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船长与船
我堂弟今年29岁,没学历没技能,一直在老家生活,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的时候到城里去打工,原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前段时间,他不知怎么的,勾搭上了一个离异带儿子的女子,俩人相处得不错,感情很好,最近竟要结婚了。
最高兴的当属二叔,当初堂弟这个样子,村里几乎没有人看好他,可是如今,堂弟居然要结婚了,虽然对方是个二婚女,而且还带个儿子,甚至还要了8万彩礼,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讨到媳妇了,就是比大多数人都厉害了。
在我们村子里,男多女少,结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莫说是堂弟这种人,就连比他条件好的,都找不到媳妇,就说村东头的老马,他33岁了,有房有车还会修车,哪怕这样,也讨不到媳妇,真没想到,一无是处的堂弟居然先结了婚,这在我们村里可是一个奇事。
二叔觉得非常荣耀,于是逢人便说,说自己的儿子如何优秀,那个女子粘着他怎么都不撒开。若是有人嘲讽那女子是二婚,二叔便会笑呵呵地反唇相讥:“二婚怎么了,你有能耐你也找一个?”
跟二叔交往的,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光棍,那些人别说找个二婚的女子,就连三婚四婚都很艰难,所以二叔这句话很有杀伤力,他们也都无话可说。当然了,作为村里的光棍之一,我也成了二叔嘲讽的对方。
几乎每次见面,二叔都要有意无意地问问我,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到时候要喝我的喜酒。或许是因为堂弟年纪比我小,还先结了婚,所以二叔对我的态度尤其轻蔑,有时候都到了我难以忍受的地步,几次想要当众顶撞二叔,但终究还是放弃了,一方面二叔是我的亲戚,也是我的长辈,另一方面,我也没必要生这个闲气。
说起来,我现在的处境,也是自己作的。我也是早早地不念了书,跟着大家出去干活,那时候我年少轻狂,赚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攒钱的概念,也没想着未来,虚度光阴许多年,等到自己岁数大了,终于醒悟过来了,匆匆跟着师傅学了修车,也没学到什么精髓。
想着想想真后悔,应该跟着师傅好好学的,可我就是因为他骂了我两句,气不过,我便离开了。后面退而求其次,学了个修电动车,虽然也是个技术,但跟修车比起来,档次就降低了很多,而且赚钱也不多。
我一直都想开个电动车店,平时卖点电动车,再兼着修理电动车的活,总归也能赚点钱。可是父母的接连几场大病,彻底地让我看清了现实。人家都说三十而立,可我都32岁了,还没个好的事业,钱都赚不到,更别说,娶媳妇了。
咱长得也不是很出众,一米七的身高,一副大众脸,又没钱,又不会说话,估计这一辈子也得单身了。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羡慕堂弟,我不在乎二婚不二婚,只有有个女子肯一心一意地跟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这样,也很艰难,毕竟谁会愿意跟着这样的我呢。
二叔怕夜长梦多,把堂弟的婚期给提前了,这就导致,我连参加堂弟婚礼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得去帮忙,堂弟婚礼的前一天,我去帮着布置会场,帮着给人家打电话联系,帮着办各种的事情。
二叔的心情很好,指挥着大家干这个干那个的。“哎,那个棚子怎么还没搭起来呢?”“音响呢?放出来听一听啊。”二叔是个农民,他这一辈子没风光过,尤其在今天,他挺直了腰板,风光了一回,他的腰越直,我的腰就越弯,我的笑容转移到他的脸上,所以他的愁苦都到了我的身上。
我本来就不开心,看见堂弟跟他的未婚妻你侬我侬的样子,更难受了。虽然如此,我还是忍住了,毕竟周围都是亲戚朋友,我总不能表现得太小肚鸡肠,到时候让人家笑话。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情,赶紧拉着我的手安慰:“别想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过好自己就行了,管人家干什么。”
母亲说得对,我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又帮着大家干活了。其实不光是我,村里其他的几个光棍也差不多,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几个光棍撞在一起,回想对着对方笑一笑,彼此打趣一番,不知为什么,我们这几个光棍见到对方,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帮堂弟布置完了会场,也就要走了,二叔喝多了,拉着我不让走,说些稀里糊涂的话,我听着难受,终于还是大伯帮我解了围,我终于是回家了。在堂弟家的时候,很热闹,回到自己家,又很安静,这种反差让我难以忍受,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初恋,那时候我刚到城里打工,她才附近的餐厅做服务员,因为去的次数太多了,我们就认识了。她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东西,吃饭的时候还会喂我,可我没有珍惜,没多长时间,我们因为琐事吵架,我觉得很累,便跟她提了分手。
分手后,我很解脱,觉得很轻松自在,可是自在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想她,回想起当初跟她一起的幸福时光,我很后悔,想复合,但她已经回老家跟人结婚了,所以,我彻底失去她了。
往后那段时间,我也经历了一些感情,但不管跟谁在一起,我总会想起她,每当我失意的时候,我也会想起她。前段时间,我也试着联系她了,她跟我说过得很不好,她的丈夫对她很坏,我安慰了她几句,又看到了她发来的照片,却发现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变得很胖,满脸都是斑点,而且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而且我也明白,我所期待的,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真的她,就算她现在回来,我也无法接纳,因为我所喜欢的,是曾经的那种美好感觉,而不是她本身。
胡思乱想了一整晚,我终于还是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又梦见了她,梦中的她还跟从前一样美丽、苗条,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戴着一个粉色的帽子,跟我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我们玩得很开心。
等我醒后,我觉得更难受了,当初所有的美好和幸福,如今都成了困扰我的枷锁。说句实在话,我想离开这个地方,到没有人认识我的远方,可是我不能,这边我有我的爸妈,是我的家乡,有我的羁绊。
挣扎了一番,我还是起来了,去参加堂弟的婚礼。作为堂弟的亲戚,我跟一大堆亲戚一起,坐在了前排,看着堂弟在台上幸福的样子,我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并不嫉妒吧,虽然也有一点嫉妒,也不是羡慕吧,也有点羡慕,我是真诚地祝愿堂弟,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二叔自然是又喝多了,他迷迷糊糊地上台,说些很奇怪的话,得到了一些掌声,然后又迷迷糊糊地下台,来到我们桌前,在我的旁边坐下,笑嘻嘻地说:“大侄子,你堂弟都结婚了,你着不着急啊?”
二叔这话一出口,整桌人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当时我就觉得十分尴尬,虽然如此,但我依旧强压着火气,什么话都没说。二叔仿佛受到了某种鼓励一般,继续搂着我的肩膀说;“你看看你,真没出息,赶紧努努力呀,可别单身一辈子,到时候我都得替你爸收拾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真受不了了,瞪了二叔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说:“二叔,你喝多了,快回去睡觉吧。”二叔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我气坏了,当即把二叔推倒在地上,周围的亲戚赶紧把他扶起来。
二叔仗着酒劲,站起来骂我:“你干什么?你居然敢推我,你姥姥,我现在岁数大了,再早十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声音之大,把堂弟都给招惹来了,还好堂弟明事理,知道自己父亲是喜欢喝多了闹事那种人,他替二叔给我道了歉,然后把二叔给扛了回去。
二叔走后,我觉得十分苦闷,便喝了好多的酒,邻桌的亲戚们,借着二叔耍酒疯这件事开始跟我聊天,说的也都是让我赶紧找对象,他们越是说,我这心里就越憋屈,终于还是喝多了醉倒在了桌子上。
等我再睡醒,感觉头痛欲裂,再一看时间,是凌晨四点钟,我记得我是中午十二点去参加堂弟的婚礼,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我挣扎着坐起来,喝了两口水,又躺下了,头痛尚且可以忍受,心里的苦闷却无处发泄。
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只觉得未来让人恐惧,难道我要单身一辈子吗?我或许应该专注于事业,先开个电动车店,但是本钱在哪里呢?又要借钱,我爸妈不会同意的,我越想越难受,终于还是四仰八叉地躺下了,我不愿再想了,我已经很累了。
弦外之音
二叔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侄儿是来帮忙的,炫耀就炫耀吧,还使劲拉踩,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让人太不舒服了[得瑟]他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呲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