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天君陆泽下凡历劫,与我相知相爱。
他离世后恢复了天君的身份。
我以为我们从此人仙殊途,他却将我带上了九重天。
让我从一个仗剑天涯的江湖侠女,沦为九重天卑贱如尘泥的凡人侍君。
后来他生剖我腹中胎儿,
只因需仙凡之子入药为心上人疗伤。
更是纵容心上人放出上古荒兽,残害我全族性命。
“不过区区几条凡人贱命,没了便没了吧。”他说。
我受尽极刑,却不能为族人讨回一个公道。
绝望下我跳下诛仙台。
却听说我自堕诛仙台的那一夜,天君陆泽一夜入魔。
1
这是我被陆泽天君带入仙界的第六百年。
数百年间我被一道结界困于天君赐下的小桃院不得离开。
天君大概每百年便会来我院中与我相处片刻,此外大部分时间,便只有仙仆甘霖陪伴在我左右。
说是仙仆,甘霖到底是仙界天生天养的仙子,血脉比起我这个凡人实则高贵不少,也因此甘霖其实对我很是有些瞧不起。
准确来说,仙界所有人对我都很是瞧不起。
陆泽的结界隔人不隔音,我常听到仙子们在路过我的小院时故意使用扩大音量的术法,骂我卑贱,厚颜无耻。
不过在凡间时对天君有一二助力,便挟恩图报,逼天君带自己上九重天。
“她当九重天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来的地方吗,没有天资又不勤加修炼,待天君赐予的那抹仙性消散,她便等着灰飞烟灭,成为玉池的养料吧!”
对此我从不反驳。毕竟除了我逼陆泽带我上界,那些仙子所言确实句句属实。
我确实天资不高,即使身在九重天这仙灵之气无比充盈的地方,即使陆泽会将王母赐下的灵丹妙药赠予我助我修炼。
我的修为仍是寸步不进,对此我也看开了。
魂飞魄散,倒也好过日复一日困于这方狭隘庭院,受人侮辱。
对于陆泽,一开始我总是期待他的到来的,会特意让甘霖将我平日攒起来舍不得吃的鲜果拿出来招待天君,并竭尽我所能地装点自己。
可每次他前来,发现我的修为毫无增长时,我们便会爆发争执,扯下我精心装扮的玉钗,用最是失望不过的话语数落我。
“邈儿与你同是出自凡间,可不足百岁便靠着苦修飞升上界,百年前便能随我讨伐魔族。林落桃,你便半点不为自己感到羞愧吗?”
结果往往是他一甩袖袍,怒气冲冲地离去。
然后等下一个百年,上演一样的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我便是岩浆做的心脏也要冷了。
仙界众人都拿我与素邈天仙做对比,誉其为仙界千百年来天资悟性第一人。
更称赞其对陆泽天君痴心一片,不惜以命相护,在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身中魔毒,至今仍月月受余毒发作之苦。
若素邈天仙皎皎若天边明月,我便卑贱如她足底的尘泥,与她的深情相比,我与陆泽天君在凡间那些朝夕相处,便如同仙仆们看的画本子般荒谬可笑。
可谁又曾问过我,是我自愿上仙界,入仙途的吗?
是我设计下凡历劫的仙君与我相知相爱的吗?
若不入仙界,我大概还是那个一手落花刀耍得虎虎生威,连魔教教主都要给我几分颜面的侠女林落桃。
我大概过着平日里除魔卫道,年关赶回小桃村与亲朋好友共饮桃花酒的日子。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我的命运早在那年从魔头口中救下陆泽时,便走向了另一个始料不及的结局。
2
晚上陆泽像是遵守着什么规律一般,来了我的庭院。
大概先前六百年足够让他认识到我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这次来他没再跟我提修炼的事。他大约喝了酒,神情有些不清醒,解了我的衣服便要将我往床上推。
在他覆上我的时候,我听见他喊了一声“邈儿”。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发了狂地想推开他,但我那点凡间习来的武艺在仙界天君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我绝望地躺在床上,听见他在我耳边用最是深情的声音,一声一声叫着素邈的名字,感觉到我的眼角有一点湿润。
我一宿没有合眼。
第二天陆泽醒来,看到是我,大概是知道昨晚认错人了,脸上很是有些挂不住。
恰巧仙仆来报素邈天仙余毒发作,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被这样侮辱让我几欲作呕,但这同样意味着又将有一百年,我可以不必见到陆泽——是个好消息。
然而在半月后每五十年一次为天君侍君所设的身体检查中,我却被医仙诊断出怀有身孕。
对于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我是心情复杂的。
在凡间时,我做梦都希望可以孕育一个属于我和陆泽的孩子。
但由于早年习武留下了暗伤,江湖有神医曾断言我此生都将难以有孕。
当时我遍寻古方,陆泽便也由着我胡来。
只是到最后陆泽意外受伤离世,我们都未能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没想到凡间未能了却的愿望,上了仙界后却实现了。
虽然他是陆泽醉酒将我当作另一个女人侮辱的产物,但在我心底,他就是我几百年前便苦苦期盼的孩子。
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
3
知道我怀孕后,陆泽来得很快。
算起来,这段时日我们见面的次数,倒是他将我带上九重天以来最多的了。
“把孩子拿掉。”
这是陆泽的第一句话。
我震惊地望着他。
他从前对我如何冷漠奚落,我都不曾心生怨言——我知道,仙凡有别,或许是我真的配不上陆泽。
可我没想到他竟残忍至此,只因这个孩子的生母是我而不是素邈天仙,便要毁去这个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
“凭什么!”我愤怒地质问他。
“我在你眼里真的是个人吗陆泽?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和你欢好,现在有了孩子又要逼我拿掉,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不然别想碰这个孩子一根指头!”
“凭什么?”陆泽冷笑一声。
“凭我是你的仙君,你是我的仙侍,我让你如何,你便不得不如何。”
他拎起我的衣领,“你以为你还是叱咤江湖的落花刀女郎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祈求你的庇佑的乞儿吗?我告诉你林落桃,你不过是我陆泽从下界带回来的一条狗,在仙界任何一个人都能像碾死蝼蚁那样碾死你。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天君的怒火非凡人可以承受,我竟生生地被他掐昏迷了过去。
醒来便看见先前诊断出我有身孕的医仙在为我把脉。
我一个激灵做起来。
“我的孩子还在吗?”我问,死死看着医仙的双眼。
医仙叹了口气,说孩子还在,便退下了。
陆泽和素邈挽着手走进来,倒真是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小桃仙子。”
僵持片刻,还是在仙界以温柔善良著名的素邈天仙先开口了。
“你别怪陆泽哥哥了。”她说。
“你也知道,仙凡之子仙不仙凡不凡,生来便于修仙一途毫无建树,天资甚至不如一些凡人。陆泽哥哥这些年因为你已成了仙界的一大笑柄,你再给他生下一个仙凡之子,这让陆泽哥哥要怎么在仙界立足啊?陆泽哥哥着急也是有他的理由在的。”
“但仙界毕竟不是魔界,你不愿意,我们自然不能违反你的意愿强行逼你堕胎。这样吧,你在这仙界好生养胎,待孩子出生,便由我拜托星宿神君将孩子送入下界,从此与仙界毫无瓜葛,过凡人普普通通的一生。小桃仙子以为如何?”
若换作旁人,有这么个身份高贵又容貌绝美的天仙温声细语地对你说话,话里话外还都是为你着想的忧心,怕是三魂七魄都要丢了七魄。
可我仍旧冷着脸,没给她半分好脸色。
“你若愿在此立下誓言,若敢对我的孩子有一分一毫的不利,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便信你。”
“林落桃!你怎么敢这么对待邈儿,你可是邈儿为了你的事已是一宿没睡,你竟如此不知好歹!邈儿,你看到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我冷笑,“所以素邈天仙是不敢吗?若天仙真是为我腹中胎儿好,怎么小小一个誓言都不敢立下呢?”
素邈轻轻拍了一下陆泽的手作安抚,说:“既然小桃仙子这么执着,我立了这誓便是,如此小桃仙子可以安心了罢?”
言毕,素邈竟真对着九天神佛立下天打雷劈的誓言。
虽然我仍然无法彻底相信这对狗男女会真心为我腹中胎儿着想,但毒誓当前,也不得不暂时放下面上的敌意,只告诫自己此后务必时刻提高警惕。
我点头同意后,素邈与陆泽便挽着彼此的手,脚踏同一朵五彩祥云,离开了我又小又破的落桃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
4
此后我竟真的过上了安生的养胎生活。
在素邈的授意下,灵丹妙药和山珍补品水一样地朝我的落桃院涌来。
我本是万万不肯吃的。
可医仙告诉我,以凡人之躯孕育仙人子嗣是仙界千百年来闻所未闻的事情,只能从一些散落的先神手札中得知此举困难异常,这些仙药都是为了保证最后生产时,我和孩子能有一线生机。
说完,竟当着我的面吃下了那些补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吃,就是我在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了。
为了孩子,我自然是让吃什么便吃。
仙界无岁月,百年光阴也不过某个天君的一次深眠,或两个天君间一局难缠的棋。
怀胎十月不过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可那十个月对我来说也确实不好挨。
据说我娘生我时便是百般折磨,这体质似乎也遗传给我了。
但无论腹中多么翻滚难耐,我都没有诉过一句苦。
这是我期盼了百年的孩子啊。
他不是任何人的,他只是我的孩子。
临盆那天我隐隐有预感,吩咐甘霖传医仙来,便躺在床上等待生产的疼痛来临。
可我痛得快死了,都不见医仙的影子,甘霖更是一去不复返。
“我要水……”
我绝望地躺在床上,渴得嗓子快冒烟了,眼前一阵阵的重影。
不能晕!我狠命掐着自己,知道我一旦晕过去,便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居然还没死呢。”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我艰难地扭过头,看到房内出现了两道人影。
随着他们的出现,整个落桃院忽然变得无比寂静,一阵莫名的恐慌漫上我的心头。
“你们想干什么?”
我强忍着恐惧问。
素邈柔柔一笑。
“怎么样,那些补品好吃吗,可都是下等仙子如何都求不来的圣品呢。”
“你逼我吃那么多补品,就是为了让我因胎儿过大难产而死吗?”
“不全是,更多是为了用药性调养你腹中胎儿,让他达到入药的最佳标准。”
“你说……什么?”
我几欲癫狂,却因生产的痛楚,连起身给她一个巴掌都做不到。
“跟她说那么多干嘛,”陆泽皱着眉催促,“再晚一炷香,就会错过时辰,我怕会碍于你的解药的炼制。”
“别急嘛陆泽哥哥,不是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吗,你知道我这人心善,舍不得小桃仙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残缺的神卷记载,仙凡之子,虽于修仙一途毫无用处,却是神级圣药“天露”最重要且无可替代的药引。
有了它,练成的天露可解仙人百毒,可助仙人修为增进。
只是仙凡相恋的例子过于稀少,能诞下子嗣的更是万中无一,这残缺的神卷,便很少有人知道了。
陆泽哥哥忍受不了自己的血脉被身为凡人的你诞下,本来是想杀了这个孩子的,是我恰巧阅读过神卷,陆泽哥哥又急于为我解毒,才让你和你腹中的胎儿苟活至今。
如此,其实你该谢我的,不是吗?”
巨大的痛楚已经让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看见素邈那把无上神兵雪白的刀光正在靠近我的腹部,拼尽全力后退,撑着一口气问她:“你不是立下毒誓……?”
“你说那个啊。”素邈笑意甜腻。
“万年前诸神陨落,天道破损,早已没有什么诸天神佛。仙人便是天道,我向自己立的誓破了,难不成我还要召来雷劫劈死我自己吗?不过是演场戏,你怎么还真信了呢。”
我再也听不清她恶毒的话语,彻底昏迷了过去。
5
醒来后仍是在落桃殿。
大概是没想到被生剖了胎儿我还能活下来,又或许是这些自诩仙人实则比魔头更残忍的人心底还有最后一丝良心,甘霖被送回落桃院照顾我,每日也有医仙过来为我疗伤。
无数灵丹妙药齐下,我腹部最初那个可怖的血腥的大洞渐渐愈合。
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腐烂了,即使医好了我的肉体,我也会随着神魂的破碎渐渐消弭于天地之间。
或许那样就可以与我未曾谋面的孩儿相见了。
我麻木地这样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甘霖大概是看我实在可怜,有时会给我讲些仙界的新闻。
可我都不会感兴趣也不会有丝毫在意了。
“素邈天仙得到老君圣手医治,余毒肃清,实力不仅恢复到从前巅峰状态,还上了一个小境界。”
“帝君对素邈天仙君很是赏识,命她帅天兵往西边平定魔族余部叛乱。”
“帝君封素邈天仙为素邈天君,掌南天门密钥,镇守上古荒兽穷奇。”
……
“帝君为素邈天君和陆泽天君赐婚,今日吉时举行大典。”
见我仍是毫无反应,甘霖摇摇头,放下饭食便离开了。
随着她离开的动作,一面铜镜落在我脚边。
我早已麻木的眼神不知为何被这面铜镜吸引,认出这是陆泽给我的凡尘镜。
凡尘镜顾名思义,可看凡尘万象,是初上九重天时,陆泽怕我思念小桃村的亲人,特意给我的。
可他忘了,我没有仙力,根本无法催动这面仙器。
此刻这面仙镜子已被启动,镜中是我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画面。
熟悉的是那连绵十里八荒的桃花林,朴素的木质小屋。
不熟悉的是那世外桃源般的小桃村中此刻发生的惨烈景象。
我看见一只模样丑陋恶心的巨型怪兽杀死村民,将他们的凡人之躯撕裂,然后吞吃入腹。
到最后,竟是无一人得以逃生。
我呆呆地看着小桃村尸骨遍野,鲜红的血染红了桃林,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然后我看到一片霞光,素邈从云端降落,与这景象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先前大开杀戒的怪兽驯服地趴在素邈身边,像一条忠实的狗。
接着陆泽也出现了,他似乎斥责了素邈一句,便开始用法术修复现场,遮盖过巨兽来过的痕迹,将现场伪装成一例全村人被山匪屠杀的惨死。
我想起在凡间时,我曾带着他一同随朝廷剿匪,竟是让他用在了替素邈毁尸灭迹上么。
凡尘镜只能看到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我的族人已经遇害了。
我站起身,在庭院的梨树下找到了甘霖。
“我还以为你再也站不起来了呢,没想到还是有点骨气在的嘛。”
甘霖的脸上扫去圣洁,变得有几分邪魅。
“我不在乎你是谁派来的人,我想你费尽苦心激起我对仙界的恨,不会只给我看一段过去的影像吧。”
甘霖冲我笑了一下,脸侧浮现一朵魔族特有的彼岸花图腾。
6
素邈与陆泽成婚那天,百鸟朝贺,仙界众多仙子来到大礼现场,老君开炉赐丹,文慈为世间洒下甘霖,好一副普天同庆的景象。
我拿着一把魔刀,冲进大典现场,刀尖直指素邈天君。
众仙震怒,帝君第一时间调来天兵天将,将我重重包围。
我冷笑一声,将甘霖给的投影石抛向空中。
霎那间,列座的众仙都看到了素邈与陆泽联手剖我胎儿,灭我族人的景象。
“影像可以伪造,她已堕魔,任何话语都不可轻信,众仙友莫要被妖魔邪道迷了心智啊!”
不愧是素邈,事到如今,也能如此冷静地为自己辩解,一句话便能颠倒是非黑白。
仙界众人自是相信素邈更多,很快各式各样的仙兵仙宝就对准了我,与此同时天兵用索魂链绑住了我。
我没有挣扎,只是疯魔了般大笑。
“不分是非,草菅人命,这便是……仙吗?你们也配被世人称作仙人,我看你们和魔族,倒没什么本质区别,哈……”
“住嘴!仙界也是你一介入了魔的凡人可以诋毁的!来人,压入天牢!”
帝君额上青筋暴起,下令对我处以极刑。
三天三夜,我身上没有一块皮肉是好的,神魄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生生抽离,投入老君的炼丹炉,饱受真火炼制。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活下来的。
被拽出天牢的时候我想,这就是仙界啊。
仙人高高在上。
凡人命如草芥。
我受尽极刑,却无法为我的族人后代讨一个公道。
7
我在天牢外见到了陆泽。
扣押我的天兵说,是陆泽天君向帝君求情,念在我是初犯,请求将我放出天牢,以后由他亲自看守。
压着我的天兵命我跪下,向陆泽天君跪谢。
我看着陆泽。
“陆泽天君,不知你可受得起我这一跪?”
“大胆!”
天兵将灭魂枪刺入我的胸口,我闷哼一声,嘴角流下鲜血,却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陆泽,你真的不会心慌吗,在午夜回首的时候,你不会想起当年是孙大娘为你包扎的伤口吗?你不会想起你那些你亲自教着认字的孩子吗?你不会想起我们成婚时,来道喜的每一张阿叔阿娘的脸吗?如果你记得他们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你,你怎么还下得去手,残害他们的后人呐?”
陆泽好似理解不了我字字泣血的控诉,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区区几条凡人贱命,也值得你为了他们污蔑邈儿?幸而邈儿心善,没有计较你毁了她大婚的日子,否则你定要在天牢内被折磨至死。”
他说:“你为什么不能学学邈儿,宽容一点,她都能原谅你毁了她的大典,为什么你不能原谅她不小心伤害了你的族人?”
“好、好、好,”我连说三个好。
我无数次后悔当年从魔教手里救下了陆泽,无数次后悔遇到他,无数次后悔自己瞎了狗眼,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今日,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