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在娘胎之中便已“投身”红军,一岁多身陷国民党大牢,三四岁时已成“神枪手”……贺龙元帅曾言:“是革命的骡子将你养大。” 此人便是贺龙元帅的外甥、中国年龄最小的红军战士——向轩。向轩还在母亲贺满姑腹中时,便随母亲四处进行“游击”作战。贺满姑的姐姐贺英所率领的队伍,虽不是红军正式番号,却实实在在地开展着工农武装斗争,虽无共产党人直接参与,却实实在在接受着共产党的领导。
那时,怀有身孕的贺满姑始终跟随姐姐贺英征战沙场,直至向轩出生,战火未曾停歇,向轩的第一声啼哭,与“贺英游击队”的枪炮声相互交织。后来,母亲还告诉向轩,他出生那日上午,舅舅贺龙欣喜地朝天鸣了两枪,接着弯腰,轻柔地在小向轩脸上亲了一口。1928 年腊月,寒风刺骨,贺满姑和贺英在罗裕被冲散后,返回故乡重组队伍。一天夜里,敌人率军抓走了贺满姑和她的三个孩子,向轩也在其中。
在抓捕贺满姑后,反动派大肆宣扬,发电、登报,声称“捕获湘西工农革命军妇女总队长、贺龙匪首之胞妹贺满姑”,还将抓到贺满姑和向轩等三个孩子,吹嘘成“消灭贺满姑率领之‘共匪’300 余人。” 很快,敌人对贺满姑反复审讯,施尽各种酷刑,她一次次昏厥,每次苏醒都会痛斥敌人,这让敌人气急败坏,竟用刀杀害了贺满姑。贺满姑遇害后,国民党妄图斩草除根,决定将她的三个孩子一并杀害。一时间,三个孩子的生命岌岌可危。得知妹妹贺满姑被害,贺龙等人立即决定营救孩子。当天夜里,贺英用贺家和向家筹集的钱,买通看守,深入险境,从监狱中将三个孩子抢了出来。
一日,贺龙元帅找到姐姐贺英,说道:“大姐,你没有孩子,把向轩给你吧!” 从此,向轩跟随贺英,称呼贺英为妈妈。那向轩的军龄该从何时算起?成都军区和总政经过商讨,最终确定:向轩的军龄从 7 岁开始计算,因为 7 岁时他已在沙场血战,光荣负伤,并立下奇功,因其早早参加革命,故而成为“中国最小的红军战士”。
向轩三四岁时,便能操起手枪射击,那时,他时常偷拿舅舅贺龙或妈妈贺英的手枪对着树开火,将笔直光滑的树干打得满是窟窿。为此,贺英和贺龙曾斥责他,禁止他玩手枪,但遇战事,也会主动把枪交给他。一天夜里,一声枪响打破夜的宁静,贺英提枪冲出房门,一颗子弹打断了她的右腿,贺英只得跪在门前向敌人还击。“贺寡妇在里头,抓活的!”向轩听到敌人一边叫嚷,一边开火,逐渐向妈妈贺英逼近,枪口的火光暴露了贺英,在敌人的扫射下,贺英身中数弹,倒在地上。
此时年仅 7 岁的向轩停止还击,去搀扶妈妈,却怎么也扶不起来。“快走......去找大舅......报仇”,贺英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染血的两支手枪和身上的 4 块银元塞给向轩,然后把他推了出去。向轩含泪离开,没跑多远,便跑不动了,腿沉重且疼痛,瘫坐在地的他摸了摸右脚脚踝处,到处是黏稠温热的东西,渐渐地,他昏迷过去。恰巧此时廖汉生等人前来接应,看到向轩晕倒在地,将他救了下来。
向轩醒来时,已在大舅贺龙身旁,看到大舅的那一刻,他泪如泉涌,向大舅哭诉妈妈牺牲的悲壮场景。得知这一切后,贺龙元帅看向向轩、廖汉生等人问道:“大姐他们牺牲了,你们打算如何?还继续革命吗?” 向轩、廖汉生等人点头回答:“干!” 接着,向轩右手举过肩头,犹如壮士一般:“横竖革命到底,为她们报仇!”
见状,贺龙元帅连连点头。自此,向轩留在贺龙元帅身边,加入红军队伍,成为一名“红小鬼”。加入红军后,因向轩年龄过小,无法上战场,于是他进入通信班工作。通信班中有 19 个红小鬼,最大的 14 岁,最小的是 8 岁的向轩,而此时的向轩已担任副班长。做事时,向轩总是奋勇当先。站岗放哨有明确规定,10 岁以上的一人一班岗,年龄小的 3 人一班岗。每逢轮到年纪小的站岗,向轩总是摆手:“你们去睡觉,我一人站岗。”
向轩 9 岁时,红军万里长征开始,他虽是副班长,但在爬雪山、过草地的过程中,并未享受“副班长”的特殊待遇。回忆起这段过往,向轩曾谦逊地表示:“并非我很能干,是贺老总给我们三个小鬼配了一匹马,我们轮流骑着走一段、走一段。” 在此期间,向轩总是把马让给他人,自己步行,实在走不动时才骑马。队伍休息、野炊时,向轩会卷起袖子,扫地、摘菜。
战争,锤炼着向轩的青春与勇气,少年的懵懂、怯懦,逐渐被硝烟磨灭,沉淀下来的是无畏与顽强。值得一提的是,1936 年,红军部队抵达陕北,贺龙元帅考虑到外甥年纪尚幼,将向轩送到后方学习。在延安学习期间,向轩仍会做一些工作,送信、当传令兵、站岗放哨——哪里缺人,他就主动填补到哪里,正因如此,他与毛主席有了一次亲切交流。
一天,向轩奉命去送一封信,到门口时,被站岗放哨的儿童团拦住。见状,向轩当即说道:“我是老红军,我是来送信的,让我进去!” 儿童团员见向轩与自己年龄相仿,根本不信他的话:“你和我差不多大,别吹牛了,快走吧!” 听到这话,向轩与儿童团员争论起来。恰巧此时,毛主席散步归来,看到小孩争执,便静静听了一会儿。当听到向轩讲述自己参加过红军时,毛主席主动走上前询问:“孩子,你说你是老红军,有何证据,谁能证明?”
向轩看着毛主席,回答道:“我参加了长征,爬过雪山,走过草地,怎么不算老红军?” 毛主席仔细看向轩,见他只有八九岁模样,又问道:“你如此小就参加了长征?若真是这样,当然算老红军,可谁能证明呢?” “我大舅贺龙!” 闻言,毛主席笑了:“现在我信了!你这倔强孩子,原来是贺胡子家的人!你很了不起哩!”
就这样,在毛主席的帮助下,向轩成功送信…… 之后的日子里,向轩凭借自身能力,担任西北野战军 385 旅工兵连连长。在一次战斗中,向轩英勇负伤,眼睛被打瞎。当纵队司令员贺炳炎得知此事,当即向贺龙元帅汇报,并难过地说:“向轩的眼睛被打瞎了,是我没保护好他,对不起您!”
面对贺炳炎的自责,贺龙元帅并未责怪,而是宽慰道:“向轩即便牺牲,也没什么,别人的孩子能牺牲,我的孩子也一样可以。” 1955 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向轩被授予中校军衔,1960 年晋升为上校军衔。1979 年,开国中将廖汉生在成都视察工作,点名要见向轩。当得知向轩行政待遇仅为 16 级时,不禁说道:“太低了,怎么还是 16 级啊?”
向轩却回应道:“已经不错了,要知道全军像我这样的不在少数。如果我找门路,提高级别待遇,那别人怎么办?要站在他人角度审视自己,不然,会看不清自己的!” 闻言,廖汉生连连点头。
再后来也有人替向轩“鸣不平”,向轩却毫不在意地表示:“我不过是个平凡之人,没立下什么特殊功勋,真正的英雄都已铭刻在光荣碑上。”不愧为名门之后,如此高风亮节,着实令人由衷钦佩!1982 年 12 月,向轩离休。2023 年 2 月 10 日,最小红军战士、贺龙元帅的外甥向轩逝世,享年 97 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