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日子长 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中,我和奶奶住在老家。1973年,家已经搬到了总场,我的户口也随迁过去,彼时好像没有学籍、户籍对应的政策,我继续在老家上学。每逢寒暑假,大哥或二哥就骑自行车来,接我到化肥厂的家属区和父亲母亲团聚。 那个时候感觉冬天格外寒冷,现在回想也不无道理。因为当时立冬除菜,有时天空飘下雪粒样的冷子,近似雨夹雪。现在大白菜要等到小雪节气采收,可以说,那个时候冬天确实要比现在冷。 再冷,我们也要冒着凛冽的寒风去上学。奶奶呢?吃完早饭,就坐在炕上。用窄小的白纸条,从烟笸箩里抓出一小撮旱烟,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烟纸上,卷成小喇叭状,送到嘴里抿一下,唾液把结合处粘牢,叼在嘴里,不慌不忙的用打火机点着,吧嗒吧嗒的抽这种旱烟。奶奶还有一个铜锅烟斗,但不常用。 炕席上铺着皮褥子,应该是羊皮或狗皮的,黑色、棕色杂糅。我没问过奶奶这皮褥子是啥时候置办的,只是觉得这个皮褥子很有些年头儿。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炕上,有时顺着光线会看到从皮褥子和炕席上腾起的尘埃。 有时候,很羡慕奶奶,不用匆匆忙忙吃罢早饭,顶着刺骨的冷风去上学,待在家里悠闲地看日出日落。空闲时,我也在家里和奶奶消磨时光。注意,“消磨”这个词好像颇有些奢侈。眼下的娃娃们被课业和各种课外培训班追着团团转,难得有空闲的时光。所谓的空闲,也被各种各样的活动挤压得十分有限。 我喜欢看书,那时候能找到的多是小人书,“大书”比较难找,指长篇小说,我看过的长篇小说主要有《敌后武工队》《苦菜花》《黄继光》《艳阳天》等,后来从收音机里听过《万山红遍》《林海雪原》《李自成》等,这些勉强可以算作文化荒漠中微薄的文学滋养。 奶奶除了偶尔抽卷的旱烟,自己经常玩儿扑克牌,摆成一溜,叫做过“五关斩六将”,当时不明就里,想象为“蘸酱”的意思。有时候,我们两个人玩儿打娘娘,先出完牌的赢得胜利,称为“皇上”,下一轮,“娘娘”要给“皇上”进贡,把手里最大的牌给胜利者。就俩人玩牌,彼此清楚对方的底牌。奶奶有时会把正月里剩下的带包装纸的糖块拿出来,作为玩牌的奖赏。 奶奶自己玩的还有一副窄条形状纸牌,类似麻将牌,她说这叫“游胡”(也许是游和)的牌,我不会玩儿,都是她自己在炕上摆弄。在炕席上手感不太好,会铺上一个方块状的小棉垫子。 那个时候,缓慢的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老人们就这样打发着无比充裕的日子。之所以说老人们,因为左邻右舍的老人经常过来串门子,找奶奶闲聊,奶奶好像轻易不去别人家聊天。奶奶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也走了不少的路,记得上四年级时,我丢了一支钢笔。奶奶听说后,在我上课时,竟然找到了教室,惊的老师终止讲课,当即帮忙查找钢笔的下落。虽然最终不了了之,奶奶此举却颇有立威之效。有同学就说过,你奶奶敢闯教室,真是不简单。好在当时小学在三官庙里,离家很近。 人们常说“来日方长”,人到老年,可能进入了“来日”阶段,舒展自如又从容不迫。奶奶属龙,大我59岁。那时候奶奶70岁刚出头儿。当下生活节奏快,再也不会重演那般场景。 那个时代,时光显得格外缓慢悠长,就觉得日子非常“经”过,好不容易才盼到过年。临近春节,孩子们开启了狂欢的序曲,街上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奶奶坐在皮褥子上,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焕发出喜悦的光芒,口中喃喃自语:年味儿近了。
老来日子长 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中,我和奶奶住在老家。1973年,家已经搬到了
文文说情感生活
2025-12-17 13: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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