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多国领导人齐聚北京，参加三年一度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9年前，在中非合作论坛约翰内斯堡峰会上，中国向各非洲国家承诺，将为非洲1万个偏远村庄接入卫星数字电视信号。

该项目被称为“万村通”，由已在非洲运营多年的中资企业“四达时代”负责，资金来自中国的对外援助预算。目前，已有9600多个非洲村庄获得卫星电视的基础设施。英国广播公司（BBC）日前走访了肯尼亚的4个村庄，了解该项目的具体成效。

在距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以西约三小时车程的奥拉西蒂村，尼古拉斯·恩古库召集亲友，一起通过电视观看肯尼亚运动员在巴黎奥运会上的跑步比赛。大约四年前，他的家里安装上卫星天线。他说：“我很高兴看到奥运会，在有卫星天线之前，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能看到奥运会了。”

这些卫星天线上印有四达时代、肯尼亚信息部和红色的“中国援助”的标志。据几位村民回忆，在安装这些天线时，工作人员说这是来自中国的“礼物”。研究学者安吉拉·刘易斯认为，“万村通”项目有可能给非洲观众留下中国的正面形象。她表示，鉴于偏远村庄的村民以前大多只能收看不稳定的模拟电视，中国成为了“改变者”。对许多人来讲，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卫星天线，这改变了村民与外界的互动方式。

在肯尼亚，中国的数字电视套餐每月价格为329-1799先令（1人民币≈18肯尼亚先令）。相比之下，非洲数字电视市场的另一家主要公司、南非企业MultiChoice的数字电视套餐每月价格为700-10500先令。

尽管套餐价格相对便宜，但持续订阅对许多肯尼亚家庭来说是一项沉重的经济负担。因此，“万村通”项目部分受益者的兴奋情绪逐渐消退。“我们刚拿到卫星天线时都很高兴，但它只免费了几个月，之后我们就得付费了。”村民罗丝·切普克梅伊说，“太贵了，所以我们就停用了。”

不再订阅套餐的人称，如果停用，就只能收看某些免费频道，例如肯尼亚广播公司的节目。位于肯尼亚西部的艾诺莫伊村的村长表示，村中最早安装卫星天线的25户家庭中，很多都选择不订阅。

在艾诺莫伊村的医院和学校等公共场所，卫星电视仍是免费的。在当地诊所，候诊室里的卫星电视可以帮助病人打发时间。学生们也喜欢在放学后观看电视。八年级学生露丝·切朗阿特说：“做完作业后，我们会一起看动画片，这是非常愉快和亲密的体验。”

从电视频道播出的内容中，能感受到中国影响力的延伸。2023年，有1000多部中国电影和电视剧被配音成非洲各国的当地语言。不过，许多看过中国电视剧的村民表示，这些节目已经过时，对中国人物的刻画比较单一，而且往往主题老套。电视频道还播出大量恋综节目，其中包括一档名为《你好，意中人》的热门真人秀，节目形式仿照了中国版《非诚勿扰》。

来自奥拉西蒂村的21岁女孩阿丽亚娜·尼恩·恩戈铁克则对一些节目感到“痴迷”，比如被配音成英语的中国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她说：“不看这部剧我就睡不着觉。”

在所有节目中，足球是吸引非洲观众的重要因素。根据非洲足球联合会的数据，2023年非洲国家杯的全球观众人数达到创纪录的近20亿人。意识到这一商机的“万村通”项目在非洲杯、西甲等足球比赛的转播权上投入了大量资金。但竞争激烈，MultiChoice旗下的SuperSport每年支付2亿多美元购买英超联赛的转播权。

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也包含在最便宜的数字电视套餐中。“是的，我们也有中国新闻，但我不看。”退休教师莉莉·鲁托说。谢菲尔德大学讲师马德里·莫拉莱斯也认为，非洲的新闻环境没有被彻底改变。大多数村民更喜欢本地新闻频道。

四达时代明白这一点，其5000多名非洲员工中95%以上是当地人，旨在展现自己优先考虑非洲人的声音。一位在非洲为中国媒体公司提供咨询的顾问表示，若“万村通”项目负责的电视节目展现出明显的中国特征，可能会像TikTok或华为等公司引起西方的高度关注。有分析称，中国尝试通过“万村通”项目塑造正面形象，但对非洲国家的人来说，他们似乎更关注实际的电视内容和订阅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