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萧以沐最得力的杀手。
为了他，我可以手刃朝臣给他铺路，
也可以模仿他的白月光博他一笑。
世人皆笑我痴情，实则笑我可怜。
后来，我杀了白月光，也把萧以沐捅成了筛子。
世人才知，我接近萧以沐忍气吞声多年只是为了给我心中的朱砂痣报仇。
1
我是被萧以沐捡来的，
他一直把我养在后院里，却不让我做侍妾，而是把我培养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曾经，朝中有一位大臣当面辱骂萧以沐，说他德不配位，迟早会步上前太子的后尘。
我当时二话不说从身旁抽出剑，
直接对那位大臣一剑封喉。
炽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但是我像没有触觉一样，只冷冷地对一旁的围观者说：“敢辱骂太子者，死！”
因为口舌之争而杀朝臣的先例南萧从未出现过，所以当时的人都说我爱惨了太子，
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就连萧以沐自己也多次警告我：“你只是我的一把剑，其余的都不要妄想，尤其是本太子的爱。”
呵呵，可是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不，不是。
手刃朝臣，只不过是他该死！
他杀了我的阿辞，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至于太子萧以沐，我对他可从来没有爱。
忍辱负重做他几年的杀手，不过都是为了我那早死的朱砂痣。
说回来，我的阿辞他本来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本来也会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的。
他镇守边关，亲自带兵上阵杀敌，凭着年少的一腔热血连夺敌军五座城池。
他凯旋回朝的时候明明就可以封官加爵，但是却被奸人污蔑加害。
奖赏的圣旨没有等到，却等到了处以凌迟之刑的圣旨。
我的少年郎就这样含冤死在了牢狱，死在了他最为意气风发的那一年。
每次午回梦醒，阿辞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痛苦地向我喊疼的样子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凭什么我的阿辞这一生忠君爱国，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会落到这个下场，而那些小人却能从中获利过得风生水起！
呵呵，都别急，
那些伤害阿辞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太子萧以沐！
2
萧以沐突然从身后抱着我，整个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索取：“在想什么？喊你这么多声都没应我。”
眼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我换上一张笑脸娇嗔地看向萧以沐：“我在想殿下怎么还不来，我都要等不及了。”
“呵呵，就你嘴甜。”
萧以沐在我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随后一把抱起我走向帷幔后的小床。
一夜缠绵……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萧以沐还躺在我身旁，这倒是让我感觉到一些惊讶，因为他是从来都不在我这里过夜的。
如今这幅样子肯定是有事告知我。
果然，萧以沐开了口：“沁沁要回来了，孤要你前去接她，务必平安地将她带回太子府。”
沁沁，苏沁。
她是当朝宰相的嫡女，也是萧以沐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听闻当初为了博她一笑，萧以沐亲手射下雪山上的白狼为她做了一件大氅；也会在入夏的时候，不远万里给她快马加鞭送来她爱吃的水果。
甚至萧以沐将自己的暗卫全都拨了出去护她安危。
总之萧以沐对苏沁的爱意已人尽皆知，整个南萧谁人不知苏沁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我还听说，当时苏沁遇险胳膊擦破了一点皮，萧以沐直接用军法处置了那些失职的暗卫。
“怎么了？你不高兴？”
看见我迟迟不说话低着头，萧以沐直接抬起我的下巴，瞬间他不高兴的面庞映入我的眼帘。
“没有，云鸢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扯出一抹纯真无害的笑，萧以沐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只是在临走前又警告我一次：“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否则孤有的是法子罚你！”
直到萧以沐的身影消失不见，我嘴角的笑马上淡去，他给的东西我还从来不稀罕！
两年前，苏家以苏沁身体不好为理由，将她送到附近的道观修行，如今算算日子倒也该回来了。
道观比不上苏府，但是苏沁看起来倒是变得更加圆润，一点也不像生活难过的样子。我知道，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萧以沐在打点。
“苏小姐请！”
苏沁站在马车旁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听说你就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一开口火药味十足。
跟在萧以沐身边多年，我倒是也学会了如何谄媚：“小的不过是做事麻利太子看得惯罢了，整个南萧的人谁不知道苏小姐才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一句简单恭维话，苏沁倒是很喜欢，不再为难我满意地坐进马车里面。
但是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四周涌出一大批刺客，他们手持大刀目标明确地向马车内走去。
“保护好苏小姐！”
我迅速地抽出手里的剑与刺客们搏斗起来。
能被萧以沐选上做杀手，说明我的本领在众多人面前也是拔尖的，因此对待这些不知名的小刺客倒也是绰绰有余。
刺客都解决完了以后，我连忙掀开车帘询问苏沁的情况，看到她没有伤到一丝一毫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担心她的安危，并不是害怕萧以沐，而是她的命只能我来取。
马车在太子府门口还没有停稳，苏沁一整个梨花带雨地扑进萧以沐怀里。
“沐哥哥，今天真的把我给吓坏了……呜呜。”
怀里的美人正委屈的抽泣，萧以沐心疼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大怒：“许云鸢！”
萧以沐的一声怒吼，将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窸窸窣窣地跪了一地。
我也捂着被刺客伤了一剑的胳膊跪在萧以沐面前：“属下在。”
“孤今早是怎么交代你的你都忘了？”
“属下不敢！”
我如实说道。
他让我将苏沁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做到了，如今又是发哪门子的疯？
“呵呵，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萧以沐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我抬头看了苏沁一眼终于明白了。
让他的白月光受到惊吓，这也是我的失职。
可是我还受了伤，他怎么都不问一句？
一时之间，跪在地上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倒是一旁的苏沁依偎在萧以沐怀里，娇弱的说：“许暗卫为了保护我也受伤了，沐哥哥不要责怪他们。”
“但吓到你了本来就是他们失职！”
萧以沐对待旁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是面对苏沁时神情居然充满了温柔，连说话都这么小声。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杖责二十！”
冰冷的话穿破耳膜，我抬头看见苏沁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副神情好像在说，看吧，你在萧以沐心中根本没一点分量！
厚实的板子打在身上传来一阵阵痛楚，我盯着殿堂上的那一双璧人紧紧咬着牙。
再忍一忍，
不然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了。
3
二十个板子对于习武的人来说并不是很严厉的惩罚。
因此抹了三天药以后我就能像往常一样行走自如了。
不知道萧以沐是不是内心有点愧疚特意准许我在偏院里静养。
“果然习武的人就是不同，这么快就恢复了。”
苏沁的到来打破了我院子里的宁静。
“我不在这两年里，太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知道太子对你是与常人不一样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一回来，你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苏沁一句又一句嘲讽的话落在我耳中，我垂下眉，一股委屈又带有不甘的情愫涌上心头。
我闭了闭眼，将快要落下的眼泪逼了回去。
“属下知道苏小姐是太子心中挚爱，可是我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啊，但是他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罚我呢？为什么？”
我坐在原地呢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苏沁无趣得很。
只见她啧啧几声，一副女主人似的警告我：“这次只是给你一点点教训，下次若再惹我不高兴了，可不是挨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声音越来越小，苏沁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我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哪里还有一丁点伤心的样子。
呵呵，真是好骗。
谁说我接近萧以沐就是想要他的爱？
他的爱太廉价给我我还不要。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收回去，萧以沐已经站在我跟前牵起我的手。
我低下头，将双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并往后退了几步。
萧以沐却一把拦住我并抬起我的下颚：“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苦笑一下，随即摇摇头。
“哼，孤早就说了，你不配和她比，所以也别觉得这顿板子委屈。”
我懒得和他扯这些无用的东西，直接开口问道：“太子找我是为了何事呢？”
萧以沐对我一向不拐弯抹角：“今晚孤在太子府里面设宴，你前去伺候。”
萧以沐口中的伺候不过是站在他旁边给他斟酒罢了。
宴会到了末尾，宾客也都一一散去。
我也终于找到一个空闲。
“云鸢。”
我回过头发现是以往的好友谢珣，这些年过去他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询问我这些年的境况，又问我说这么做到底值得吗。
我心下一惊，又见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如果傅辞还在的话肯定是不愿意看着你这样。”
尘封在心中许久的名字突然被别人提及，我心里恍惚了一下。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
见我态度过于执着，谢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只金钗：“这是他给你的，不过这么久才交到你手里，实在抱歉啊。”
顿时，我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金钗：“他最后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呀？”
对上我期待的眼眸，谢珣就算再不忍心也只能如实地摇摇头：“但是我相信，他如果在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你走上这条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委屈，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泪眼朦胧中，我好像又看到傅辞每天穿梭五条街为我买来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看到他每次凯旋归来时给我带回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哭得正伤心，谢珣给我递过一块丝巾：“现在还有路可退，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
“我不会后悔的！”
我握紧手中的丝巾，压下心中的恨意。
那些伤害阿辞的人都还没有得到报应，我又怎么能后悔？
我们两个人又沉默了几秒。
最后，谢珣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性子执拗，这条路不走到底你是不会回头的。不过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提。”
“我……”
“不要拒绝我，我和傅辞好歹兄弟一场，这点忙是应该的。”
我本来不想拉谢珣趟进这滩浑水，但是在我开口前，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再拒绝也不像样。
“好。”
我将丝巾还给谢珣，当我们双手在空中相互触碰的时候，一道阴森又带有一丝震怒的声音穿破耳膜。
“你们在干什么？”
4
回过头，萧以沐正冷冷地看着我，那双眼就像要把我看透。
“这位客人迷路了，属下正在给他指路呢。”
我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随便扯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谢珣脑子转得也够快，天衣无缝地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太子殿下的府邸可真够大，大得我像进了迷宫一样找不到出路，不过多亏了这位姑娘为我指点。”
“竟然问到路了，怎还不走？”
“正打算走呢。”
谢珣离开后，萧以沐也屏退一旁的随从，顿时宽敞的凉亭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是谁？”
质问声音响起，我心头一紧，知道萧以沐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但是我此时也只能装傻。
“今天的宾客都是殿下宴请的，殿下应该比属下更清楚。”
“哼，太子府里面那么多人不问就问你一个人？”
“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那这又是什么？”
萧以沐用力抬起我的手腕，藏在掌心里面的金钗一露无遗。
我平时是不打扮的，一袭长发只用一根发带高高的束在脑后。此时看到这根金钗难免会让萧以沐怀疑。
刚刚情况紧急，我只知道撇清和谢珣的关系，倒是忘了把这个藏好。
“殿下既然不喜欢，我扔掉就行。”
还未等萧以沐表态，我直接将手里的金钗往湖底丢去。
与其毁在萧以沐手上，倒不如我自己扔掉。
但是这样做，萧以沐好像更生气了，他直接将我拦腰抱起，狠狠地扔到床上。
接着俯下身来，野蛮地撕扯我的衣服。
那一晚，萧以沐无休止地在我身上攻城略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气。
但我也知道他生气并不是吃醋，还是心中那所谓的占有欲。
属于他的东西别人不可沾染半分，就像他自己所说：“你的命是我救的，就算死也要待在我身边！”
被折腾了一宿，我实在没有力气去陪他发疯，沉沉地躺在他身下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床榻早已凉透，看来萧以沐已经走了许久。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我根本无暇顾及萧以沐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暧昧痕迹。随便套好衣服就往后院的凉亭跑去。
昨天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自己扔的是哪个地方，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试探地摸去。
在湖水里泡了许久，我整个人像处在冰窖一样冷得瑟瑟发抖。
但是没有找到金钗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那是傅辞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我不能再把它弄丢了。
一次又一次潜入湖底，那金钗终于被我从石头缝里摸出来。
5
那一夜过后，萧以沐也没有给我分配其他任务。
也许是这几年来，挡他路辱骂他的人已经被我解决得差不多了，如今朝堂之上无人敢反他。
不过，这正好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这些年，我到处搜集当朝宰相苏相如贪赃枉法的证据也该派上用场了。
我偷偷地将它交给谢珣并让他找个机会呈给皇帝。
皇帝果然大怒，本来想判他一个诛九族的罪名，但是在萧以沐再三劝阻下，皇帝最后只是将他们一家流放到边地。
但是苏沁不在其中，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她不在流放的人里面就意味着我不方便动手。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会儿。
当即，我悄悄摸出府拦住了押送苏相如的一行人。
看见我的身影，苏相如还以为我是前来营救他们的，大喜：“许姑娘，是太子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我露出一抹模棱两可的笑：“是，你们别急……”
拦着我的士兵被我几下解决完，我用力砍掉囚车上的锁链。
得到解放的苏相如活动活动手腕，笑道：“许姑娘好身手啊，不知道太子要将我们送往何处呢？”
“哈哈，那当然是送你们去见阎王！”
我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吓人，苏相如一句“救命”都没有喊出来，直接被我一刀封喉，接着就是在场的其他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我从来没有当今这么过瘾。
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但是我像是感受不到，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卷纸，用血划去苏相如的名字。
“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看着那一个个被划掉的名字，心中满是痛快。
阿辞，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让他们去阴曹地府里面跪着向你道歉了。
回到府中，我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干净的衣裳，就看见萧以沐正端坐在我床头。
“去哪里了？”
看着自己满身血迹，脏兮兮的，于是我只能胡诌：“今日集市里面有人辱骂殿下，我气不过就跟他们过了几下手。”
“那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朝他摇摇头，但是萧以沐直接甩来一叠厚厚的信纸。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都会写一些信，来记录自己的近况，而且每一封信里面我都会反反复复提及一个名字——傅辞。
这些信我虽然会反复拿出来看，但是也会把它藏得好好的。
然而萧以沐会来我房间里面搜查也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
还没有等我捉摸透，萧以沐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居然敢把孤当作一个死人的替身！”
事到如今，我再怎么解释也怕是没有用，因此直接向他摊牌：“没错，我接近你确实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你不是傅辞的替身，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和他比！”
在萧以沐心里，我不配和苏沁比，那在我心里，萧以沐又何尝能跟我的阿辞比？
跟了萧以沐这么久，我知道怎样更会让他生气。
只见听到“不配”二字，萧以沐直接走上前来对我拔刀相见。
我虽然学到一幅好本领，但是毕竟师承萧以沐，根本是打不过他的。
“呃……”
胸前被他毫不留情的刺下一剑，但是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看来他确实动了杀心。
但我的使命还没完成，绝不能死在此刻。
在萧以沐还要上前时，我从怀里掏出一颗火药石扔向他。趁着烟雾遮挡住视线，我抓住机会连忙逃跑。
“噗！”
没走到多远，我就又吐了一口血。萧以沐那一剑用了全力，恐怕已是伤及心脉了。
痛感席卷而来，我的意识慢慢涣散。
再次醒过来时，我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知道这将是我的另一个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