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那“行者”武松当属最特殊的一个角色,尽管施耐庵从未说过他是“主角”,但他的人设却胜似主角。
他在景阳冈徒手打虎之后,就成了世人敬仰打虎英雄,无论是书里书外,这个角色都有着极高的人气,若不是他被迫卷入了哥哥嫂嫂的那件事,他何至于丢了大好前途,乃至最终落草为寇,只能在刀尖上讨生活。
(武松、潘金莲剧照)
不过回过头来看,似乎他会做出是杀嫂之举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此一来,有一个问题就值得玩味了,既然潘金莲一直都该死,那武松何不在看透她的本性之时就杀了她?
一、无法改变的悲剧
当武松替知县去了一趟京城,再次回乡之后,才发现家中又经历了极大的变故,他那兄长武大郎虽是三寸丁谷树皮,却也不至于小成一块牌位,他看着哥哥的灵位,一时间都难以确定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梦境之中。
后来见嫂嫂潘金莲在暗自神伤,这才确定哥哥已死,尽管潘金莲说武大郎是病死的,但武松显然是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说辞的,于是他便开始调查真相。
在找了何九叔、郓哥等人核实之后,他确定害死哥哥的就是嫂嫂潘金莲,还有他那奸夫西门庆,于是一场痛快的复仇大戏就此上演。
他先是将潘金莲割首剖心,没给那女子任何辩解的机会,再到狮子楼将西门庆斩首,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那王婆作为幕后推手,虽然没有被武松直接杀死,却也难逃法律的制裁,最终被判了个剐刑,当真是大快人心。
(西门庆、潘金莲剧照)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如此,武大郎的性命也无法挽回了,他终归是被潘金莲捂死了。
当然,武大郎这人并不无辜,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早已看清了妻子的为人,他当初就该直接休妻,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毕竟那张大户将潘金莲送给他,就是为了用他来恶心潘金莲,那潘金莲和他的关系如何会好?
更不用说他卧病在床的时候还拿武松来威胁潘金莲,潘金莲会对他起杀心,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
不过即便如此,这家伙也本可以不死,反正武松终归是要杀嫂的,他大可将这杀嫂之举提前两个月,也就不至于让哥哥枉死了。
二、武松的姑息之举
武松在此前的剧情中,就有了杀死潘金莲的机会,同时他也完全有理由对这嫂嫂下杀手。
(武松杀嫂剧照)
说来武松和潘金莲的第一次见面还算和谐,潘金莲眼中的武松是打虎英雄,是百姓心中的大红人,作为嫂嫂,她表现得十分热情,那也合理。
而武松呢?他眼中的潘金莲则是貌若天仙,他也当真为哥哥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老婆而感到高兴。
可只是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就发现了这嫂嫂不对劲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对劲,那是越界之举。
当武大郎外出卖饼之时,潘金莲就主动撩拨起武松来,起初二人还只是正常喝酒,那也无妨,可后来潘金莲却要把自己喝过的半杯残酒喂给武松,武松自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瞬间暴怒,呵斥了嫂嫂一番。
二人不欢而散,此时武松也不至于杀了潘金莲,可后来这女子的操作,就足以让武松起杀心了。
“喝酒事件”之后,潘金莲不仅没变得收敛,反而还跑去武大郎那里诬告了武松一番,说是武松对自己图谋不轨。
(潘金莲、武松剧照)
这性质就不同了,明明是她自己为人放荡,她与清河县的那些浪荡子弟暧昧不清的传闻早已传遍县城,此时武松也该彻底看透嫂嫂的为人,那所谓的“流言”根本不是流言,而是事实,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着实难说。
所以此时摆在武松面前的有两种选择,要不就劝哥哥休妻,别说当弟弟的这么做不适合,后来石秀不就劝杨雄杀妻了吗?
要不还有一种选择,武松亲自动手,直接杀了这妇人,以绝后患。
但这两种选择都被武松放弃了,他只是选择隐忍,却不料自己这姑息之举是害得哥哥丢了性命。
所以武松为何要放任潘金莲不管?
其实答案很简单,看他与孙二娘的那段故事就明白了。
三、看透武松的母夜叉
潘金莲是为人放荡,确实不是什么好女人,但相对而言,其实“母夜叉”孙二娘是比潘金莲更可恶百倍。
根据张青的说法,他们夫妻二人是在十字坡经营黑店多年,杀人越货的事那是没少干,更可恨的是他们杀了人还不算完,甚至还要将那些人的肉做成包子馅,这行为都只能用“魔头”来形容了。
所以当武松造访十字坡的时候,遇上这么两个恶人,自然是应该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可武松却压根没这么做,他虽与孙二娘有交手,一度把孙二娘死死抱住,令其动弹不得,但在张青出来求情之后,就把孙二娘给放了,后来的他们甚至还成了生死之交,结义兄弟,这又该找谁说理去?
其实这即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武松并没有那么“正义”。
或者说,《水浒传》中,那世界的底色就是“浑浊的”。
(武松、孙二娘剧照)
这话不难理解,简言之,书中之人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人人都说这是个乱世,却人人都有让这乱世越来越乱的举动。
比如身为押司却与绿林贼人关系暧昧的宋江,滥用职权的戴宗,欺男霸女的周通,滥杀无辜的李逵,这帮人都可以被称为“好汉”,你说这世道真有谁是干净的吗?
再回看武松,他当初之所以躲去柴进府上,不也是因为失手打了人吗?可见他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因此对待潘金莲这种人,他自然是见怪不怪了,至于潘金莲后来做出杀夫之举,那是超出了他的意料,这才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惨剧。
只能说《水浒传》中人人都可悲,却不无辜,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