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 年 12 月,临潼骊山被冬日寒霜笼罩,一片肃杀。张学良凝视着车窗外起伏的山峦,眉头紧锁,满心忧虑,身旁副官连大气都不敢出,车厢内的紧张氛围令人窒息。
张学良,这位曾在白山黑水间驰骋、麾下东北军威震四方的少帅,却因 “九一八” 事变背负 “不抵抗将军” 骂名,那是他灵魂深处的伤痛,午夜梦回,尽是故乡沦陷、百姓流离的惨景。他深知蒋介石 “攘外必先安内” 政策正将民族拖入深渊,自己的军队满腔热血,却被派去围剿红军,在内耗中虚耗力量。
彼时,蒋介石身处临潼华清池,妄图督战、加速剿共。张学良与杨虎城多次诚恳苦谏,换来的却是蒋介石的斥责与冷漠,二人明白,常规方法已无法唤醒这位固执的委员长。12 月 12 日凌晨,骊山的宁静被打破,东北军与十七路军依计行动,枪声划破夜空。
张学良亲率队伍奔赴华清池,蒋介石卫队拼死抵抗,一时间弹雨交织。当晚突袭,蒋介石卫兵及国民党数位要员丧命,像国民党元老邵元冲、侍从室第三组组长蒋孝先、边业银行西安分行经理王景樾,均被流弹击中,当场身亡。
激战过后,士兵在骊山山洞寻到蒋介石,他衣衫单薄、狼狈至极,往日威严全无。张学良见到他,敬了个军礼,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既有决绝,又含一丝愧疚,毕竟此举犯上,可国难当头,已无他路。
事变消息传出,举国震惊。有人赞张杨二人为民族英雄,敢在危亡之际扳倒独裁者;也有人指责此举破坏纲常,令局势陷入混沌。宋美龄心急如焚,一面周旋各方稳舆论,一面促成和谈,她深知丈夫安危关乎国民党走向。周总理率中共代表团前来斡旋,在三方会谈风云变幻间,张学良满心期望达成国共合作、一致抗日局面。最终,蒋介石口头答应联共抗日,西安事变得以和平解决。
西安事变虽避免内战,却让诸多人为之付出沉重代价。蒋介石卫队死伤惨重,诸如:宪兵团团长蒋堃在突袭中被乱枪射死;贴身保镖施文彪为掩护蒋介石撤退身亡;忠心护卫竺培基为护蒋与叛军战斗而死;蒋介石侄孙、军委会侍从室少将高参蒋孝先在事变中毙命;中校秘书萧乃华护蒋时头部中弹身亡;班长曹兆丰、士兵杨志战斗中牺牲;宪兵上等兵陈柱亚、郝振伍、熊丸、江煦、胡致仕掩护蒋介石时丧生;侍卫官蒋瑞昌、毛裕礼、张华、洪家荣、汤根良护蒋时遇难。此外,还有 17 名卫士及众多卫兵阵亡,西安城宪兵、军警百余人丧生。而事变两位主角结局更悲惨:杨虎城及其家人遭国民党特务杀害,尸骨无存;张学良被软禁长达半个世纪,直至 1990 年才获释。
被软禁的后半生“西安事变” 改写了中国近代史走向,张学良也为此付出沉重代价。1936 年事变后,张学良出于对蒋介石的 “忠心” 与对局势误判,决定送蒋回南京,飞机落地那刻起,他便遭软禁,往昔纵横沙场的风光不再,开启长达半个多世纪失去自由的幽禁岁月。
起初,张学良被软禁在南京孔祥熙公馆,看似安静,实则暗哨遍布。他的活动范围日渐缩小,从能庭院散步到只能困于屋内,身边亲信逐个被调走,信件往来受严格审查,每次探听外界消息的尝试都被阻断。
张学良望着囚室窗棂,往昔意气风发不再,只剩落寞与对家国前路的忧心。未曾料到,这一禁就是悠悠岁月,从青春少帅熬成白发囚徒,而西安事变成了他跌宕一生无法磨灭的起点与枷锁。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张学良先后被转移至安徽黄山、江西萍乡、湖南郴州、沅陵等地,辗转迁移中,生活愈发艰苦,居住简陋,行动受限更甚。
1946 年,国共内战爆发,蒋介石惧怕张学良重获自由后对己不利,同年 11 月,将他秘密送往台湾新竹五峰乡桃山村 “井上温泉疗养所” 严密监视。此地偏僻,群山环绕,与世隔绝。张学良在井上温泉生活单调,除日常起居,便是读书、看报、写信,活动范围仅限住所附近,专人看守监视。
20 世纪 60 年代初,张学良转至台北市北投区复兴岗寓所,仍处软禁状态。虽生活条件改善,自由却依旧受限,与外界接触极少,仅少数亲信、家人能探望。直至 1990 年,张学良才重获自由,此时距蒋介石去世已过去十五年。
遗言揭开恩怨真相西安事变后张学良为何被蒋介石软禁长达半个多世纪?普遍看法是,事变极大冲击蒋介石权威与尊严,使其颜面扫地,内心对张学良满怀怨恨与忌惮。
实际上,蒋介石此后一直对张学良及东北军心存芥蒂,视之为统治潜在威胁。他曾对亲信言:“张学良若获自由,威望足以动摇台湾安稳。” 蒋介石担忧放张后,他会同我党合作对抗自己,或借东北军力量在政治上反击,故而对张及东北军愈发忌惮。
软禁张学良后,蒋介石对东北军将领采取防范、打压、利用、拉拢策略。于学忠在西安事变作用重大,事后积极求释张学良,蒋介石不满,抗战时虽因战功嘉奖,却同时削弱东北军,使其得不到兵员武器补充;何柱国在东北军有地位、影响力,蒋介石为拉拢,抗战末期委以第十战区副司令长官,考虑东北行辕参谋人选时,却因顾虑未让其赴任,此后长期闲赋在家;马占山抗战胜利后被蒋介石任命为东北行营政治委员会委员,1946 年 10 月调任东北副司令长官,实则有名无实;莫德惠抗战胜利后任东北宣慰使、东北救济会副会长,在东北无实权,后被直接调走。
蒋介石对张学良态度,至台湾也未改变,宋美龄及诸多国民党人求情无果,直至临终决定未变。1975 年 4 月 5 日,蒋介石病重,蒋经国入病房,蒋介石睁眼招手示意,颤抖重复:“此笼中虎,不可放归。” 蒋介石病逝第四天,张学良携妻赵一荻赴 “国父纪念馆” 吊唁,挽联写道:“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分,宛如仇雠。”
多年后,张学良赴美定居,与美籍史学家唐德刚谈及蒋介石为何不放他,沉默良久后,引用张岳公之言作答:因他的存在始终被当一枚棋子,落入他人手,便可能改变局势。
民族危亡时,张学良心怀国家、民族大义,不顾个人安危,做出顺应历史潮流与民族利益抉择,其爱国精神、民族气节在西安事变尽显,赢得后人敬重赞誉。
在半个多世纪软禁生涯,他信念坚定、态度乐观,从未悔当初选择,困境中坚持学习、思考,知识内涵得以丰富,精神境界与人生感悟在漫长岁月升华。
值得一提,直至张学良去世前,我党一直努力营救。1961 年,周总理亲笔信辗转数月到张学良手中,“为国珍重,善自养心;前途有望,后会有期”,令张学良潸然泪下。1991 年,开国上将吕正操赴美看望张学良,郑重邀其回国,遗憾因种种原因,张学良终未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