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候,家乡地肥土沃、山清水秀,真正是鱼米之乡。
那时还不兴有机化肥,房前屋后到处是鱼,有时你在田地里割稻谷、插秧等田间劳作,就不时有鱼蹦出来,逗你开心。往有湿度的田里一挖,就会有泥鳅曝光。要是逢台风大雨,有些池塘水漫金山,就会有鱼漂流散兵游勇,随便一抓就有几条掌握在手中,逮到后往家里水缸一扔,可以养活几年呢。
念小学时,每天放学经过水沟旁我总要观察地形。断定此处有鱼后,就卷起袖子裤腿,筑一方水坝,把水沟的水用手捧出去,或者用盆子舀出去。待到水干时,鱼儿就乱蹦乱跳。有些鱼儿比较狡猾,会钻到石洞里,这也奈何不了我,我会把手伸进洞里把它揪出来。当然这样比较危险,有回还真的拉出蛇来,吓得我差点破了胆,连原先逮到的几条鱼也不敢要,溜了。
记忆中,童年时每到礼拜天就要带上脸盆去溪边捉鱼,那实在是项无限开心的事,来气的是,一个小潭里的水弄得差不多时,突然筑的坝被冲垮,潮水涌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肥肉溜走了,鱼儿又重新欢呼胜利。但我是不会轻易空手回家的,急流勇退,我会重新选取目标发动攻势,最后水到渠成。
在那些逮到的鱼中,我最喜欢一种小鱼,家乡话管它叫“花姨姑”,屁股上拖着一把扫帚,摆来摆去,身上颜色五彩斑斓,好看极了。有点像现在都市鱼缸里的热带鱼。这种鱼寿命极长,脾气也温温柔柔,贤贤惠惠,通情达理,非常惹人喜欢。
钓鱼是件美丽的事。我伯父是最具实力的钓鱼老手,他在铁路系统工作,每年夏天总要休假,而他休假的大部分时间是钓鱼度过的,几乎是每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带上几个熟鸡蛋以备点心出发了,直到天暗时他才回家。每次总会收获三四斤鱼,由此我断定伯父是最具耐性的人。
我也经常跟他去钓鱼,有时看到鱼被他一条一条钓上来,我就以为他那个地方鱼多,央求他礼让三分,结果却钓不上来。当然钓的时间久了,就有经验,对鱼饵、鱼漂、鱼杆、鱼钩、鱼线,以及水区,外界环境进行了一番揣摩,自以为可以同伯父相竞争了,但遗憾的是,结果钓的鱼还是远远不如他多。
高二那年暑假,我去钓了一次鱼,现在想起来仍开心无比。那年我参加了一期美术培训班,没料到几个同学也是钓鱼迷。培训班结束后我回了趟老家,这几个同学Call我一起去钓鱼,我欣然前往。我们满载而归,买了几瓶啤酒,炖了几条鱼,欢畅培训几个月的收获,乡下的鱼没有受到污染,那味道,真正的绝。
家乡还有一种很时兴的捕鱼方法,就是用“电鱼机”捕鱼,把电箱充满电,就可以出发了。难忘的一次是1996年夏天去姐夫家,他村里有十几个小伙子准备半夜出去“电”鱼,我也跟着前往。我们每人打着手电筒,抹黑前进。溪水潺潺,不深不浅,水位刚好没过膝盖,这是我有史以来看到“电”最多鱼的一次。
几台“电鱼机”“滋滋”地叫着,鱼儿也不停地翻肚子,我专门负责把“电”晕浮在水面的鱼捞到鱼篓里,有时看到十几条鱼被“电”得跳出水面,自己就兴奋地扑过去。由于水是导电体,有好几回电流通过我的身体,把我“电”得嗷嗷叫,一直颤抖。回去的时候一称,足足捕到三十多斤!一个人平均分到三斤,为菜桌增添了一道美味佳肴。
家乡另有一种捕鱼方法是用树叶汁去“毒晕”鱼儿,采回家后,用锤子把叶子捣碎捣烂,把它们放进水桶中。到溪边时,选择水流较稳的小溪潭,把水断流,然后把树叶均匀地撒入水中。不消十几分钟,溪里的鱼便一条条翻了肚皮浮上来,这时用网筛漏斗把鱼打捞上来,再放进清水中,鱼便又清醒过来。我推测这种树叶一定可以做迷魂药。这种捕鱼的好处就是可以一网打尽,而且非常轻松。
近20年来,有机化肥的副作用,使家乡的田沟里很少见到鱼儿,问问现在念小学的那些家乡小朋友,他们回答没鱼可捕。
这实在令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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