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的邻居拿衣架往自家八岁的女儿身上狠狠抽打，
只因为孩子吃了给弟弟准备的鸡腿。
“赔钱的贱玩意儿！”
我出手制止，邻居反而骂我，“我教训自家孩子，关你屁事，你要是心疼，送给你养。”
后来，我拉着小女孩的手，温柔对她说，
“乖乖，你跟着我，姐姐赚钱养你。”
十五年后，女孩的爸爸出轨，妈妈癌症，弟弟赌博伤人入狱。
而女孩清华毕业即将出国留学深造，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和坦途。
1
回家第二天，我是被邻居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给吵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她母亲的谩骂。
“徐盼娣！敢偷吃你弟弟的鸡腿，我打不死你！”
“赔钱的贱玩意儿！让你贪吃！让你贪吃！”
每骂一句，紧接着就是衣架抽打的声音。
徐盼娣，盼娣盼弟，听这名字就可以知道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盼娣凄惨求饶的哭声，听着我心头一紧，格外难受。
我推开门，发现邻居家的门也开着，盼娣跪在外面的地上，她妈妈一只手揪着盼娣的头发，一只手拿着衣架就往盼娣身上狠狠地抽过去。
用“打”都不合适，盼娣妈妈是把衣架扬起来，再狠狠地抽下去。
盼娣穿着裙子，白皙的腿上和手臂上早已是一条条又青又紫的伤痕，触目惊心。
光是看着，我都觉得疼，更何况是个小孩子。
我冲上去直接一把抓住即将再次落在小女孩身上的衣架，“你干什么！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盼娣妈妈瞪着我，一副凶狠的模样，“我教训自家孩子，关你屁事！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野孩子，还敢教育我！你要是心疼，送给你养。”
说完，她用力甩开我的手，又推了我一把，拿着的衣架又狠狠落在了盼娣的身上。
“啊！”盼娣疼得在地上直发颤，带着哭腔连声求饶，“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吃弟弟的鸡腿，别打了，我好疼。”
盼娣妈妈许是打累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停下手中的动作，又踹了一脚盼娣，“自己在外面好好反省，晚饭不许吃！”
说完，盼娣妈妈一把将门关上，最后还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你没事吧，乖乖。”我连忙蹲下查看盼娣的伤势，发现她身上除了刚刚被打的青紫伤痕，还有很多以前留下的伤痕印记。
看得我拳头握得愈发紧，哪有对孩子下如此毒手的母亲，真是狠心，我把跪倒在地上的小盼娣扶起来，轻声说，“来，先去姐姐家，姐姐帮你擦点药。”
盼娣没有反抗，踉跄着跟我进了家里。
可我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消炎止痛的药，昨天我才刚到家，家里都还是空荡荡的。
我只能对盼娣说：“你先在家里坐着，姐姐去小区门口给你买点药，你等姐姐一会儿。”
盼娣很听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乖巧地对我点了点头。
2
刚下楼，就听见一群婆婆阿姨在凉亭里坐着讨论刚才的事情。
“哎呦，那张凤又在打孩子，孩子哭得才可怜哦。”
“是啊，你说哪有那么狠心的爸妈。”
“重男轻女的家庭，真是可怜了盼娣这么乖巧伶俐的小女孩。”
我急着去买药，也没再多听，便匆匆往前走。
从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点擦伤的药，回来的时候婆婆们还在聊。
其中的宋婆婆眼尖，一眼瞧见了我，“那不是苏念青吗？念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脚下一愣，连忙应上去，“宋婆婆，好久不见，我最近回来有点事。”
宋婆婆拉着我的手，连声感叹，“都四五年没看见你了，差点没认出来，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外婆生前和宋婆婆关系不错，外婆离世的时候，我才刚满十八没多久，关于丧葬的事情我不太明白该怎么处理，宋婆婆和她的家人帮了我不少忙。
我礼貌笑着点头，留下一句，“宋婆婆，我还有点事，后面我单独来看您。”
说完，我就连忙离开，话匣子要是被打开，指不定要聊多久。
回到家，我发现盼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孩子从小就生得好看，皮肤白净，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格外可爱，又长又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些小泪珠，真是惹人心怜。
我拿着棉签，轻轻地给她擦着药，生怕弄疼了她。
或许是药物刺激到伤口，盼娣还是被疼醒了，她望着正在给她擦药的我，好奇问，“姐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过你呢？”
我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又低头擦起药来，“你见过我的，那时你才三岁，肯定不记得了。”
五年前，我高中毕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抚养了我整整十八年的外婆去世。
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爸爸不想养我这个女孩，重组了家庭，从此，我的世上再也没有亲人。
所以我提前去了大学所在城市，开始打工赚取大学学费。
我记得我离家那天，才三岁的盼娣在楼下玩泥巴，她见我提着一个行李箱，好奇问我，“姐姐，你要去哪？”
我答，“去上学，去赚钱。”
她那时还不懂上学和赚钱是什么意思，又接着问，“那你还回来吗？”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行李箱里装着外婆和妈妈的遗照，回来也是一个人，在哪都一样。
“原来我见过你啊。”盼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盼娣身上的伤痕很多，我擦了半个小时才擦好药，看着那些青红紫绿的伤痕，心突然被刺痛起来，几度哽咽。
我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在盼娣面前，拉着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温柔地轻声开口，
“乖乖，你愿意跟着姐姐吗？姐姐会赚钱养你长大。”
说完，我便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唐突，哪有一上来就对一个小孩子说这些的啊。
但我没想到盼娣直勾勾渴求地盯着我，坚定地冲我点了点头，“姐姐，我愿意，你带我走吧。”
2
晚饭时间，我带着盼娣去找她的妈妈张凤。
我刚敲响门，屋里就传来张凤尖酸刻薄的声音，“贱蹄子，说了不准吃晚饭，自己在外面好好反省。”
盼娣把我的手抓得很紧，我知道她应该很害怕和紧张。
“是我。”我又敲了一遍，提高音量让屋里的人能听清。
门被打开，张凤手里还拿着筷子，嘴油腻腻的，见到是我满脸不耐烦，“干什么？”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了我的来意。
“我要领养盼娣。”
“什么？”张凤满脸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又突然笑出声，“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你就这么白捡过去啊？”
我懂她话里的意思。
我让盼娣先去家里等我，我和她妈妈要单独聊聊。
张凤在听到我要领养盼娣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向我开口，“十万块钱，我把她的抚养权给你。”
听到张凤说的话，我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担心她肯定会不同意，但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
我知道她是个爱钱的人，肯定不会把女儿白给我，十万块钱在我的预算范围之类。
看着张凤窃喜的神色，又突然觉得有些可悲，忍不住心疼盼娣，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啊，居然就这么随意地给了别人，像卖一件物品一般。
可以想象，这么多年，盼娣在家里过得该有多苦。
和张凤谈拢后，我去找了住在楼下的宋婆婆。
宋婆婆得知我要领养盼娣，觉得很是不解。
我明白宋婆婆在担心什么，我正值青春年华，大好的时光如果身后带着一个孩子，无论在工作还是感情上，肯定都是拖累。
“盼娣不会拖累我的，我很喜欢那个孩子。”
很多年后，我回想当初领养盼娣时的坚决，还是觉得很庆幸。
如果不是领养这个孩子，让我有了盼头和希望，不然，我早就死在这个夏天了。
宋婆婆见我态度坚定，执意要领养盼娣，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连着叹好几口气。
“宋婆婆，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帮帮我。”
我想把家里的房子给卖掉，之前我去上大学，房子都一直空着也没住人。
往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这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牵挂。
我不太了解老家房子的市场行情，便拜托宋婆婆帮忙。
卖房子和办理领养手续在同步进行中，我暂时还拿不出十万给张凤，但我给她保证了，房子一卖，钱就给她。
小县城里的房子不值钱，那套三室两厅，也仅仅卖了八十万。
房子卖掉，拿十万给张凤，剩下的作为我带着盼娣在大城市打拼的生活保障。
重新上户口的时候，我顺便给盼娣改了个新名字，跟我一个姓。
取名，苏常乐。
我要她快快乐乐就好。
3
我就这么带着常乐去了北京，我想北京这么大，应该容得下我们俩。
常乐刚到北京时，看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眼睛瞪得眨也不眨。
“哇，这些房子好漂亮。”她连声感叹。
我牵着她的小手，语气坚定，“有一天，我们会在这个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常乐八岁，正是读二年级的时候，学校不好找，只能暂时在学校以旁听生的身份借读。
我换了份销售性质的工作，就是房产中介，虽然会累点压力大，但时间灵活且提成可观。
常乐适应环境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她很懂事，从不抱怨，甚至有时还会安慰工作不太顺利的我。
没过多久，我卖出去了一套成交价为3000多万的别墅，拿到手的提成有整整五十万。
我不敢相信，中介老板也不敢相信，因为别墅的成交量，在公司一年都是屈指可数。
我想常乐是我的福星，自从这个孩子待在我身边，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顺利。
那天我买了一个小蛋糕，准备去学校接常乐放学，带她去商场吃大餐，庆祝我拿下的第一单。
去学校的路上，我接到常乐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她说常乐在学校打同学。
我匆匆赶过去，有些担心。
到学校，我就看见了头发乱糟糟，脸上脏兮兮的常乐背着手低头站在办公室，旁边站着一个正大哭的男孩子。
从老师那里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班里有男生嘲笑常乐的口音，说她是乡下来的孩子，本来常乐没搭理那男生，结果那男生得寸进尺，继续嘲笑常乐，说她妈妈乱搞，是未婚先孕生下来的野孩子。
可能是我每天接常乐，被男生误会成是她的妈妈了。
常乐一听，直接就扑上去揍那个男孩。
她看着模样乖乖巧巧，打起架来力气其实比男生都大。
后来，男孩的妈妈也赶来学校，好在男孩妈妈是讲道理的人，听到老师说的事情真相，直接一把把男孩给薅了出去。
最后男孩给常乐道了歉。
我领着眼眶红红的常乐走出校门，安慰她，“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万一打架的时候，自己受伤了呢。”
常乐撅起嘴巴，“他说我没关系，就是不能说你。”
我被她的模样逗笑，心里又泛起阵阵心酸，“等姐姐再努努力，就送你去好一点的学校。”
我做房产中介，几乎跑遍北京大部分小区，认识不少大爷大妈。
遇到热心的大妈，她们总拉着我的手，看我模样也还行，人也勤快，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起初，我不好意思推脱，后来实在抵不住大妈们的热情，我直接说有个八岁的女儿，她们就再也没朝我搭话。
那天是常乐的生日，我又卖掉一套小别墅。
给常乐订了个蛋糕，我买了点菜回家，准备亲自下厨。
这一晃，已经是来北京的第四个年头。
“姐姐，我回来了。”
我听见常乐开门的声音，她放下书包，就进厨房来帮我打下手做饭。
她帮我切着菜，迫不及待分享好消息给我，“姐姐，我这次期中考试，数学和语文考了双百分，英语终于考上九十了。”
常乐英语底子不好，之前在小县城上学，老师不着重教英语，后来来北京，英语完全跟不上身边的同学，差别人好一大截。
这孩子努力，课后在英语上面下了狠功夫。
“乖乖，吹蜡烛吧。”
常乐这孩子长得乖巧，小时候还有点婴儿肥，现在可能学习压力越来越大，瘦了好多。
“姐姐，咱们一起许愿。”常乐把灯关上，屋里瞬间暗了下来，点燃的蜡烛闪烁摇曳着。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看见常乐的眼里闪着繁星点点。
每年常乐生日的时候，她总是叫我一起吹蜡烛许愿。
我闭上眼，许下每年如一的愿望，“愿常乐健康快乐长大，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我睁眼，发现常乐正望着我，她说，“姐姐，我许愿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4
吃完饭后，常乐把作业做完，我就让她早点睡下。
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常乐，我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独自去了阳台。
借着从窗户外洒进的月色，我倒了三杯酒。
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外婆，一杯给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妈妈。
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我还睡在在医院的保温箱里，爸爸就抛下我去外地找了新女人。
我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所以我从不过生日。
我是外婆一手抚养长大的，她很辛苦，又当爹又当妈。
外婆就这么靠着一个月三千不到的退休金，把我给拉扯大。
我叫念青，是因为妈妈的名字里就带一个“青”字。
念青念青，至亲已不再，唯有思念。
我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还较为体面的工作，工作是光鲜亮丽，可公司老板不当人。
pua画大饼都是小事，直到那大腹便便的老板试图潜规则我。
我在公司把他的龌龊行为给抖落出来，他矛头一转，说成是我勾引他。
我遭到谩骂和唾弃，却找不到人倾诉和寻求安慰。
我那次回老家，是想自杀的，这世上又没有值得我挂念的人，那我活着还干嘛。
直到我看见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常乐，这孩子太可怜了，我便滋生出领养她的想法。
有个念想，有个挂念的人，才有活下去的盼头。
现在看来，一切都越来越好，我和常乐的未来，值得期待。
5
常乐六年级，明年就要升初中。
这几年在北京，做中介让我结交到不少人脉和资源。
我拜托了熟识的朋友，帮忙到时候把常乐给弄进一所比较知名的中学，学籍也趁机给转进去，让她不再以旁听生的身份借读。
常乐小学毕业那个暑假，我俩回了趟老家。
如果不是需要准备学籍的材料，我才不会带着常乐回去。
“常乐，你想爸爸妈妈吗？”在回去的飞机上，我突然问常乐。
常乐伸手过来牵住我的手，望着我，语气平静又坚决，“我有姐姐就够了。”
我也不自觉握紧了常乐的手。
老家没有住处，我和常乐住的酒店，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和不想见的人见面。
学籍资料处理得还算顺利，准备回北京的那天上午，我打算去看望一下宋婆婆。
当初她帮我联系人卖房子，常乐的领养手续上她也帮我找了不少关系。
既然都回来了，自然是该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
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让常乐待在酒店，可常乐说她也想去看望宋婆婆。
我俩就提着补品敲响了宋婆婆的门。
“念青，几年不见，又变漂亮了。”宋婆婆开门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又定睛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常乐，犹豫思索着，最后迟疑地问我，“这是盼娣......不对，是叫常乐对吧。”
常乐笑着点点头，连忙握住宋婆婆伸过来的手，“宋婆婆好。”
“这孩子，变化太大，我差点没认出来。”宋婆婆连忙迎我们进去。
闲聊过程中，楼上突然传来摔东西和吵架的声音。
“外面的女人好，外面的女人能给你生儿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