去打工？”，大伯娘，抢过话说。

“就是嘛，你看我们家那几个还不是读书读不好，也准备去打工去了 ! ”，小婶跟着附和道。

奶奶看着两个儿媳妇，心里也很清楚，她们不可能供我去读书的，她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我为了不让奶奶为难，直接对她们说 : “ 地我可以给你们种，你们两家一人一半，但是奶奶你们得养，我也不用你们供我读书，怎么样？”。

大伯娘看了一眼大伯，大伯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就一人一半，老人家我们肯定会养，不过也得一人一半的去承担 ! ”，大伯娘真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人，答应着说道。

从那天起，我辍学了，那年我18岁，在那个年代，学生辍学了是很常见的，谁也不会去管你。

我不读书了，但是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村里有位大哥，是做室内装修的，贴瓷砖、装水电、砸墙啥都干，他见我可怜，就喊我一起跟他去干，一个月给我400块钱。

多年以后，我仍然感谢这位大哥，在那个时候，他不光让我解决了温饱问题，还能学到一门手艺，这为我后来到深圳立足有了基础。

这一干我就干了4年，装修的手艺我基本都学会了，虽说每个月存不到多少钱，但是也够解决自己的生活开销，还能给奶奶买衣服，买吃的，孝敬她。

子欲养而亲不待，2002年，奶奶忽然离世，面对奶奶的撒手人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彻底离开了我，奶奶的后事处理完以后，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我踏上了深圳的火车，第一次远离家乡，但我没有丝毫留恋，因为在那个地方，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即将前往，一个新的城市，我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12个小时到达了深圳火车站，大城市果然不一样，出站口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大街上仍然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到这些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我心里面也很激动，心想来对地方了。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我身上带的不到1000块钱，半个月里就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

我连高中文凭都不是，人家招工的大多数要求至少是中专文凭，半个月里我去了好几个人才市场，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人家一问说我没有文化，眼看着兜里的钱就要见底了，一股子焦虑涌上心头。

不出意外，钱花完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活干，手里拽着最后的五块钱，买了五个馒头和一瓶水，找那个没有人的天桥，住了一晚，心想着明天找份日结临时的活干着。

天桥底下可不是那么好住的，一个晚上的睡不好，蚊子多的要命，早早起来，早餐是不可能吃的了，因为没有钱了，路过一个城中村附近的时候，见有人举着牌子招工。

我赶忙上前询问，招工那人却说 : “ 还是要一定体力的哦，你身板能不能扛得住 ？”。

“那必须能扛啊，啥都没有，就是有一身力气 ！”，我拍拍胸脯展示给他看。

“好，就你了，跟着我们上车吧 ！”，那男人看的我一米七几的个子，满身都是力气，就同意招我，还让我上一辆车。

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惊出一身汗，因为不知道上的是什么车，会不会有危险，不过那时候连饭都没得吃了，也不在乎这些。

我们车上有五个人被拉到一个工地上，我的任务就是砸墙这一栋小区里面的，房间的墙全部要砸掉，管事的人给了我一把锤子就走了，让我一个上午把整层的强全部打完。

早餐没吃，挥舞了几下锤子就累的不行了，那还是咬咬牙，好在这墙都不是很结实，一敲就掉。

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午，工地发了一份快餐，没什么油水，几块肥猪肉，一大堆青菜，但这已经是我最近吃的最好的一餐了。

到了晚上收工，管事给了我30块钱，我朝他喊不是200块一天吗？那人大骂道 : “ 给你餐饭吃都不错了，还跟我在这里要钱 ! ”。说完他就把我丢在半道上了。

这是我在深圳上的第一节课，也是一个教训，我看着手上的30块钱，公交车一辆一辆在我眼前驶过去，可我舍不得做，背着破行李包，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里，想着买两个馒头，找个天桥底下对付一晚再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一个城中村，看了一下村牌，南岭村，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先进去看看，买了两个馒头，收好仅剩的29块钱，就往城中村走去。

毕竟村里人多一点，晚上随便找个地方也能过一晚，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走累了，我在一个小卖部外面凳子上休息，手上的馒头刚好啃完，看到一个老大爷推着一辆手拉车，车上有好几张铁架床，铁架床是上下铺的类型，大爷很吃力的推着，刚好前面就是一个坡，他的后背都已经湿完了。

我看着于心不忍，想起了我爷爷，于是赶忙冲过去帮他一把，我帮着他推上去，到达坡顶以后，老大爷擦了一把汗，打量了我一下说 : “ 小伙子，谢谢你啊，不然还真的难推上来咧 ! ”。

“大爷，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 ”，我冲他点点头，笑着说，见大爷可以自己拉了，我转身就走。

“小伙子，你是要找房子租吗 ？”，大爷冲我喊道。

“呃，不是，我不找房子住 ! ”，我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说。

但大爷好像看出了我的处境，笑着跟我说 : “ 小伙子，帮人帮到底，我这床还得搬到楼上，你给我搭把手呗 ！”。

我一想，反正也没啥事，不就是搭把手的事，没多想跟着他走了，顺道给他推车。

一路上聊了一下，才知道大爷是房东，他家有一栋农民房，但就只有他在管理，他儿女都出国了，只留他看守这栋房子。

等我搬完床到楼上后，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时间都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钟，我赶紧跟老大爷道别，我还得找地方落脚呢，今天晚上。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你也是刚来深圳吧？要不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 ”，大爷给我倒了一杯水，眯着眼笑着说。

“不了吧，大爷，我身上没钱，住不起 ! ”，我接过水喝完，婉言拒绝了，这个确实身上没钱，怎么能住人家的房子呢？

“小伙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吧，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搬这些床了，谁没有一个困难的时候啊，在我这里住下，有钱了再给也行 ! ”，大爷很洒脱的说。

看了一下外面，影响晚上也也不知道去哪里，倒不如在这里先住下，尽快赚钱交房租就是了。

“那就谢谢大爷，我一有钱我立马交房租 !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这就对了嘛，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没有个难处的，对不对，要有信心 ! ”，老大爷很高兴，给我一把钥匙。

打开房门，这间是单间，虽然小，但是很干净，有床，也有一些桌子凳子，大爷还给我报抱了一床被单，说晚上还是有一点冷，和一些洗漱用品。

收拾完自己以后，洗完澡清爽了好多，看着镜子里的我，比之前黝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些，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摸着床单，眼眶湿润了，这是近一个月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我在深圳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张床。

有了落脚之地以后，我对未来更加充满了信心，没多久，我就找到了一份室内装修的工作，和在老家干的工作，基本上大同小异，加上我人很拼，很勤快，包工头和老板都很欣赏我。

第一个月我拿到了1500块钱工资，有了这笔工资，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大吃大喝，而是买了水果拿去送给房东大爷，把之前欠的房租还上，两个月房租一共300块钱。

大爷接过房租，很欣慰的说 : “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是个肯吃苦耐劳的孩子，肯定会在深圳有一番作为的 ! ”。

“还是要非常感谢您，没有您的收留，我不可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流浪呢 ！”，我很感激地对大爷说。

后面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越来越忙，但是每逢过年过节或者是平时有空的时候，大爷总会敲开我的门，端给我自己做的菜或者是好吃的。

2005年，我认识了我的老婆，她也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也是那一年，我成立了自己的装修公司。

老婆是我们那里的人，她的家境和我基本上是一样的，也是孤身一人来到深圳闯荡，正好我们两个人就走在了一起。

2006年，除夕晚上我把老婆带给大爷认识，这几年我一直在大爷这边住，还是住单间，每年过年也都是我陪她他一起过的，大爷的儿子和女儿只是打了个电话回来问一下，这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回家看望老人。

大爷见我带女孩子回来也很是高兴，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出来庆祝。

酒过三巡，大爷拉着我的手，久久没有放开说 : “ 陈阳啊，这几年都是你陪我这个老头子过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如今又找到了对象，更要好好的生活，如果你想搬走，那你就搬，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 ”。

“大爷，你就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您，没有您哪有我现在的生活，我是个孤儿，早就把您当成我的亲人了，就像我的爷爷一样 ! ”，看着大爷满脸通红，我眼眶湿润，拍着他的手说道。

大爷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一杯酒直接干了下肚，老婆在一旁早已经眼眶通红，感动不已。

后面的日子忙碌着 ，我的公司也从最初的两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项目那也是越来越多，我经常住在工地里，没有多少时间回到出租屋。

2007年的一个晚上，我正在核对图纸，电话突然响起，一听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房东大爷买菜的路上突发中风，现在医院紧急抢救。

我赶忙往医院赶，医生见我和老婆过来，赶紧拉着我的手说 : “ 你们是老人的家属，要赶紧做决定是否手术，脑充血中风了，不做手术很可能会偏瘫，甚至危及生命 !”。

我看着插满气管的大爷躺在病床上，现在想联系他的儿女，恐怕时间上都已经来不及了 ，看了一眼老婆，对医生说 : “ 我们做手术越快越好 ! ”。

好在好人有好报，大爷抢救过来了，会很成功，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瘫坐在地上，一身冷汗。

“你太冲动了，万一有个好歹大爷的儿女回来找你，可怎么办呢？” ，是否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回过头责怪我。

“我没想那么多，只想大爷能够好好的 ! ”，我松了一口气，跟老婆说，老婆瞪了我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中风后还是有一些后遗症的 ，大爷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走路也不是很方便，需要人照顾，刚好那个时候公司也慢慢走上正轨，我便和老婆商量，把大爷接到家里一起住。

因为和老婆在一起后，我我们换了个两房一厅的大房间，也是在大约的这一栋楼，为了大爷方便，我们还和租户调换了房间，搬到了二楼住，上下出入比较方便。

大爷就像是我们的家人一样，这一住下来 ，就是16年，我们照顾大爷，他关心我们年轻人 ，我的两个孩子他都帮着带，在老婆忙的时候，他都帮忙分担带孩子的任务，孩子们也很喜欢这个爷爷。

2023年，房东大爷85岁高龄，在睡梦中离世，在与大爷生活的这16年里，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再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楼层的租金包括我们自己住的房子，我们都有按时缴纳，也都帮这收房租，都记录在案一分也没有动，房东大爷离世后，他的儿女和孙子们都赶了回来，大爷的后事办理妥当后。

我把房租账本还有存折，银行卡全部交给他们，我16年来没有花过一分大爷的钱，大爷的儿子也知道这16年来都是我们家在照顾老爷子 ，也都很感激我们，最后他们也没有拿走存折和银行卡，还说要把整栋楼的管理权交给我，让我帮着打理。

回顾深圳打拼21年，初来乍到，流落街头，遇到好心的房东大叔，给了我温暖，让我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和盼头，我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