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大战》之所以没有被预测成夹生,是由于你对韦家辉这个导演还不够熟悉。
香港影评界有一句话,就是韦家辉的电影,无论从形式还是内涵,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他本人,并不能从这些照片中,挖掘出真正的潜力。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杜琪峰的原因,越是精彩的剧情,越是要有出色的画面。
在《神探大战》这部电影里,他能找到几个影像灵感的场景?有些片段很粗犷,但与陈木胜,邱立涛,郑保瑞这些电影的粗犷风格有什么不同呢?
韦家辉缺少的是画面的创意,但这也是他要把自己的精彩剧情,变成一个虚拟的幻境,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太笨拙了。举个例子,他虽然写出了一个很好的剧情,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隐藏,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画面来保持剧情的完整性。
根据很多线索,屠夫、魔警等身份,大部分人都能猜测得到,所以,当事情水落石出时,他们并不觉得意外。最重要的是,他揭露这个秘密的方式,实在是太拙劣了。
方礼信的行为,可以从他幼时受母亲、兄长欺凌的原初场景入手,通过陈怡的叙述,基本上属于说故事的范畴。可当她去质问自己的夫君时,方礼信却反悔得很快,说:我才是真正的凶手,我最得意的就是你。
这一段的处理,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过要说他的剧本很烂,漏洞百出,那也不是真的,他也不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应该有三个坑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坑,他只是在刻意挖一个坑,让所有人都往一个坑里跳,就像方礼信一样。从一个反常的角度来看,并没有小看听众,相反,他对听众的评价很高。但如此一来,渡桥的方法就比较下乘了,如果在影像层面上做得不够好(或是不够精确),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韦家辉这辈子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失败。这件案子有很多可疑之处,而那个欧阳剑,就是一个可疑之人。最根本的原因有两点,一点是为了吸引人们对欧阳剑的关注,从而掩盖真正的凶手方礼信;二是让自己的女儿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从而加强了自己之后的心理反转。但问题在于,他没有用视频来展示,反而用了太多的文字。而后者则没有明确说明,几乎是一种叙述的断续。
频繁出现的叙述中断现象,可能与两大因素有关:一是由自我剪裁造成的,二是由飞纸作业造成的。林峰和蔡卓妍都是从偶像剧走出来的,在没有足够的素材的情况下,很难表现得更好,再加上电影仓促的开拍,对角色的刻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程度。
跟《神探》比起来,林峰和安志杰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人物,但一个太过邪恶,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这也不能怪演员。至于蔡卓妍,看起来并没有透露她的真实想法,反而是着重于她怀孕后的身体素质,去追逐歹徒,从高空坠落,生产后还能坚持工作。
李俊继承了上一部作品中天洞察之瞳的特异功能,孤身一人侦破一桩又一桩极其棘手的案子。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么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神奇存在,为什么会因为欧阳剑的事情,而被方礼信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
韦家辉的策略,就是在故事情节的基础上,增加故事情节,这是一部很常见的策略,而李俊,就是故事情节的主角。但却故意透露出自己的实力。导演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用太轻的手法去掩盖太重的内涵,以致破坏了整个电影的结构与品位。
就像方礼信和陈怡之间的恩怨情仇,只是一种娱乐,而李俊和他的女儿之间的感情,则是一种机械的铺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的女儿,就是那个神探的首领,就像方礼信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一样,她已经失去了解开谜团的能力。这样的构造,即使是尼采的经典名言,也显得苍白无力,那是李俊和他父亲的灵魂纠缠,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轻松。韦家辉的决定,就是把一只克苏鲁摆在了犯罪现场,疯疯癫癫的李俊,用一种旁敲侧击的方式,对所有人说:你见过魔鬼没有?
这就是在行动上最大的缺陷,他的计划很大,速度很快,层次很深,手段也很狠,但他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总是给人一种错觉,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他的意念无限扩散,瞬息万变,就像是一张连绵不绝的纸张,在没有任何修剪和处理的情况下,变成了一株疯狂生长的藤蔓。如果杜琪峰与他合作,这一问题多少可以解决一些,但如果独自一人,这一问题就会像大海一样汹涌,太过原始,只能停留在一个未完成的阶段。
既然自己一个人不行,又不善于调整,又不善于谋划,那就找个可靠的高层合作伙伴吧。从这一点上来说,杜琪峰已经是中国电影圈内的佼佼者了,因为你很难在中国电影圈内找到比他更优秀的演员,比如克里斯托弗•诺兰,比如斯派克•琼斯,比如米歇尔•贡德里,比如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尼采的这句话,最终也落在了韦家辉的头上:谁在和一个魔鬼战斗,谁就得小心自己也变成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