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元帅追悼会上，毛主席看到了粟裕，突然趋步上前，一把紧握粟裕的手，深情地说：“井冈山时期的战友不多了！” 粟裕百感交集，潸然泪下，他想起了井冈山时期的一段段往事。” 1972年1月10日，北京八宝山。 陈毅的灵柩停在花圈中央，屋里一片肃静。毛主席鞠躬后转身，在军装当中往前看，目光忽然定住，几步走到一位老将军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井冈山时期的老战友不多了。”语气平缓，尾音发紧。粟裕眼眶一热，泪水掉下来。 他想起山里的日子。 1907年8月10日，他出生在湘西怀化会同侗寨，山高林密，田薄人穷。 1927年，他跟着毛泽东、朱德上井冈山，住草棚，啃红薯，白天拉练，晚上听毛泽东讲革命，从端枪站岗到能带人上阵。 1930年冬天，仗打到刀刃上。12月，蒋介石调集十万兵力，对中央苏区发动第一次军事“围剿”。粟裕被任命为六十四师师长，这个师由红二十二军缩编而来，装备寒酸，几百支土造“单打一”，其余全靠梭镖。 毛泽东、朱德定下诱敌深入的方针，准备在龙冈、君埠一线设伏。 情报说，国民党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要插向龙冈。 粟裕嫌纸上消息靠不住，换上缴来的黄呢军装，带两个战士冒充友军，从敌军来路迎上去。岗哨喝问，他脱口就是“清剿”口令，又报自己“是五十师来送信的”，混过哨卡。 进村后，他找一名军官搭话，从牢骚话里听出，张辉瓒骄横心急，想加快推进，又拿不准要不要走龙冈。 回到师部，他向毛泽东、朱德报告，提出用小股部队当“钓饵”，把第十八师引进龙冈，在四面山岭埋伏，一举歼灭。这个主意很快被采纳。 12月29日，大雾压在龙冈山腰，张辉瓒部被引进山谷；30日上午十点，毛泽东下令总攻，枪声在密林里炸开，激战到黄昏，敌第十八师被歼九千余人。 毛泽东急着知道张辉瓒的下落，派两名骑兵通讯员去问。 粟裕说人就在那片山野，马上能抓到，让一人先回报，一人留下等信。 不久，山梁上响起一阵喊声：“张辉瓒捉住了！”毛泽东听完笑道：“好，粟裕捉了张辉瓒，还是粟裕有办法。”之后写《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那句“前头捉了张辉瓒”，正是这场仗的注脚。 战场很快从山沟推向平原。1946年9月下旬，粟裕率华中野战军与陈毅率山东野战军在华东会合。9月28日，毛泽东电示：“两军会合第一仗必须打胜。”陈毅准备了三套作战方案，让粟裕对着地图挑。粟裕选定“集中兵力歼灭进攻沭阳之敌”一案，以陈毅名义上报，毛泽东回电“决心与部署甚好”，又在10月15日电文中写下：“战役指挥交粟裕负责。” 12月13日，新电报要求歼灭攻打沭阳的整编第六十九师，并保住沭阳。 粟裕抽调二十四个团，以三倍兵力把第六十九师压在宿迁、沭阳、新安镇三角地带，再伺机北上，会同一师八个团吃掉整编第十一师。 战斗持续三天四夜，整编第六十九师两万一千余人全军覆没。 那边南京正开“国大”，蒋介石口头叫嚣胜利，这一仗像一盆凉水扣下来。此后一段时间，他在苏中、宿北到孟良崮等战役中接连指挥作战，共歼敌二十七万余人。 名声越来越大，对官位他却习惯往后退。 1945年10月，中央拟任命他为华中军区司令员，他电请改由张鼎丞担任，自己居副。1948年5月，华东野战军主帅一度准备交给他，他再请陈毅继续挂帅，由自己代理。 到了1955年评衔，他第三次推让元帅名额。 毛泽东在中南海说，论功、论历、论才、论德，他可以领元帅衔，刘少奇感叹“三次辞帅”，毛泽东干脆一句：“而且是第一大将。”后来又笑着对他说，他是“担的大将衔，而干的却是元帅的任务”。 新中国建立后，毛泽东思考建设现代国防军，总参谋部得有个好“脑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粟裕。 1951年10月，他被任命为副总参谋长，原先想去学校整理战斗经验的打算只好收起。 1952年朝鲜战场空战吃紧，他向中央建议加快航空工业和空军建设，多办航校，培养飞行力量，这些都被采纳。1954年12月，毛泽东亲自通知他担任总参谋长；这个位置他干了四年，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上因为所谓“教条主义倾向”受到批评，随后调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 八宝山那一握手，把这些年的起落都压在一只手心里。 旁人只看见，粟裕在陈毅灵前听到“老战友不多了”时抹了一把眼泪，泪珠滴在军装扣子上，看不见的是他脑子里飞快掠过的龙冈大雾、宿沭夜战、总参办公室里摞得老高的作战电报，还有三次把“帅位”往外推的决定。 那天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添，只是把毛主席那只手攥得更紧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