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渊大婚当日，我在屋子里留下一纸和离书，准备回渔村。
丫鬟担忧地问我，要是小少爷想娘亲了该怎么办？
我苦笑道，“怎么可能，他早就恨不得我这个身份卑微的平民娘亲死在他面前。”
“更何况他爹今天娶的妻子，才是他认可的娘亲。”
我走了，怕是正中他们下怀，自此之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一点关系。
我重新换上粗布麻衣，逃亡中，却被追赶的人逼下了山崖。
意识模糊间，我仿佛听到有人痛不欲生地在呼唤我。
1
我从山崖滚落，头狠狠撞到陡峭的岩石上。
就在我快要昏迷之际，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再次回到脑海。
山脚下的风一寸寸割过我的皮肤，让人难以忍受，却不及我心中半分疼痛。
原来，我是自小游历民间的昭华公主，只不过是出了意外，才误打误撞成了渔女。
我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意弄人。
怔愣间，我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
她浑身脏污，唯独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句娘亲。
我心中正伤感，没工夫搭理她，索性不开口。
可没想到，我躺了几天，她就在我旁边仔细地守了几天。
她还给我爬树摘野果，打水，甚至在小孩围着我取笑时挺身而出。
就算自己被一群人围殴，浑身是伤，嘴里竟还嚷嚷着要保护我。
我再也忍不住，强撑着站起来，把这些人全都赶走。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慢慢恢复后站起身，她就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怎么都撵不走。
“娘亲，你要去哪里，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回头，把她揪着我衣袖的手打掉，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摔了一跤，本来就脏的衣服这下更加不堪入目。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跟她解释。
“我真的不是你娘亲。”
可她不听，眼巴巴望着我，嘴里依然娘亲娘亲地叫着。
“是娘亲救了我，我要报答娘亲。”
我心中百味杂陈，不过举手之劳，都能让她对我感激涕零，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却对我弃如敝履。
算了，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里，迟早也会被人贩子拐了去。
就当我做件好事吧。
我抱起她，转身向皇宫走去。
父皇母后看到我凄惨的模样，也不敢多问，只是满脸心疼。
还不时数落着我，说看我这次还敢不敢一个人到处乱跑。
宣布我回来那日，父皇大赦天下，百官敬贺。
满京城的人这才得知，昭华公主回宫了，身边还多了一位小郡主。
虽然血脉存疑，可却十分得宠。
2
我给小丫头取名为江知瑶。
她十分乖巧，知道自己不是皇室后代，就跟嬷嬷拼命地学习规矩，生怕给我丢脸。
如果哪里比不上别家贵女，她还会自言自语地给自己鼓气。
“我是公主娘亲的女儿，我不能让她蒙羞。”
看着这一幕，我心酸不已。
我那个亲生的儿子只会嫌弃我身份卑贱，认为我一介平民跟他父亲有了孩子，拖了他的后腿。
他可是丞相府里最惹人喜爱的小少爷，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个渔女。
随手捡的女儿对我千依百顺，亲生的儿子却只把我当成污迹。
瑶瑶练习礼仪练得气喘吁吁，我刚倒了杯茶，想招呼她来休息。
就在这时，底下的丫鬟突然来禀告我。
“丞相府的小少爷久病不愈，想请求公主上门医治，还请公主抉择。”
我沉默了半响，最后还是带着瑶瑶到了正厅。
没想到这次来的还是个熟人，正是丞相府吴管家，他见到我脸色大惊，吓得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毕竟，世事难料，谁又能猜得到，曾经他们少爷从渔村带回来的一个孤女，竟然和大名鼎鼎的昭华公主生的一模一样。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着我跪拜。
“公主，请您随小人前往丞相府一趟，小少爷他身患重病……”
我平静地玩着桌上的杯盏，开始发难。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请动我，就算是你家主子想见我，也得先送了拜帖等我过目，你哪来的胆子竟敢直接闯到我的府上。”
“我竟不知，丞相府何时如此没有规矩了。”
“规矩”两字一出，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吴管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忙磕头求饶。
我想，他大概也记起来了，当初他替李斯渊到渔村接我，却口口声声让我清楚自己的身份。
天道好轮回，现在他跪趴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毕竟这里可是公主府，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寂静间，瑶瑶突然出声询问，“娘亲，他是谁啊？”
“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罢了。”
我抱着瑶瑶，起身回了卧房。
第二日，丞相府送来几样东西。
是我曾经亲手给李淮轩做的衣服，和几出母慈子孝的戏文。
3
我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笑了笑。
母慈子孝吗？那也得是子孝母才能慈啊！
当初我在渔村无意间救下李斯渊时，还不知道他是当朝丞相之子。
他那时伤得很重，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得通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只好把他拉回我家。
隔壁的大娘都劝我，这人来路不明，说不定会招惹上什么麻烦。
可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医术并没有丢，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大夫，便无法狠心舍弃他。
我为他治好了伤，在相处中，渐渐地，我们也生出了情愫。
后来就水到渠成地滚上了床，满室春光。
那一天，我们对着上苍起誓，成了婚。
他也曾经对我温柔体贴，甜言蜜语说此生有我一人足矣。
可我怀孕后，他却好像变了副面孔，每天神出鬼没，压根不知踪迹。
每次我担忧地询问，却换来的是他格外严肃的神情，他冷漠地开口，只说让我管好自己。
最后一次，他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挺着快要生产的肚子，艰难地在生活中煎熬，直到他派丞相府的人来接我。
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起那天的情形。
吴管事从华丽的马车下来，就连身后的小厮都穿的精细不已。
他们的到来让这个破败的小渔村蓬荜生辉。
可他只是高高在上地打量着我，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浑身的威压让我差点喘不上气。
半天之后，架子摆足了，他才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
“丞相下令，丞相府血脉不可流落民间，宁夫人请跟我回去吧。”
我却看向了他身后，慌张地询问。
“阿渊呢？他去哪了？为什么没来接我？”
管事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区区一个外室，哪里轮得到少爷亲自来接你。”
我被他们带回了丞相府。
还没进大厅，就被人狠狠踹倒在地。
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我听到有人对我说，“就请宁夫人在这里跪上几天，静静心，好好驱驱身上的晦气。”
几天后，他们仿佛才记起我这个人，大发慈悲地让我起来。
只是此时我的膝盖早已血肉模糊，连站都站不稳。
我身上甚至还穿着打渔的衣服就被带进了丞相府。
这几天丫鬟从我身边来来往往，都忍不住捂住鼻子，把我当做一场笑话来看。
我却不在乎这些，我只是想再见到阿渊。
可当我再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淡漠地开口。
“我和苏锦早有婚约，能当个外室，已经是你几辈子求不来的好事了。”
“你放心，等孩子落地，我就抬你进府做姨娘。”
4
我住进丞相府后，不久便知道了李斯渊和苏锦的关系。
虽然我不想了解，但总免不了有人故意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只等苏锦及笄后完婚。
而我呢，只不过是他流落民间的一个玩物罢了。
我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姨娘之位，只是不想让孩子也跟着我受苦。
女子十月怀胎，辛苦异常。
丞相府虽瞧不上我，但对这一辈的长孙还是十分重视的。
他们每天强迫我吃许多滋养的补品，甚至连床都不许我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生产之日，淮轩却胎大难产，导致我们母子差点一尸两命。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他一眼，他就被抱到丞相夫人那里养着。
李斯渊向我承诺，“宁宁你放心，等你养好身体，我一定把孩子抱回来，孩子的娘只会是你。”
我双眼通红，点了点头，无奈地相信了他的话。
可这一等就是三年。
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张口就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是个打渔的，所以他们才会嘲笑我？”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竭尽全力弥补他，可丞相府家大业大，淮轩备受宠爱，根本不缺什么东西。
我思考许久，怕是只有一样，我还能派上点用场。
淮轩自小体弱，每日都需喝药精心调理，可他又最是怕苦。
于是我便着手改良了配方，把汤药制成了容易入口的丸子。
把一碗药熬干费时费力，所以我每晚都需在药罐旁守着，直到天明。
长此以往，我的腿伤也发作的越来越厉害。
他把药丸扔进嘴里，我看着不免唠叨了两句，告诉他要体谅别人的辛苦。
可他却不耐烦地冲我大吼，“我可是丞相府的小公子，什么时候轮到的你来指指点点？”
“要不是你，我哪里会被别人看不起。”
说完，他不顾我的解释，转头就跑，我连忙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
可他一转眼就已经跑到了一个气质高贵的女子面前，皱着脸下意识喊了句，“娘亲。”
听到这句话，李斯渊站在一旁，竟然也没有任何举动。
苏锦高傲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抚摸淮轩的脸，柔声安慰道。
“小少爷怎么突然哭了？谁欺负你了，苏姐姐替你报仇。”
下一秒，我就听到我拼尽全力生下的儿子亲口问她。
“苏娘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爹成婚啊？我一点也不想让这个贱民做我的娘。”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她就是李斯渊那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
淮轩骂完，还觉得不解气，他转头看向我，跑过来狠狠一脚踢在我的腿上。
“你看什么看？见到苏娘亲还不赶紧行礼，真是没规矩的东西！”
我被他踢的直接摔倒在地。
他犹豫地看着我，然后站直身子，理直气壮地对着我。
“你这个坏女人，我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你还想陷害我？”
他确实没用力气，可惜我的腿久伤不愈，根本经不得一点伤害。
5
腿上细致体贴的按揉，让我从那段痛苦的回忆里抽出神来。
我抬头，瑶瑶正认真地帮我按摩腿部，不一会还趴在上面吹气，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病痛。
心中一阵暖流涌过，我忍不住勾了勾唇，一下把瑶瑶搂在了怀里。
“娘亲，你是要去丞相府吗？”
失忆时的那段往事，我只告诉了父皇母后，不过按着丫头古灵精怪的性子，只怕是早就把真相套出来了。
不然也不会这样问我。
我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没错。”
她沉默了半响，然后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那娘亲还要瑶瑶吗？瑶瑶会很听话的。”
我看着她担心的神态，向她解释。
“丞相府承诺，只要我去一趟，就把灵药拱手送上。”
“你先天体弱多病，有了它，娘亲就可以调养好你的身子了。”
我以为我会在瑶瑶脸上看见笑意，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太弱，对不起我的培养，可是并没有。
“那它能治好娘亲的腿疾吗？有了它娘亲是不是就能不疼了？”
眼眶涌上一股热意，我忍不住紧紧把瑶瑶按在怀中。
瑶瑶真是个好孩子，事事都为我着想。
可是我在丞相府的儿子，在我被苏锦泼脏水后，却不假思索地相信了她。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时候该割断了。
苏锦不怀好意上门那日，淮轩明明就在屏风之后。
“我和斯渊马上就要大婚，你要是还要些脸面，就赶紧滚回你的渔村。”
“你无媒苟合，简直是自甘下贱。”
我自知理亏，只敢小声地承诺，“等淮轩再大些我就走。”
她不相信，突然对着我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淮轩到底是选你还是选我。”
她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掌狠狠戳了下去，然后痛苦地摔倒在地。
我被带上来时还不甘心，苏锦的丫鬟竟然倒打一耙，说是我害了苏锦。
板子落下，我被打的浑身是血也不肯承认。
关键时刻，淮轩终于现身，我期盼地望着他，想让他为我作证。
“淮轩，你告诉他们啊，你在屏风后面看到了什么。”
然而事情并非朝我预料的方向发展。
淮轩指着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亲眼看到，就是她害了苏娘亲。”
李斯渊当即暴怒，不顾我被打得半死，走下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他可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会陷害你吗？”
我有口难辩，李斯渊亲手将我两只手废了，只为给苏家赔罪。
为了补偿苏锦，李家还将婚约提前。
我卧床不起，无人问津，伤口慢慢溃烂直到最后乌黑一片。
可却只换来李斯渊一句，“苏锦向来心胸宽广，绝不会容不下你，你切莫在做这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而淮轩没有来过一次，反而日日盼着新母亲的到来。
毕竟我的存在，只会换来别人对他的嘲讽。
我彻底心死，苏锦大婚当天，我逃出府，却不慎被追兵逼下了悬崖。
想想也真是唏嘘，一年前我在丞相府被人人嫌弃。
可现在，我乘着豪华舒适的皇家马车，带着瑶瑶，从大门处缓缓进入。
所有的丫鬟和侍卫们都只敢低着头，周围安静至极，没有半点声响。
还没下车，瑶瑶就已经忍不住好奇地跳了下去。
“娘亲，原来这就是丞相府啊！”
6
不知是不是命运捉弄，误打误撞，我竟又住进了曾经的院子。
只是这里早已被修葺一新，再看不见曾经的影子。
瑶瑶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四处闲逛，而另一个在我身边介绍。
“公主，这是丞相府最好的院落之一，曾经的丞相府二少夫人就住在这里。”
我不解地询问。
“二少夫人？苏锦以前住过这里？”
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下，才想起我说的是谁。
然后笑着说道，“公主殿下想必是在民间游历太久，对京中的事都不大知晓了。”
“ 您口中的苏小姐，是我们少爷新认的妹妹，怎么会是二少夫人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是瑶瑶的声音。
瑶瑶向来安静，不愿给我惹麻烦，这次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急匆匆跑过去，就看到一个男童正把瑶瑶按在地上，手还不停地撕扯瑶瑶的衣服。
他大声喊着，“你是哪里来的小偷，竟敢偷我娘做给我的衣服。”
“你快点给我脱下来，我饶你不死。”
旁边的丫鬟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小少爷只不过是教训个小偷，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退下。”
我怒火中烧，上去一把拽开了男童，把瑶瑶救了下来。
盛怒之下，我一个没注意，竟是把人直接扔进了湖里。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所有人都急着把人救上来。
可刚才也是他们，眼睁睁看着瑶瑶被欺负。
“哼，丞相府真是好大的架子。”
我抱起瑶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跟来的下人见此情景吓得跪了一地。
落水的男童却在听到我开口后，忙不迭把头扭向了我这边，仔细地打量了半天。
他突然哭出声来，大喊了一声娘亲，就奔着我扑过来。
我稍微一动，他扑了个空，坐在地上可怜地望着我。
我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同时提醒他道。
“小少爷该尊称本宫一声公主殿下。”
7
他眼中疑惑的光芒闪过，似是不信我口中的话，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然后还是拽着我的衣袖叫我娘亲。
“娘亲，你怎么挡住脸不说话啊？”
“我知道你就是娘亲对不对，这个小贱人是你的丫鬟吧。”
“这两年你去哪里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怀里抱着瑶瑶只想赶紧回去，刚刚她被李淮轩一番威胁，怕是吓得不轻。
“娘亲，我是淮轩啊，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看我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咬紧牙关想把瑶瑶从我怀里拽下来。
“你不许让娘亲抱着，她是我的娘亲，只能抱我。”
瑶瑶被拽的险些直接摔下去，我蓄力直接把人推开了几米远。
“小少爷，你过界了。”
他愣在原地，双眼通红，哭的泣不成声。
“你明明就是娘亲，你就算挡着脸我也认识你。”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想走，却又被人拦住。
“你好大的胆子，丞相府内竟敢对小少爷动手。”
她趁我不注意，一把打掉我的幕篱，却也被吓得呆立当场。
她浑身颤抖，面容惨白，然后哆哆嗦嗦指着我。
“你不是早就掉下悬崖摔死了吗？”
“贱人，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旁边终于有丫鬟上前提醒，这是昭华公主，还请她谨言慎行。
苏锦不敢置信，但碍于权势，还是面色屈辱地给我行了个跪拜大礼。
“苏锦，参见公主殿下。”
我没有开口，她就得一直在这跪着。
我带着瑶瑶回了院子，不一会，各种值钱的东西如流水般抬进了这里，这些都是瑶瑶的道歉礼。
她窝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问道。
“娘亲，我是不是必须原谅他们啊，要不然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我心疼地抚摸着她惊魂未定的小脸，向她保证。
“当然不会，你可是郡主，我倒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还敢招惹你。”
傍晚，我刚把瑶瑶哄睡，李斯渊身边的小厮却突然求见。
“公主，请您大发慈悲，去看看小少爷吧，要不然他就要被二公子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