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向虹走在回家的路上,见两个邻居阿姨神秘兮兮的说着什么。她经过她们身边时,她们都默契的停下话,冲她奇怪地笑。她过去后,她们又开始小声的议论。
敏感多疑的向虹,努力的想听到她们嘴里在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听出一句完整话,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男的、外边、良心”这些个词。她的内心变得急躁不安,她甚至怀疑她们议论的是她丈夫卢安良。
楼道里,又一位邻居与她擦肩而过,对着耳机不停的在说:“是的,是的,我也看到了,那女的上了她的车,他们肯定那啥了。”听了这话,向虹心中的疑虑再次加重,她开始变得紧张害怕。
回到家里,向虹见卢安良仍不在家。已经连续一周了,他都是很晚才回家。向虹把这些事情跟邻居们一次又一次给她的暗示联系起来,一直埋在她心中的怀疑,终于被压垮了最后的防线。这个外表瘦弱的女人,当她决心反抗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威力令人无法想象。
当她认定了卢安良出轨以后,便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开口就骂。“卢安良,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敢背着老娘跟那个臭婊子搞在一起。你不让老娘好过,我也让你俩身败名裂。”
向虹说到做到,很快就来到了杨柳慧的单位——市五中。
“杨柳慧,你出来。你个骚狐狸精,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想男人了,去找鸭子啊。干嘛勾引我男人。”瘦弱的向虹推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楼道里破口大骂。
话说卢安良接了电话,听到里面刺耳的骂声,一句话也没说就把电话放在了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审阅资料。当他发现电话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后,预感到不对劲,就急匆匆下楼往五中赶。半路上他就收到了老同学的信息,要他立刻过来带走向虹。
车子开的飞快,几次都差点撞了人,就这样卢安良还是不停的自责,想刚才不该疏忽了这一点,使得向虹又去到柳慧的单位去闹。
卢安良看到向虹,一弯腰抱起她就朝楼下走。矮小瘦弱的向虹扭动着身子挣扎着不要离开,奈何身体被卢安良有力的双臂扣住,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
整个过程卢安良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向虹在不停地叫骂。一开始她把怨气撒在叫杨柳慧身上,当看到卢安良以后,她就开始骂他。骂他没有良心忘恩负义,在外边拈花惹草不回家。直到他抱着她钻进车里,泼妇骂街一般的嘶吼才消失。
2.
32岁的于向虹本是原市教育局于局长的独生女,市五中的骨干教师。说起她回到市五中任教,还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十年前,她以优异的成绩从北师大毕业,她的目标是留在省城实验中学,立志为高中教育事业大干一场。而思想守旧的老爸,却坚决要求她回到市里,留在他们身边工作。据说当时,有主见且性格要强的她,已经偷偷到省实验中学应聘被录取了。可就是她在家等着开学的时候,他爸竟背着她,到省实验中学拿走了她的档案,硬把她安置在了市五中。
不怕她那么心高气傲,她也的确是有能力有才华。到市五中工作这些年,她所带班级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省前列,个人的课堂教学艺术,那也是全省都叫得响顶呱呱。更为突出的是,她不愿只做一名普通的教书匠,她立志要成为一名有作为的教育专家。所以她在教学工作之余,还潜心钻研教育理论,年纪轻轻的都已经出版两本专著,在省教育界都是小有名气的专家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去年,她爸不幸遭遇车祸身故,对她的身心打击特大,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接受失去父亲的事实,时常魂不守舍精神恍惚。
谁能想到,她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呢,又遇上了一件摧毁她精神的事。凭她的能力和成绩,评上高级职称,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偏偏就被五中的领导一番操作以后没了。遭遇这样的不公平的对待,给一心都扑在教育事业上的她带来的打击,还真不亚于当初失去父亲。
如果说失去父亲带给她的是没了可以依靠的大山,那么工作上的不公平待遇则击碎的是她的理想信念。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柔弱的向虹会被打趴下,从此一蹶不振的时候,她的小宇宙竟然反弹爆发出惊人的斗志。
她去找领导,要讨个说法,要领导说说是什么样的评选政策,因为那一条哪一款不达标使她落选的。其实,学校老师心里都明镜一样,谁都知道是暗箱操作的结果,只是迫于领导的淫威又没有证据而已。大家都觉得,向虹的做法最终只能是自讨苦吃,不会有啥好结果的。
果不其然,时间过去了很久,领导先是推诿拖延,后来反而开始寻找她工作中的毛病,在工作上处处刁难她排挤她,把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打压成一个同事见了都躲避的孤家寡人。渐渐地,向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多疑、忧郁憔悴,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3.
岳父突然离世后,卢安良为了帮助向虹尽快走出悲伤,那段时间里,他尽量腾出时间待在家里陪着爱人,带着女儿在岳母跟前转来转去,一起到公园散步玩耍。总之,就一个心思,希望有别的事占住爱人和岳母的心,别再想岳父就行。
谁知道,就在爱人渐渐释怀,准备接受新生活的时候,学校的领导竟然干出了欺负人的事。说实话,卢安良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她担心爱人的身体,一直在极力劝阻爱人,不让她冒然去讨说法。
就在向虹跟领导摊牌以后,卢安良找到了同样在市五中干后勤主任的老同学,也是他在大学时的初恋情人——杨柳慧,两人开始一段秘密的约会。
直到开头一幕的发生,他们之间频繁的约会接触,少说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周围朋友在私下里都传说他们俩是旧情复燃了。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亲眼看到过一样。
可怜的向虹就是听到了人们背地里的议论,开始变得愈加暴躁多疑,一有风吹草动,就跟卢安良大吵大闹。
让大家意外的是,每次向虹闹起来,卢安良都只是把向虹带回家,从没有骂她嫌弃她,甚至于卢安良在对向虹的说话中都带着祈求的感觉。
杨柳慧也是每次都默默地忍受着屈辱,从不跟向虹理论争辩。
卢安良和杨柳慧之间的约会见面,没有因为向虹的吵闹而减少,最近两天甚至更加频繁,有时一天里会多次见面。
一日中午,又有人看见他们俩去了那家饭店。包间里,两人仍旧是只点了两碗蛋炒面。等面的间隙,只见杨柳慧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交给卢安良,并很严肃地向他交代了一些什么,仿佛很重要的事情。卢安良嘴里时不时说几句,一脸虔诚的神情。杨柳慧则是不住的制止对方,仿佛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交易,又仿佛柳慧在帮安良解决很大的困难,一方十分感谢对方似的。
吃完饭,两人就匆匆离开了饭店,杨柳慧坐上一辆车就离开了。那车仿佛专门在等着她似的。后来别人才得知,那次接走杨柳慧的人就是她的丈夫。
卢安良最后一次跟杨柳慧分开以后,接连好几个晚上,都在他家书房里鬼鬼祟祟的直到深夜,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向虹问他忙啥呢,搞的那么神秘?
他都说是整理公司的重要资料,非常重要,所以需要加紧弄完。
4.
这天一大早,他就提着一个很厚的沉甸甸的公文包出去,告诉向虹说去上班。
向虹在窗户却看到,卢安良开车去的方向不对啊!去公司该是朝另一个方向。她的疑心病又发作了,迅速下楼叫了出租车去追。
今天的事情太重要了,心里紧张的卢安良根本没注意到,向虹在后面跟踪他。也许是他太紧张了,也许是他太大意了,无意间又使向虹处在心灵的烈火中煎熬。
向虹一直跟着卢安良。见他神情凝重,迈着坚定的脚步进了邮局大厅,寄出好几份挂号材料,这才略显轻松的走出邮局。紧接着,仍然提着那个包包,开车去到县委大院,径直进了纪委大楼。
向虹的内心稍显安慰。一路跟来,她亲眼看到的事实是,他没有跟杨柳慧约会,他没有背叛她,让向虹脆弱的心灵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
感情上才得到一些安慰,另一个疑虑却摆在了心头——他去纪检委会有啥事?是因为自己跟领导的矛盾波及到了安良?还是安良的公司出了案子?又或者是安良也被五中的领导陷害,所以被纪检委传唤呢?
向虹在心里想过无数种情况,也否定了无数次。每一种情况好像都可能,又都完全不可能。遗憾的是她却没有一次想对的。
因为关系到安良的前途,也关乎她女儿的一生,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冲进纪检委大楼去闹。只能安静地等他出来,再问个明白。
卢安良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书记的办公室。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纪检委的郑光明书记是刚从外省调来的,巧的是,他是卢安良姐姐婆家的一个表哥。通过他姐的牵线,他得以顺利的联系到郑书记,并得到他的指点和帮助。
卢安良把向虹的不公平遭遇,以及五中领导的一系列腐败下作的行为都写成了材料,连同杨柳慧交给他的腐败证据一起交给了郑书记。
郑书记看了证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这些资料分别给省市主要领导都寄了吗?”
他说:“都寄了,刚刚寄出去的。”
“行,那就好,下面你就不用跑了,等我消息吧。”郑书记平静的对卢安良说。
看卢安良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出口,郑书记抢先说:“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回吧!”
卢安良虽然有些不甘心,也只好退了出来,有些忧郁的往回走。
大门外,卢安良被向虹拦住,问他来这里咋回事,他由于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仍然瞒着向虹说了一堆的谎话才把向虹哄回去。
一个月后,五中的一二把手都被纪检委带走了。学校也来了新的领导,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纠正向虹同志的一切处分和职称问题。
终于迎来光明的向虹,很快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开朗,人看着也年轻了好几岁。
向虹被聘高级职称以后的庆贺宴上,来了一位她不欢迎的客人——杨柳慧。就在她要下逐客令的时候,卢安良当着大家的面,把他多次请求杨柳慧帮忙,搜集五中领导腐败证据的事说给了向虹,还了柳慧一个清白,也促成了后来的一对亲姐妹一样的好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