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败子萧家巨儿

民间事见秽 2024-02-22 07:23:18

在贵池城乡,过去流传着一句俗语。谁家小孩子将碗打碎了,父母就骂:“你都是萧家巨儿哩!”

很早以前,贵池城里有个姓萧的大财主,人称“奈不何”。他家人财两兴,整个池州府,他占半边城。他的家产超过江百万,是金磨手银磨档。田地上八府、下九州五十四个县共有数万亩。佃户庄屋有多少呐?他用牛拖钥匙马驮锁。古话说:人是英雄财是胆。财一大,气就粗,见人高三尺。像奈不何这么多家产还得了哇,他的名字写在纸上丢到水里都放泡!他做了坏事,是老虎咬猪过桥,谁见了不敢拔一根毛,就连池州知府大人也怕他,见他都要让他三分。历届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必须先拜他,后上任,才能坐得稳。如果先上任后拜他,这个知府就做不到三天搭一清早,叫你卷起铺盖快走!奈不何,官员们都惹不起,平民百姓更不敢沾边,走路也要与他隔三条田埂。他是粪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所以人们称他“奈不何”。

奈不何老弟兄有九个,大小姨太太有几十,可惜这些太太们都是公鸡,没有一个是母鳖,连蛋也没有下一个。家里几代老人都着急了,许多太太不生养,万贯家财谁继承呢?弟兄九个算奈不何最小,但也有五十多岁了。于是家里老人就商量一个计谋--借鸡下蛋!舍掉一个庄屋和那一片田地给一个姓张的佃户,换他家的闺女给奈不何传代。佃户全家人性命都在奈不何手里,不同意不行。可怜十八岁的张宝荪,就走进火炕。白天是他家烧火丫头,晚上是传代的工具。两年后,这张宝荪真的给生了一个儿子。满月那天,将张宝荪送还娘家,生下的儿子留下来。

奈不何五十多岁才生了一个老来子,惯得打伞过洋沟怕他晒起泡。很多官员为了讨好他,都争相上门攀亲。最后,还是知府大人面子大,攀上了,认“奈不何”的儿子为干儿子。开亲那天,干爹要为儿子取名字。知府大人对“奈不何”讲:“你五十多岁得一子,是上代积德,老天爷赐一条巨龙给你,就叫巨龙吧!”知府大人特地给干儿子用乌金做了个“长命百岁碗”,装满一碗金豆子,送给干儿子。长命碗装百粒豆,叫做“长命百岁”!

贵池人喊人喜欢带个儿字。奈不何的儿子家里人爱如掌上明珠,就喊他巨儿。外人带姓喊,就叫他萧家巨儿。

这萧家巨儿很怪,一生下地就哭了三日三夜不歇嘴。家里人先是高兴,后来着急,连饭端在桌上也没有人吃。突然一只老母鸡飞到桌上,把碗打碎了,“咣当”一声!巨儿听到响声立刻不哭。洗三朝那天,亲戚朋友都来道喜,巨儿又是从早哭到晚,亲朋好友也为他发愁。这时,老母鸡又飞到桌上吃饭,跳下来打碎两个碗,巨儿听到响声,小嘴呵呵一笑!大家都乐了,认为巨儿聪明,三朝就会笑,真是神也。

从此以后,巨儿一哭,只有打碗才能哄歇。开始打一个,后来打两个,最后逐渐加到十个、百个的堆着打。巨儿长到三岁时,打碗不行了,就打钵打缸。巨儿长到五六岁时,自己爬到桌上搬古董打。因为他家是百万富翁,只要巨儿不哭,奶奶太太全由着他。打碗、打钵、打缸、打古董,这些不都是牛背上拔一根毛吗,算得了什么呢?哪知这一惯,就不得收头了。

古人言:人家生儿,教训要紧,小时不管,大来玩埂。巨儿长到十多岁时,家里人管不着啦。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讲他伸手就打!

家里好古董打完后,就在门口搭个大台撒金叶取乐,看笑话的人们称这台为“撒金楼”。巨儿每天睡到太阳当顶时才起床,吃饱喝足了,就抱着一捆金叶在“撒金楼”上撒,逗得花姑娘在地上抢的打滚,他就拍手哈哈大笑。金叶撒厌了,他就跑到外地赌博。有一天,他在姓孙的绅士家赌博,身上钱输光了,就在一旁拿着长烟筒吸烟。这时孙家小姐下绣楼,被萧家巨儿看见了,马上眉开眼笑,将烟筒伸到小姐面前,要小姐给他点火。小姐红着脸骂道:“没有家教的小儿郎,有眼无珠把人看,你的家中无大小,兄妹配婿又何妨!”小姐气得上了绣楼。巨儿听到配婿二字,心中大喜,把大腿一拍,跑回家中对奈不何讲:“我要娶亲成家。”

奈不何听儿子说要提亲成家,心想这是好事,也许是浪子回头一块金。于是就问巨儿看中了哪家小姐?巨儿故意说孙家小姐:“脸如荷花刚出水,两眼好比启明星,抿嘴不笑自来甜,细看好似活观音。除她终生不娶,宁可出家当和尚······”奈不何急得满口答应,马上托人做媒,前去提亲。

因为萧家有财有势,谁都想与他攀亲。今天萧家上门求婚,孙家父母当然高兴,满口答应,当时就说服女儿同意了这门亲事。

奈不何看了一个吉日,八抬八托的大花轿,一路吹打弹唱将孙小姐娶到家,拜了天地送进洞房。巨儿看到亲戚朋友和满堂宾客正在吃酒,他得意洋洋地走进洞房,拿着那个长烟筒,装满烟丝伸到新娘面前,要她给点火。孙小姐心想,去年你在我家要我给你点火,那时我是未出阁的闺秀,男女授受不亲,惹人笑话,我当然不能给你点火。今天,你已经花钱将我明媒正娶,以后我应做贤妻良母,好好地服侍你!想到这里,孙小姐就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给萧家巨儿点火吸烟。哪知萧家巨儿吸完烟,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说:“金银花了好几千,就是为了吸袋烟,感谢小姐跑一趟,马上送你回家转。”

吃酒的宾客正兴高采烈地划拳,突然听到萧家巨儿喊轿夫送小姐回娘家,满屋人都惊得站起来,像是蚕豆锅里放把盐-炸开了花,说什么的都有。看热闹的妇女更是七嘴八舌,说萧家巨儿是神仙下凡,专门报复奈不何的,不能与凡人成婚等等。巨儿不管人们说什么,他硬是连夜将小姐送回了家!

孙小姐的父亲是绅士,也不是好惹的,就拖巨儿进了公堂,当堂质问巨儿:“我的女儿到底做了什么怪事,洞房花烛之夜将她遣送回家?!'巨儿答道:“我们婚姻本无缘,就是为了吸袋烟,假戏真唱成事实,金银财宝任你捡!”县大老爷也没有办法,只好判给孙小姐一金盆元宝和一园庄屋及那一片田地,作为孙小姐再嫁的陪嫁····

从此以后,萧家巨儿常年在外游荡,走到哪里就败到哪里。今天卖这个庄屋和田地,明天卖那边庄屋和田地。凡是巨儿知道的田地和庄屋都卖光了,几代老人都气得先后去世了。奈不何也快到了告别人世的时候,但他还是惦记着巨儿今后的生活着落。于是就暗地里对他所有的佃户和给他掌店的朝奉打招呼:“我死后没有人来收租了,只求你们一件事。如果我巨儿以后讨饭到这里来,请你们每年养他三天,就够他吃后半辈子了。”佃户和朝奉都答应做到。

果然,奈不何死后不久,萧家巨儿就将财产败光,捧着干爷送的乌金碗到处讨饭。因为奈不何田地多,巨儿讨到哪里,都有人接他吃饭,并且每家每户都很客气,酒肉招待。巨儿吃几年后,感到厌烦,就问这些人,为什么要接他吃饭?佃户告诉他:“这些田地和庄屋都是你家的,你父亲去世前叫我们每年只要养你三天,就不要交租了。”

萧家巨儿听了很不高兴,说:“这样太不自由了,你们拿笔墨来,我将田地房屋写个契送给你们,免得今后每年轮流养餐。”于是他吃一家就写一家,将房屋送掉后,就捧着乌金碗自由自在的到处讨饭,到处写契送田送地······

有一年,萧家巨儿讨饭讨到了大通、荷叶州。这两个地方,街虽不算大,但是很繁华。各种商店、商客都有,做竹木柴炭生意的云集在这里。上运到湖广,下送到南京苏杭,家家生意做得都很兴隆。

巨儿讨到这里,就住进古庙。有一天下大雪,巨儿在街上又冻又饿,一下昏倒在地,手上捧的乌金碗滚到一家店门口。店老板捡起一看,乌金碗刻有干爷和巨儿的姓名,知道巨儿讨饭来了,于是按奈不何的要求,把萧家巨儿背回家好好服侍。一个月后,巨儿的病养好了,第二家店老板又接巨儿到他家吃住。这样轮流扶养了两年多,巨儿感到很奇怪,就问这些老板:“为什么要挨家挨户接他吃饭?”店老板就把奈不何的话告诉他。巨儿听了就叫老板拿笔墨来,他又是吃一家写一张契约送给店老板。他将所有店面和财产全部送完后,又捧起乌金碗自由自在地讨饭远去了······

光阴一去如流水,日月如梭斩少年。等到萧家巨儿将八府九州五十四个县的田地庄屋和商店,吃一家饭写一张契,全部吃完送完后,萧家巨儿已变成白头翁了。

后来听说,讨饭讨到一个县城里,不久就病倒在城隍庙神台上,奄奄一息望着乌金碗·····这年恰好大旱,这一天县太爷来到城隍庙烧香求雨。手下人看到神台上躺了个叫化子,很是晦气,就七手八脚的往外拖,哪知把乌金碗掉下来,“咣当”打成几大块。萧家巨儿听到响声,笑死了!

县太爷求完雨走出庙门,发现地上的乌金碗碎片上,刻着池州知府和萧巨龙的名字,他站在那里傻了眼。原来,这个县太爷就是当年池州知府大人的孙子,萧家巨儿是他干叔父,被手下人拖死了,这还得了?县太爷只好披麻戴孝,将萧家巨儿风光地厚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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