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已久的《回廊亭》终于来了。播出前，不少人对这部剧寄予厚望。毕竟，国产悬疑剧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硬通货了，“破圈”者更是寥寥无几。
一来，这部剧改编自东野圭吾的小说《回廊亭杀人事件》，先天就带有极大流量。虽说近年来由东野圭吾小说改编而成的国产影视作品不少，可这部被称为“本格推理的极致之作”的小说，仍然给剧集汇集了较高的关注度。二来，这部剧的预告剪得过于“带感”。不论是眼花缭乱的先导预告，还是信息量庞杂的定档预告，抑或是风格独特的片头，都进一步拉高了观众期待值。更重要的是，《回廊亭》的味道和过往的悬疑剧泾渭分明。以前的悬疑剧，要么是直男气息满满，要么是凸显女性力量的两性博弈，多有重复。这部剧更像是单纯的推理取胜，虽然原著也有爱情元素，但多以调味剂出现。
没成想，开播当晚，#回廊亭 失望#就冲上了微博热搜。料想之中的“大爆”没有出现，豆瓣、微博、知乎等社交平台上的大量差评，反映出观众的失落情绪。《回廊亭》为何没能“挺”起来？观众抛弃《回廊亭》的根本原因，是《回廊亭》先抛弃了自己。何为回廊亭？东野圭吾为何将小说命名为《回廊亭杀人事件》？看过原著的读者清楚，回廊亭并非是真的亭子，而是由几栋建筑组成的旅馆。书中原话是，听说那旅馆是好几栋分开来的建筑，有回廊相连，所以才被称为回廊亭。回廊相连的建筑，无疑是这一IP最具特色的标志。只要合理利用时间差和视野盲区，凶手就能在杀人之后安全逃离，不被他人发现。事实上，这正是本格推理的魅力所在，罪犯通过建筑、道具的巧妙设计，躲避警察的追查。
到了剧中，回廊亭则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现代酒店。原本通篇都在室内发生的故事，也尽数挪到了室外。回廊亭酒店，似乎只是展示资产的背景。这种改编本无可厚非。小说本就是作家的审美幻想，回廊相连的建筑现实中其实并不存在。一群中国演员穿梭在日式建筑，也必然会出现水土不服的隔阂。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费心费力搭建外景的时间和金钱，用在刀刃上。可惜的是，回廊亭的本土化落地一言难尽。书中提到的所有计划，都是基于回廊亭的特殊结构布局的。地点一旦发生改变，所有阴谋都将失去意义。不知是主创没想明白这个道理，还是太爱东野圭吾的布局，抑或是实在想不出更奇妙的点子。他们删除了回廊亭的地貌特征，却沿用了原著的诡计。原著的故事主要分两条线展开，明线是复仇线，暗线是寻子线。
得了绝症的总裁嘱托自己的秘书，找到失散多年的私生子。找寻中，秘书与私生子产生了爱情。不料一把突发的大火，烧死了私生子，也将秘书毁容。半年后，秘书化妆成老太太，来到半年前失火的酒店，向杀害爱人的凶手复仇。到了剧中，明线变成了暗线，暗线变成了明线。开篇就是总裁的寻子嘱托，秘书的职务也变成了财务总监。原来的暴风雪山庄模式，顿时变成套路的都市剧。《回廊亭》的另一问题，是把电视剧拍成了有声书。前两集旁白的出场次数，实在是过于频繁了。介绍人物出场用旁白，阐述角色心声用旁白，就连推动剧情发展也用旁白。把一部高密度的悬疑剧，活生生拍成了《法治进行时》。
我印象中上一部剧中全是旁白的剧，还是《人民的名义》。再往前，是两部同为谍战剧的《潜伏》和《暗算》。老实说，谍战剧用旁白我能理解。这类作品身份混杂，早年面向的又多是中老年观众，设置旁白便于理解。不过，将旁白叙事放在一部网播悬疑剧中，就有点不合时宜了。不仅破坏了观众心中自我构建的悬疑氛围，让观众“出戏”；还在某种程度上使其对智商产生了怀疑，这个简单的剧情需要旁白吗，是我哪里有所遗漏吗？
好的旁白可以推进故事发展，比如《人民的名义》。《人民的名义》是政治剧，也是群像戏。旁白不会破坏它的审美价值，甚至还可以为之增色不少。好的导演可以只用镜头语言讲明人物心理，比如《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牢中对峙，不用旁白光看两人的表情，就能明白角色心中所想。客观地说，旁白只是影响观感，并不致命。今晚播出的第4集，已经听不到恼人的旁白了。不知是片方紧急修片，还是需要推进的情节差不多演完了。《回廊亭》最致命的问题，是类型叠加招致的定位不明。近几年“悬疑+”成了一个热门话题，指的是在原本悬疑剧的基础上，加入其他时兴的元素，以此满足不同圈层观众的观影诉求。最常见的是即是悬疑+爱情、悬疑+奇幻等等。
东野圭吾的原著，其实也可被视为一种“悬疑+”。秘书要复仇，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但剧作在“悬疑+爱情”的基础上，又强行加入了商战元素。导致整部剧一会商业战争，一会甜美爱情，唯独一点也不悬疑。可以说，抱着看东野圭吾念头来的观众，必然是失望的。以至于我在看剧过程中时不时想：这究竟是一部什么剧？说它是悬疑剧，它一点紧张氛围都没有，哪怕是开头的酒店失火，都颇为儿戏。说它是爱情剧，它又拼命围绕着已经跑偏到爪哇岛的寻子线打转。说它是商业剧，商战时的勾心斗角，还不如山东人打扑克时用的心眼子多。
如果强行为其找一个优点的话，只能说邓家佳和张新成之间的姐弟恋，还挺带感的。姐姐占据进攻位，不断试探；弟弟以守为攻，偶尔反击。问题来了，如果只是想让邓家佳和张新成谈恋爱的话，何必改编东野圭吾呢？
【文/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