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匆匆忙忙出门的。
吃过午饭,收拾了衣服,带了洗漱用品,也不知道到洛阳之后去哪里。
好像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可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漂浮:是时候出发了。
洛阳城里缓慢驶来的夜
王城公园里人很多。
小孩穿着旱冰鞋在树木之间穿梭,一位领舞的阿姨站在台阶上,夜里的灯光勾勒着王城公园大门的轮廓。
经营那种公园代步车的大爷远远站在阴影下,张望着领舞的阿姨,有模有样学着动作。
他的头发稀疏,肚腩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晃动,动作笨拙而跳跃,常常比其他人慢半拍。
我不觉得他好笑,我只觉得可爱。
公交车总是呼啸而过,带来骤然而至的风。
青灰色地砖上许多的老大爷握着毛笔写字。
他们写:宁静致远、淡泊名利。
没走过十步的距离,是躺在河水上沉睡的桥。
紧握着盛泡泡水的长管,卷发大妈轻轻又欣喜地往桥外吹泡泡,米黄色的灯光在那一个个的泡泡上翻转,滑移,最后沉入黑暗。
等我慢慢靠近,卷发大妈停止了吹泡泡的动作。
过了桥,我回头看,她攥着吹泡泡的玩意儿在夜色里转圈,许多泡泡就飞出来了。
当做着想做却不合身份、不合年纪、不合期许的事情时,我们总害怕被戳穿,总担心被人发现。
于是当我们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才终于找回简单的曾经。
植物园里无人声张的绿
我到达隋唐遗址植物园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然而天色阴暗,反倒带着丝丝凉意。
园里的人许多都在往外走,大抵是到了午饭时间,我因为早饭吃的晚,并没有饿的感觉。
园里的荷花、睡莲都开的繁盛。
一只小鸭子也许不喜欢潜水,碰见睡莲叶挡路的时候,便直起身来踏在睡莲叶上大摇大摆走过去,倒真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我走的累了,坐在石椅上,看着眼前的睡莲,有的黄嫩,有的白净,有的粉艳,但都只是静静独开一朵,不与人言。
有一位妈妈牵着小小女儿的手过来。
“那个是荷花。”
“荷花。”
“这个是睡莲。”
“睡莲。”
小女儿跟着妈妈讲话,妈妈说什么,她便说什么。
一切宁静,一切安逸,我在荷花前的椅子上睡着了。
栾树排列在两侧,紫薇伸着脑袋张望,树木被修剪为烤面筋的形状,有的月季开,有的月季败,有的人在树下摆着姿势拍照,有的人躺在铺着花布的草坪上睡觉。
湖水里生着涟漪,雨水偶尔掉下来,我饿了,出了园子,到了卖油泼面的店里。
安稳平静,不安饥饿,一切顺其自然发生。
生活是这样的。
任你人群里欢笑悲伤,也总要面对独自一人,冷暖自知的时刻。
小七家里晚睡早起的猫
因为花了时间走在路上,我晚上到达小七住所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小七是我的初中同学,在外打拼很多年了,从初中毕业开始。
我到洛阳总是去找他,躺在床上有时候讲过去的事情,有时候听小七唱他新学的歌。
距离我们的学生时代已经七年多过去,我有时候会惋惜,如果小七上高中,上大学,我们也许会有更多的相处时光。
小七一个人住,有时候会给我们打电话,有时候会给我们分享他唱的歌,也偶尔看书,偶尔自己做饭,每次回家我们总愿意来这里短暂停留。
我进了门才知道小七又养了一只猫。
小七的房子是带昏暗色彩的,然而正是这破旧换来了房价的低廉,风扇呼呼作响,有一只水龙头坏掉了,小角落里的排气扇堆满油垢与灰尘。
可是他依然养了一只猫。
小角落里放着猫砂,小瓶盖里盛着水,要睡觉了,小七交代我给小猫添了猫粮,晚上小猫便在睡觉的屋子里跑来跑去,等到凌晨,它率先弄出声响,吵闹着我们两个。
于是小七狠狠批评了小猫,然而它还是照旧的折腾。
我问小七小猫多少岁了,他说快一个月了。
在身处人群之中时,我们往往对生活表现得更加苛刻一些,卫生总要使人满意,琐事也要不落人口舌。
可是独处时,就也许会觉得生活只要勉强凑合过去就可以。
这并没有对错之分,对待生活,我们总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享受懒惰带来的快感和享受勤劳带来的自我认可都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然而享受生活,并不苛待独自生活的一个人。
我们要做的,只是享受生活而已,用自己想要的方式。
享受一只猫带来的羁绊,享受一瓶汽水的瞬间满足,享受自己做饭的快乐,享受一个人的“孤独”时刻。
离开人际关系,只剩自己独行的那些时间,你也可以享受着过。
不必在意一个人徘徊流浪的时间,而是专注于一个人去度过生活,去把这段本也许狭窄晦涩的日子变得温暖明亮。
我相信,这是你正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