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言,桃李自白,我渴望着能够置身于红尘外,不沾人间尘埃,待一场梦醒来,又是我们曾经桃红满天的静美年代,每当夜幕降临,我总会想起那些桃花一样静美的日子,那个时候,我正手捧着灿烂的笑容,等在春天你必经的路口。你缓带轻衫,蹀躞在桃花林后那片芦苇盛开的湖畔。鸟雀乍飞,一声清脆的马蹄过后,我托着裙裾,幽幽的走着,从春之暮野逶迤而来。
那个时候,我们在桃花蹊下,耕耘文字,梳理情事。你带着铧犁,斜依着瘦马。我挟着的花锄,黛玉在大观园里,葬过当年的桃花。春风吹开了杨柳,燕子飞过篱笆。暗藏了一春的心事,都要在这个季节里发芽。水之湄,那一排排参差不齐,横斜不一的是情话;天之涯,那一垄垄葱郁茂密着的是耳语;你在我耳边低低的呢喃,是一朵硕大的桃花,她明艳艳地翘在枝头,她又醉醺醺地飘在风里。她在三千有情众生里种下了我们的因果。
以一笔凝华,尽在笑谈间,在那个树绿花白的季节,你在我柔弱的心里,培育了一朵明媚的桃花。那是一只不离不弃的蛊,它轻易地刺破我的肌肤,化作血液,渗入了我卑微的灵魂。四季都浸渍在人生清水里,便有了春的清新,夏的炙热,秋的舒畅,冬天的羞涩,这些都能在茶里尝到,越浓越明楚,我们也是别人茶里的一片茶叶子,不知道浸染过多少杯茶。
我们不知道,在别人茶里,我们是苦的那片茶叶,还是甜的那片,即遇即别便成了整个人生,寻常的日日夜夜,拥着一份雅致的心境,沏一盏香茗,放一段琴音,于诗章字句里徘徊与沉醉,喝茶当于瓦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那些桃花一样静美的日子,一直是我们努力耕耘的结果。它一直虚掩在我的记忆里,就如同黄昏的时候,我抬头仰视天际的归鸟,它们洁白的羽翼,滑过暮色,却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
以一笔凝华,尽在笑谈间,桃花纷飞的时候,在你温柔的场景里,我的心也是一只会飞很高,很美丽的白鸟。它在你目光所及的地方,轻盈的滑翔,桃花一样纷纷扬扬。它迎来了朝霞,也送走了夕阳,经过了朝朝暮暮,正酝酿着地久天长。不管它是如何的飞翔,它去和留的地方,始终是你在的江左。在那个蒹葭苍苍的年代,你始终是我水中央,最灿烂、最绚丽的桃花。你的秋水盈盈,你的远山柔媚而细长,无论何时望一眼,便足以溺毙我所有的欢乐和悲伤。在那桃花盛开的日子里,我们一起临摹了一个又一个故乡的画卷。
烟花三月的季节,轻衫瘦马的两个疏影,短歌慷慨地徘徊于杨柳依依的江畔;当青梅如豆,满城飞絮的时候,一起幽幽地走过青苔斑驳的小巷;古老的亭台外,婉雅娴丽的女子,在夕阳中望断了几回天际的归舟,有人在新绿深处停驻了兰槁,扬起了水袖。她绽破了樱颗,轻舒了眉黛。落花风里,一曲莺歌嘹亮地牵引着我们,去探寻柳阴后更深,更明媚的春色。是那个放飞纸鹞的翩翩少年郎吗,在蓝白相间的肃穆里,用一道脆响的涟漪,划破沉睡的天幕;还是那个俏立船头,蛾眉画作远山长的女子,她纤细的玉指流水一般滑过,一些轻盈的音符便在碧水之上、柳阴背后,雀跃开来,行云流水间,妙如天籁。水榭雕栏外,檀香袅袅,桃花诗笺,被风翻开又合上。仿佛那书卷上正演绎着《西厢记》的姹紫嫣红,康定情歌的柔媚风情,阿里山美如水的姑娘和儿郎。
我走过昨日篱落稀疏的田垄,桃花掩映的人家,那新作的桃花妆,风靡了故乡小镇。兰舟上,有人在对镜临妆,绮窗前,也有人在轻舒浅黛。那无瑕色彩,惹人疼爱。那佳人何在,你种植的桃花,隐隐透来。那是爱情的味道,经过岁月的历练,文字的熏染,它们像春花一样的绚烂,夏荷一样的纯洁,秋月一样的澄彻。它们在寂寞中盛开,在隔世中归隐。而今晓寒轻,晨光朔,我一个人悄悄走过。
桃花依旧,却空了池阁。风中的残红翩翩,是折翅了的白鸟,还是忘了返家的小舟横在渡口?看不到了朦胧间的嫣然姿态,谁又新题的桃花笺,落在了林深处的亭台,花无言,桃李自白。我渴望着能够置身于红尘外,不沾人间尘埃,待一场梦醒来,又是我们曾经桃红满天的静美年代。对中国人来说,茶是一个温暖的字,品文赏茗,听音了悟,铺垫出岁月的呢喃与思念,以一笔凝华,尽在笑谈间,有诗人写道:上帝在喝茶时,开始不怀念咖啡,中国人在喝咖啡时,所有的毛尖纷纷向喉头刺来,道出了中国人对茶的一往情深。(王仕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