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民县:攀登老干山

掌阅富民 2022-10-17 18:01:15

回东村无数次,在老干山下穿梭无数回,每次抬头,它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像一群奔跑的牤牛,昂首向天。

老干山位于富民县东村镇境内,矗立在款庄河与马过河之间,海拔2067米,山列长约十公里,因常年无水,故称老干山。每到夏季,万物生长,老干山敞开怀抱,奉献出无数的野生菌,村里人空背篓进山,捡一大背篓菌回来。表姐十分羡慕,她们每年也会攀登一次,锻炼身体,找寻回忆,感受乐趣。表姐对我说,不爬一次老干山,你就不算真正的东村人。我不想做半个东村人,更不想老到爬不动才望山兴叹,故而这次国庆假期,我践约而来,攀登老干山。

早晨七点,在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中,我们开始爬山,起点是水利村村后的路旁,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小舅、表姐们在老干山下的山地里挖过土瓜,那时没有厂房,没有建筑,有的是一片片的板栗地、包谷地、土瓜地,还有橘子园。我兴冲冲在前面带路,因为前面,只有一条路。

路边厂房的绿化带上,茂盛的迷迭香丛传来独特的香味,再走一段,是一片熟悉的板栗树,板栗已经被收空了,发黄的板栗刺壳躺在地上。接着是重重叠叠的包谷地。看得出,包谷也丰收了,隔着包谷皮,都能感受到颗粒的饱满。走到包谷地的尽头,窄窄的土路消失在山茅草丛中,临时带路的我赶紧缩回去,表姐拎出镰刀,威风凛凛在前面开路。

头天下了雨,露水很大,就算镰刀砍倒了一部分茅草,我们的裤子依然被打湿,然后是袜子,鞋子。东村特有的红色泥巴顺着鞋子爬上裤子,大家看上去都有些不大体面。不过天气很好。对于爬山来讲,不出太阳不下雨,就是好天气。

表姐说,爬到老干山悬崖,需要两个小时。但我们不需要赶时间,边走边玩。

总以为我喜欢城市生活。看球赛,看演唱会,看京剧滇剧话剧舞剧,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抛头露面。直到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散步。刚开始是在马路上、河道边,后来范围渐渐扩大,公园、湿地、滇池畔,西山顶,无论什么地方,一个人不紧不慢,逍遥自在。远离人群,远离喧嚣,大自然散发的气息,更令我心安。正如此刻,我们似乎走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雨后的土壤更加滋润,虽然已是深秋,植物们却不在乎那么多,成熟的植物只管成熟,新生的植物还在不断生长,于是老天爷失手打翻的调色板上,有红色的泥巴、黄色的包谷、青黄的茅草,五色的喇叭花、金盏花,紫色的龙胆草花,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果,红的,绿的,黑的,这是一片充满生机与蕴藏无限力量的土地。

我们没有交谈,默默走着。有蚊虫飞过,有蚂蚱跳过,也有不知名的爬行动物受了我们的惊扰,飞速逃离。

走一会儿,忽然看到一个简单的围挡,却原来这条路以外,还有条更宽的路,可以容许越野车和摩托车开上去,难怪我们走的路上这么多草,害我们湿了半截,无比狼狈。

回归“正道”的我们走起来很轻松,但马上收到表姐的警告,快到“断崖”啦,攀爬上断崖,以后的路,才是探险的开始。果然是“攀爬”,我们挨个徒手抓住突出的岩石,小心翼翼手脚并用猴子一般爬上去,好在这样的攀爬,就这么一处。

抬头看目的地,被称为“老神手”的悬崖云雾遮挡,看不真切。突然想起富民另一个地方的山崖,叫做“佛掌岩”,不知道在富民大地留下不同印记的,是不是同一个佛祖,但老百姓祈求佛祖保佑,年年风调雨顺的愿望,肯定是一样的。

远远的,看着对面的雾从山头飘落,倾泻,又浮起,它们以一种优雅而舒缓的姿态,从公路,从山脚,从山腰,慢慢追到我们面前。远景无法欣赏,正好可以钻进丛林,捡拾菌子。

据说老干山是有黑皮鸡枞的,但我们和它们没有缘分,丛林里有被翻开新鲜的泥土,表哥无限神往地说,那里肯定有一窝鸡枞,刚被人挖走。最先捡到菌子的,是表哥。同样的菌子,在各个地方有不同的叫法,红艳艳的胭脂菌,有的就直接喊红菌、红菇。同样的菌,有的地方能吃,有的地方说吃不得,会闹(中毒)。表哥报菜名一般报着,牛眼睛、马皮泡、大脚菇、滑肚子,我认识的菌只有青头菌和干巴菌,但这两样,我们一朵都没碰上,表哥和表姐越捡越多,兴致也越来越高,徒劳无功的我只好放弃,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听鸟叫,看流岚,拍野花。

林间的小鸟在婉转歌唱,它们是这个星球上最有天赋的美声音乐歌唱家,每一个高音、低音之间的转换,都天衣无缝。曾经上了山就摘一大捧野花的我,学会了欣赏它们,和它们亲昵狎戏,然后把它们留在枝头,留在山上。不用戴口罩的呼吸甜美而自由,凉爽干净的空气,渗着泥土和树木的芬芳,阳光透过云层晒着背脊,浓浓的暖意。雾渐渐的散了。山顶的植物不知道冬天即将来临,它们葱茏碧绿,悠然自得,它们心平气和,不畏苦乐。

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感受自在安宁的感觉,感受老干山勾起岁月的回忆。我年少时候的表姐,她从哪座山头挑柴而下,步履艰难汗如雨下,又是在哪棵树下发现一片菌子,满载而归欣喜若狂。那些饥饿的年代,山里的毛栗,野桃,野葡萄,冷饭果,火把果,填饱了多少孩子干瘪的肚子,那些麻雀斑鸠野兔野鸡,丰盛了多少人家的餐桌。

老干山的故事不仅于此,据《富民文史资料》记载,“1936年4月8日,红军长征中的红六军团前卫十七师进至富民县东村乡的小松园村时,遭敌靖卫一、二团及地方民团约四个团兵力的阻击。红军抢占老干山、大黑山制高点,与敌激战三小时后,转移到寻甸县的胡家村和鸡街一线。在这次战斗中,红军英勇顽强,浴血战斗,不怕牺牲,伤亡了60余人,歼敌两百余人,粉碎了敌军企图将二、六兵团消灭于普渡河以东的战略阴谋。红军的英名将与巍巍的老干山永存!”

青山埋忠骨,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植物一岁一枯荣,太阳永远东升西落,沉默的老干山见证着波澜壮阔的生命篇章,见证着四季更迭的色彩斑斓。

每个生命的存在都独一无二,每座山也有它独特的魅力。拿出手机照片对比自己所处的位置,惊讶于我们攀登的高度与速度,也感慨这座经常见面的大山,它的丰富,它的风景,它的历史,犹如一页页壮美的诗篇。

浓雾散尽,秋风拂面,崎岖蜿蜒的山路是没有尽头的,一直走,可以走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站在一块视野开阔的石头上,可以俯瞰整个新庄村,庵上、上鹤飞、下鹤飞、水利村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村庄,历历在目。目力穷尽之处,三条公路像玉带一般,一条比一条直,一条比一条新,一条比一条气派。从水利村到昆明,拖拉机要颠簸十个小时的日子,停留在几十年前的记忆里。在建的昆倘高速公路通车后,想爬老干山,从昆明回来,只需要半小时车程。

拨草寻路,群山安详,深秋的大地慈祥安谧,深秋登山的人,心里也一片澄静。再一次攀登老干山的日子,我很期待。

作者/谢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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