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歹徒凌虐时，哥哥在陪我的替身买衣服。
我给他打电话，想最后听听他的声音。
他却让我要死快点去死，别烦他。
几天后，他作为天才犯罪素描师对着一具无头尸进行人像还原。
他撕碎了十几张画纸，最后画出的还是我。
他终于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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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报案后，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迅速赶到，封锁现场。
很快周围人满为患。
远处姗姗来迟的是我的哥哥洛川。
我一直以哥哥为傲。
他是局里最年轻的天才型犯罪素描师。
仅凭目击者的几句描述或者模糊的监控截图，他就能将素未谋面的犯罪嫌疑人画得栩栩如生。
凭借画像，刑警们很快就能将嫌疑人逮捕归案。
在他手里破获过数不清的疑难案件。
不仅如此，就连被损毁的受害者，哥哥也能画。
而今天，他可以画出我吗？
恐怕有些困难。
因为我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那些歹徒将我的四肢砍下时，我还是有呼吸的。
现在回忆起来，那锥心的疼痛还是叫人忍不住颤抖。
法医将一个个尸块拍照，然后装进证物袋。
大部分找到了，唯独没有头。
法医初步推断，“从骨龄来看，受害者为17岁左右男性，身上数不清的淤青与刀伤，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遭受了极刑，凶手出于报复的目的很明显。”
哥哥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跑到旁边吐了。
原来讨厌一个人，就连他死了，也那么恶心。
就在局面陷入一筹莫展之际，从高楼坠下一个泡沫盒子。
打开后是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刑警们迅速展开追捕，可并没有抓到人。
他们得出结论，凶手极为嚣张，是故意让凶案现场被发现的。
他就在旁边看着。
回到局里。
哥哥开始工作。
嫌疑人没有线索，因此先从“我”画起。
哥哥先是对着我的尸体鞠了一躬，这是他工作的惯例。
“正是花样年华的年纪，太可怜了。”
“你的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的心脏狠狠一疼。
真的吗，可我死了，哥哥你应该会开心到转圈圈吧。
他戴好手套，将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这些器官摆放好。
动作熟练又专业，又温柔。
生前我多么希望他能抱抱我，摸摸我，可这是奢望。
他甚至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指尖轻颤。
他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丝犹疑，缓缓将我的耳朵翻过来。
我的左耳背后有一处很大的疤，小时候被烫伤留下的。
哥哥指尖用力到泛白，他擦掉耳朵上的灰尘。
可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是他，他命那么硬。”
可是哥哥啊，你猜错了，我命那么硬还是死了。
什么都没有是因为那个疤已经在那天被生生剜了下来。
我身上的每一个痣，每一个疤都被剜了。
不愧是哥哥，真的好厉害呀，很快就画出了我的脸。
可哥哥好像并不开心，他将好不容易画好的画像撕了个粉碎。
然后又拿起笔杆重新画。
哥哥睫毛轻颤，握着笔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
舅舅进来时，哥哥已经揉碎了十几张画纸。
打开，每一张都一样，都是我的脸。
舅舅抬头，疑惑道：“你画小溪做什么？”
“不知道，看着这些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他的脸。”
“真是晦气。”
又惹哥哥不高兴了。
不过以后就好了，小溪再也不会惹哥哥不高兴了。
舅舅是公安局的局长，和哥哥在一起工作。
我很喜欢舅舅，他不像哥哥那样，他总是对我很温柔。
可哥哥不让我跟舅舅亲近，他说我不配。
他说：“洛溪，你害死了人家的亲妹妹，你哪儿来的脸总是黏着人家。”
“你不觉得舅舅每次看到你就会想到他惨死的妹妹吗？”
“杀人犯洛溪。”
所以，即使喜欢舅舅，我也尽量不去打扰他。
不过舅舅还是对我很好。
就像此刻，他听哥哥这样说我，无奈叹气。
“小川，你不要这样说弟弟。”
“小溪还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让我把礼物转交给你。”
舅舅把贺卡和礼盒递给哥哥。
哥哥看也没看，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舅舅赶忙蹲下捡出来，“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
“小溪知道你讨厌他，就怕你不要才让我转交给你的。”
是啊，过去每年生日，我都给哥哥准备礼物，可他无一例外的扔到了垃圾桶。
因为哥哥的生日也是爸妈的忌日。
那天是哥哥十一岁生日，爸妈带我们吃大餐。
买的蛋糕是巧克力的，我吵着说我要吃草莓蛋糕。
爸妈去对面换，然后就发生了车祸。
哥哥撕心裂肺地哭了。
我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哥哥骂我是个怪物。
他不让我靠近爸妈。
他拼命朝我吼，“都怪你，是你害死爸妈的。”
“怎么不把你馋死呢，你现在可以吃了，你吃掉全世界的草莓蛋糕吧。”
哥哥双眼猩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终于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是的，是我的任性害死了爸妈。
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爸妈出殡我也没去。
哥哥不让。
他说我没有资格。
之后的十年，从前最疼爱我的哥哥再也不爱我了。
他还在成年后特意领养了一个和我同岁的男孩，陈可。
让他做我的替身。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陈可留长头发是帅气，我留长头发就是不走正道。
陈可住进了我的房间，而我搬去了地下室。
......
舅舅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小川，你恨了小溪十年也够了。”
“他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样对他。”
“他肯定也很自责，很内疚的。这些年他心里也很苦，我知道的。”
“他苦个屁，舅舅你难道不恨他吗？是他害死了你妹妹，他简直是个恶魔。”
“爸妈在他面前没的，他连一颗眼泪都没掉。”
哥哥转过头看了我的尸体一眼。
哥哥你是认出我来了吗？
下一秒，哥哥恶狠狠道：“我恨不得这个死人就是他。”
“我恨死他了。”
每次提到我，哥哥都是一脸恨意。
这次终于可以让哥哥开心一次了。
哥哥你的愿望实现了。
这个死人就是我呀。
这时，哥哥电脑发来一份传真。
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的礼物你满意吗，天才素描师，猜猜下一个会是谁呢？”
舅舅和哥哥面面相觑，两人脸色瞬间变白。
哥哥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小可，你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别乱跑。”
小可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哥哥，我也想你关心我，也想你爱我呀。
可哥哥恨惨了我，怎么可能爱我。
舅舅让哥哥给我也打，他才勉强打去。
可电话是关机的。
我也不知道手机是怎么回事，那天手机就不见了。
舅舅突然转过头看向我的尸体，脸色大变，“不...不会吧？”
我有些激动，他们就要发现我了。
可哥哥笃定，“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他命硬着呢。”
“这个不省心的家伙，那天打电话来说了些乱七八糟的，嫌我凶他了呗。”
“不懂他那么大了还是那么任性，就不能像小可一样乖吗？”
“可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小溪说今天定了蛋糕让我一起给你，可今天就一直联系不上。”
舅舅有些不安，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小溪，乖乖的，这几天不要乱跑。”
“看到了给舅舅回，哥哥很喜欢你的礼物呢。”
舅舅啊谢谢你，不过没用了。
你后面躺着的，就是我。
不一会儿，陈可来了。
哥哥一下就笑了，伸手摸了摸陈可的头。
好温柔。
我别扭地转过头。
没想到变成魂魄了，还会有嫉妒的情绪。
哥哥跟舅舅说自己今天不在状态，先带陈可去吃蛋糕了。
舅舅嘱咐他一定把我叫上，说我也爱吃蛋糕。
舅舅真好，可我恐怕吃不到了。
哥哥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留了言。
“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别以为你这样玩失踪我会心疼你？会去找你，你做梦。”
“我告诉你就算你死在外面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明天之前给舅舅回个电话，他很担心你，真是个自私鬼。”
“好了，我要跟小可吃蛋糕去了。”
我就站在哥哥面前，感受他的怒意。
心里一阵刺痛。
哥哥你是懂如何伤我心的啊。
无数次让我去死，这次真的死了。
十年前因为我的任性害你成了孤儿。
希望我的死能让你满意。
在一种无形的羁绊下，我的灵魂跟着他们回了家。
明明是哥哥的生日，他却耐心地给陈可切蛋糕。
陈可是个绿茶，明明平时对我坏到不行。
现在却假惺惺说关心我。
“哥哥我们去找小溪吧，他也爱吃蛋糕。”
哥哥含笑的眉眼瞬间皱起，一脸愠怒道：
“提那个家伙干什么？你刚刚没听到他故意不接我电话吗？”
“他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小可，我们就当他死了，以后哥哥就只有你一个弟弟。”
小可表面乖巧，背地里早就露出了狡黠的笑。
曾经无数次让我替他背黑锅，害哥哥骂我之后，他就会这样笑。
他们吃的蛋糕是草莓蛋糕，可哥哥之前提都不让我提草莓两个字。
陈可尝了一口说不好吃，他抱怨哥哥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陈可语气很重，可哥哥却还是眉眼含笑。
我好羡慕陈可可以肆无忌惮地冲哥哥撒娇，甚至是闹脾气。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不像我就算乖乖地不惹事，也还是不能换来哥哥一点点爱。
哥哥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拿出一根小孩项链。
太小，所以只能戴在陈可的手腕上。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我哭了。
那个项链是周岁宴妈妈给我亲手戴在脖子上的。
妈妈没了后，一想她，我就拿出来看。
可哥哥却一把扯走，他说我不配。
我跟他要了好多次，他说我死了再给我。
我渴望不到的，陈可却能那么轻易地得到。
还好现在我死了，哥哥可以还我了吧。
第一份尸检报告第二天就出来了，和前一天法医的推断基本一致。
哥哥生气道：“真他妈的是人渣啊。”
“对了，还没有家属来认领吗？”哥哥问旁边的助理。
得到助理否定的回答后，哥哥更加生气了。
“都什么人啊，孩子都被折磨死了，这些不负责任的家人到底在干什么？等来了你一定好好替我骂他们。”
助理讪讪点头。
“恐怕要借助DNA比对了，你去通知鉴定科过来取材料。”
说完，哥哥就开始了昨天未完成的工作——画我。
可刚提起笔，手机就响了。
哥哥接起后，脸越来越黑。
不一会儿，舅舅来了。
他一开口就是问昨天有没有带我去吃蛋糕。
哥哥一脸愠怒，“这种不争气的家伙舅舅你还关心他干嘛？”
“你知道刚刚他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吗？”
舅舅皱眉。
“那小子居然逃学，他老师说他已经三天没去上课了！”
“我辛苦工作赚钱供他念书，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他最好永远别回来，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真的没办法去上课了。
舅舅却没对我生气，而且怒斥哥哥，“洛川你够了！”
“小溪三天没去学校，也联系不上，你难道不该先关心他到底去哪儿了吗？”
“你就不怕他出什么意外啊，你爸妈把弟弟留给你照顾，就是让你这么照顾的？”
“以后到天上你怎么给他们交代？”
舅舅说着，眼眶逐渐泛红。
哥哥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舅舅走后，刑警送来了第二份尸检报告。
哥哥接过来，脸色瞬间煞白。
我凑过去，报告上写死者胃部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字母——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