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明清家具研习社 |
老祖宗的生活智慧
古代文人雅士的高品质生活往往离不开各种琐细的小物件儿,譬如文房中的笔墨纸砚,或是饮食所需的碗碟杯盏,但正如朱彝尊《笔筒铭》中所云:“笔之在案,或侧或颇,犹人之无仪”,若是这些小物件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仅不便所需,还会影响观感。
为了更好地收纳这些小物件儿,古人也有一套自己的收纳之道。

南宋 刘松年《唐五学士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如何收纳?相信大多数人都是根据物品的质地、尺寸、形状、功能、使用场合等等属性,将其分门别类地存放于有一定容量的箱盒当中。
其中,盖盒可以说是一种最基础也最常见的收纳器皿。它形状不拘,各式几何造型、模仿动植物等自然造物的造型、模仿其他工艺品的造型都不在话下,甚至还有一些特殊的汉字造型。
造型上的高自由度意味着盖盒内部空间的形态也有无限可能,这正好对应样式繁多、造型不一的小物件们,且此类盖盒在发挥实用属性的同时,也把自己变成了整体空间审美属性的一部分。

清 黄花梨百宝嵌螭虎纹圆形盖盒 研习社藏品

清 玉雕葫芦纹环耳双联盖盒 研习社藏品

清 黄花梨册页形盖盒(一对) 研习社藏品

清 竹簧八仙人物寿字盒
盖盒内部的空间也并非就全部任其空敞,让主人自由发挥,因为在某些场合或情境下往往需要使用同一组小物件,为了便于取用和收纳,古人甚至会为其专设一盒,而盒中各物所需的位置也会按其尺寸大小留足槽位,无论是用还是藏,皆能井井有条地有序进行。
比如说梳妆打扮时往往会需用到镜子、梳子等,收纳这类物件的器皿也被称为妆奁,而战国时期就有出现类似的便携式梳洗盒,盒中还可见铜镜、木梳、刮刀、脂粉盒和小木梳等。

战国 便携式梳妆盒 湖北枣阳九连墩一号楚墓出土
这种专设槽位的收纳器皿还有一种十分特殊的形式——戥子盒,戥子盒是一种用于盛装衡器的特殊器皿,这种衡器常用来称量金银、药材、香料等贵重物,常作鱼形或琵琶形,以轴钉形式开合,这种形式能更好地保护衡器。

清 紫檀戥子盒 研习社藏品
当然,其实小盒还能进一步收纳在大盒当中,这种“套娃式”的收纳方法起源也极早,长沙马王堆一号墓中就有出土一件双层九子漆奁盒,器身分上下两层,内部挖槽,可使大小不一的圆形、椭圆形、方形、马蹄形子盒严丝合缝地放入其中。

西汉 双层九子漆奁 湖南省博物馆藏
宋元时期还出现了特殊的柱状多层套奁结构,一般是三层或五层,元明时称其为三撞或五撞,这种奁具多做成花瓣形,外壁还要起楞分瓣,力求仿真。

南宋 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 常州博物馆藏
此外,家具行当还有一个为收纳而生的发明——抽屉,李渔甚至曾在《闲情偶寄》中用了大段文字讲“抽屉”对于收纳的重要性:
不知此一物也,有之斯逸,无此则劳,且可藉为容懒藏拙之地。文人所需,如简牍、刀锥、丹铅、胶糊之属,无一可少,虽曰司之有人,藏之别有其处,究竟不能随取随得,役之如左右手也。予性卞急,往往呼童不至,即自任其劳。书室之地,无论远近迂捷,总以举足为烦,若抽替一设,则凡卒急所需之物尽内其中,非特取之如寄,且若有神物俟乎其中,以听主人之命者。至于废稿残牍,有如落叶飞尘,随扫随有,除之不尽,颇为明窗净几之累,亦可暂时藏纳,以俟祝融,所谓容懒藏拙之地是也。知此则不独书案为然,即抚琴观画、供佛延宾之座,俱应有此。一事有一事之需,一物备一物之用。

清代 红木嵌铜诗文带座圆角柜摆件(一对) 研习社藏品
抽屉从不独立存在,它通常作为家具的附属部件出现,而它依附的主体也不拘大小,大型箱柜、中等大小的箱盒都可设屉,从某种程度上说,抽屉在箱具中其实替代了更次一级的小型箱盒,本质上它还是一种“套娃式”的收纳法。这种收纳法对应的正是物品之间层层所属的多层复杂关系,所以有很强的实用性。
这一关系在妆奁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所以宋代镜箱就已经开始用抽屉替代小奁盒,这也是明清家具中镜台的原型。要知道,这是古典家具最巅峰的一个时期,几乎集前代所有工巧智慧之大成,可见在明清家具工匠看来,抽屉就是小物件收纳这门学问的“终极答案”。

南宋 木制镜箱 江苏武进前公社南宋墓出土

清 黄花梨透雕螭龙纹折叠式镜台 研习社藏品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