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红烧肉茄子菜饭，我见老头每咽一口都要咧一下嘴露出痛苦表情问:“是感觉饭硬还是嗓子疼？” 他说:“饭不硬就是往下咽的时候拉嗓子。” “那你就小口慢咽，别一次崴太多。” 我刚说完他一阵咳嗽，把嘴里的饭喷的哪儿哪儿都是，我赶紧把我的碗端起来挪到一边，抻出一张纸巾边擦边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喘匀了气说:“跟你一说话呛着了。” “算了，别说话了，慢慢吃吧。” 刷碗的时候我想看来以后的菜饭煮的时间需要再长一些，不然他咽不下去也麻烦。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包馄饨了，不如包点馄饨更好咽。 于是走出厨房说:“下午给你包点肉沫小白菜馄饨怎么样。” “别，我嚼不了。” “你不是一直说馄饨好嚼嘛怎么又嚼不了了？” “放疗之前还行，放疗以后不行了。” “馄饨和菜饭有什么区别，捣碎了跟吃菜饭一样呀。” “不一样，菜饭里的肉是炖出来的剁碎了吃是软和的，馄饨里面的肉馅是生的，煮出来发死，嚼在嘴里是硬的。” “哦，也是，要不用炖肉包？” “算了吧，别拿那点炖肉瞎糟践了，晚上吃炖肉小白菜片汤吧。” “也行，跟馄饨没多大区别。” 听他说馄饨也吃不了了，我心里感觉不妙，照这个发展趋势过不了多长时间没准真需要鼻饲了。 这是我最害怕发生的事，一来从鼻子往胃里插管是很痛苦的，除了吃饭没有味觉还要三顿饭有人喂。二来做好饭用绞肉机搅碎再压到胃里把他喂饱了，想想看我还吃得下去饭嘛。 我有些犯愁了:雇保姆吧，他除了吃饭要人喂，其他全能自理，家里招个保姆不但我轻松不了多少，还要多伺候一个人。 况且以老伴的性格，宁可拿媳妇出气也不会在外人面前丢面子，当看到保姆干活哪里不顺眼的时候，他绝不会给保姆甩脸子，而是拿我撒气。 想到这些我心里劝自己得了吧，别花钱往家招姑奶奶了，还是自己伺候吧，能伺候什么样是什么样，只要不虐待他，让他吃饱喝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中午觉没睡踏实，越想越恨老天爷够狠心的，就算我上辈子欠他的，已经还了46年也该还完了吧，怎么就没完没了不肯放过我呢！ 睁开眼看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2点了，我极不情愿从床上爬起来小声嘟囔道:“又该给那老东西喝营养液了，唉———。” #“记录每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