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片段:
李康宁明眸错愕,愣了一瞬。
她还以为父皇是看在乔家的份儿上,才没有动裴禹瑾。
淮安侯府虽已式微,但裴禹瑾的舅父乔恺渊却是陕甘总督兼辅国大将军,统辖西北。
不仅如此,乔恺渊更是平定额鲁特叛乱的主帅,为大周收复天山南北立下汗马功劳。
换驸马这一出已算是伤了对方的颜面,总不能人刚立大功就处置他的亲外甥。
“那,乔家那边怎么办?”李康宁弱弱地问。
康皇后拍了拍女儿的手,“乔恺渊正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你父皇心中有数,不必担心。”
末了她又道:“那裴禹瑾做出这等折辱你的事,别说他是乔恺渊的外甥,便是乔恺渊的亲儿子,也不可能放过他的。”
若非裴翊之当年在燕山冒死救回宁宁,康皇后还真不想再同淮安侯府沾上半点关系。
而她们母女俩方才提及的乔恺渊,此刻已抵达京城北面靠东的安定门外。
乔恺渊年过五十,是典型的儒将,精通兵法,体格清瘦,相貌堂堂。
他此次除了回京述职,还有护送额鲁特部新任首领霍集一家入京受封的任务。
几个月前与裴翊之一同前往热河受赏的副将郑晟通早早侯在安定门外迎接上峰。
郑晟通试探着问:“乔大人,您可知裴翊之如今成了驸马了?”
乔恺渊眉宇微皱,“去岁圣上不是为公主与淮安侯世子赐婚了?”
莫非,他一直便很欣赏的裴翊之就是他的外甥淮安侯世子裴禹瑾?
是了,他姓裴,翊之兴许只是化名。
乔恺渊回想了下裴翊之的长相,似乎确实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像。
他常年驻守西北,无召不得入京。上一次同外甥见面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
郑晟通挠了挠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半晌他才道:“是,公主原定的驸马是淮安侯世子,裴翊之的嫡兄。”
斟酌片刻,他还是没敢将裴禹瑾被公主抓奸的流言说出来。
“几个月前在热河不知发生了何事,公主的驸马就换成裴翊之了。”
郑晟通又讪笑,“这不,昨儿初十刚成的婚。”
乔恺渊有些不可置信,裴翊之不是他的外甥禹瑾?
夜深,公主府。
李康宁望着眼前高大健硕的男人,忆起起母后今晨的话,双颊晕红。
良久,她才嗫嚅着道:“你,你且挪到东厢房去,咱们分房睡。”
裴翊之心底一紧,“可是微臣哪里不好?”
李康宁轻咬下唇,双眸微垂,“你自己不知道吗?”
裴翊之一脸茫然无措。
“你昨夜害得我失态,还不知错在哪里!”李康宁气鼓鼓地瞪他。
她方才沐浴过,云鬓披散,脸上未施粉黛却泛着诱人的粉,樱唇微撅起。
她自以为是凶狠的语气,殊不知说出来却是娇滴滴的嗔怪,可爱到了极点。
裴翊之眸底划过笑意,压低声音解释道:“那不是失态,是公主你太舒服了,所以才……。”
他的声音清沉富有磁性,“公主别怕,是公主喜欢微臣,才会那样子的。”
李康宁呼吸微滞,面露赧色。
她对情事方面只有一知半解。
“再试试可好?”男人声音低哑,循循善诱地哄她,“微臣保证,绝不会再弄疼公主。”
昨夜他太急,巨大的喜悦与疯涨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
公主身娇肉贵,宛如含苞待放的娇花,他需要用更大的耐心,温柔呵护,精心伺候。
情不自禁地,李康宁咽了咽口水,“那,再试一次,若是……”
若是疼,就没有下次了。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吻已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将她的嘴堵住。
李康宁心跳得极快,有些想躲,却被他缠着不放。
与昨夜的小心翼翼不同,这个深吻带着他前所未有的强势。
两人没有经验,不免磕磕碰碰的。
良久,裴翊之忽地坐起身来。
他亲了亲少女泛红的脸颊,“公主渴不渴?”
李康宁双目涣散,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见他如此,以为今夜到此结束了,暗暗松了口气。
她扯过绣被将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包裹住,才点点头道:“嗯嗯,渴了。”
好乖,好可爱。裴翊之心底一软。
他翻身下床,从拔步床外侧的红木桌案上端来一盏温茶,又喂她喝下。
夜还很长,她方才已到了一回,他担心她会脱水。
李康宁一饮而尽,仰头望向他,“不够,还要喝。”
这回裴翊之索性将整个茶壶提了过来,她又接连喝了两三盏,才算解了渴。
李康宁又小声道:“我要沐浴更衣,你去唤佩兰芷兰进来。”
“宁宁?”裴翊之试着唤她的小名。
李康宁一脸茫然,“干嘛?”
见她没有抵触,男人又低低地唤了几声,似在回味。
李康宁很是无语,悄悄白了他一眼。
她拉紧了披在身上的绣被,欲要站起身来朝外唤人。
可她刚起身就是一个趔趄——
好在裴翊之眼疾手快将她搀住,这才没让她摔个正着。
少女绵软的娇躯大半压在了他身上。
她的肤色极白,男人的肤色是浅麦色的,贴在一起,白与黑的强烈色差,很是扎眼。
李康宁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
裴翊之大手一伸将她拦腰抱起,重新放回床榻之上。
他俯首在少女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一吻,“宁宁陪我看一样东西可好?”
“啊?”李康宁云里雾里的。
裴翊之打开了拔步床床头其中一处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宣纸。
李康宁下意识瞥了一眼——
竟是一册画工精美的……春宫图。
她立时别开了脸,“你,你拿这出来做什么!”
“这是宫里遣人送来的,我也不知是哪一步做得不好,宁宁帮我瞧瞧可好?”
如今他也不自称微臣了,一口一个我。
李康宁又是羞赧又是好奇,于是悄悄多看了两眼。
怎么跟母后给她的不一样?她不解。
康皇后知道女儿脸皮薄,料定她不好意思细看,于是给的是中规中矩的启蒙图,让她大抵知道夫妻之事是怎么回事即可。
但命人送给驸马的就不一样了。
这叠厚厚的春宫图详细画出每一个步骤,每一页还有文字标注。
李康宁只扫了几眼,便脸红心跳。
裴翊之从背后环住了她,让她倚靠在自己胸膛上,两人一起重新学习钻研。
垂眸一望,才知怀中少女小脸已红扑扑的,整个人软得不像话。
李康宁又羞又恼,恨不得咬裴翊之这个大混蛋一口。
可他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结实肌肉,她又怕咬他反倒酸了牙。
只好气鼓鼓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少女的杏眸潋滟,即便是瞪人也如娇似嗔,含情脉脉。
裴翊之低头吮吻怀中少女的耳朵与纤长的玉颈。
李康宁渐入佳境,最终还是沉溺其中。
天色将亮未亮,淮安侯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守门的仆人骤然被吵醒,边去开门边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着。
“什么人?”他粗声粗气朝门缝朝外问。
立在外头的其中一人道:“咱们乔大人是淮安侯世子的亲舅,还不快开门。”
“世子的亲舅?”
那守门的仆人登时清醒了过来,忙不迭将大门打开。
他虽没见识,但也知道世子的亲舅是个大官啊!
昨日与郑晟通一番谈话后,乔恺渊彻夜难眠。
天没亮他就雷厉风行前来,想见一见自己的亲外甥裴禹瑾。
“禹瑾可在府内?”他低声问。
仆人急忙回道:“世子在松风院,奴才这就让人去通传!”
初秋的清晨,细风料峭。
在仆人的指引下,乔恺渊径直迈入淮安侯府待客的正厅内。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淮安侯父子相继前来见客。
淮安侯见到妻兄,便不禁忆起亡妻,且愧且疚,悲从心来。
“大哥过来前怎么也不命人来打声招呼?我好设宴接待才是。”
裴禹瑾也温笑作揖,“舅父远道从西北而来,合该禹瑾先登门拜访的,是禹瑾失礼了。”
乔恺渊双目一瞬不瞬盯着外甥看,怔忡住了——
这就是幼妹殊蕴的孩子?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确实有几分殊蕴的影子。
他的幼妹乔殊蕴天资聪颖,满腹诗书,曾是名动一时的女诸生。
可他的脑海里又不禁浮现起另一个少年的模样……
三年前,漠西额鲁特部的首领绰罗齐公然宣称要脱离大周,并自立为汗王。
随后绰罗齐便发兵入侵周边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乔恺渊作为统辖西北的封疆大吏,当即主动请缨领兵平叛。
两军对峙,旷日持久,伤亡惨重。
而在战场上一举砍下绰罗齐首级的,却是一个运送粮草的无名小卒。
名为裴翊之,年方二十。
首领身死,叛军群龙无首,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
乔恺渊匆匆见了立下大功的裴翊之一面,便马不停蹄追击叛军余部。
直到昨日抵达京城,他才知那个骁勇英武的少年是他妹婿的庶子。
沉吟半晌后,乔恺渊再次端起茶盏小酌几口。
“驸马人选更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淮安侯父子二人面色骤然微变。
“大哥,都是我那惹是生非的孽障庶子不好,竟敢使计陷害禹瑾,挑唆着公主将驸马换成了他!”
淮安侯咬牙切齿地将几个月前热河行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大哥你也真是,怎能因他出身淮安侯府就让他冒领功劳?若非如此,他也唱不成这出戏……”
“休要口无遮拦!”乔恺渊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裴翊之立下大功千真万确,与他是否出身侯府毫无干系。”
淮安侯自觉在大舅子面前失了言,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欲要找补几句,又被大舅子冷淡目光一扫,也就止住了。
静默里几人各怀心思,场中气氛竟显得有些微妙。
乔恺渊今日还得入宫觐见圣上,既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他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他直视外甥的双眼,沉声问:“禹瑾,你可还记得你的外祖父?”
裴禹瑾怔了须臾,“自然记得,外祖父曾勇冠三军,威震天下,禹瑾引以为傲,刻骨铭心。”
乔恺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便转身负手离去。
不知怎的,裴禹瑾忽觉一股寒气倒淌上来,让他如坠冰窖。
与此同时,公主府。
李康宁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见身旁无人,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外侧的床铺被褥。
是凉的。
随即她微微一怔。
不过才成婚两日,她竟已习惯了床榻上有另一人存在……
李康宁又羞又恼,当即便打定主意,接下来几日绝不能再让裴翊之那个得寸进尺的臭男人上她的床了!
她边想着边要坐起来,发觉身上酸得厉害。
“公主很难受吗?可要传卫太医过来?”佩兰凑上前来关切地问。
她口中的卫太医是帝后特意从太医院拨来公主府的。
李康宁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好让太医知道呢。
她撇了撇嘴,问:“他呢?”
“公主是问驸马吗?”芷兰回道,“卫所那边遣人来寻驸马,驸马一大早就出去了。”
佩兰与芷兰伺候她起身梳洗更衣,瞧见公主莹白肌肤上一道道暧昧的粉痕,她们不免心惊。
新婚洞房夜倒没什么,怎么反倒昨夜就这样了?
望着昨晚就更换过的干净被褥,李康宁蓦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小脸飞红。
她扭扭捏捏地极小声问:“昨夜的被单上,可有……落红?”
佩兰闻言面露迟疑。
芷兰反应极快,脱口而出:“有的,奴婢瞧见了。”
佩兰又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芷兰。
李康宁却没留心到两人的异常。
一忆起那被褥上除了落红,还有别的……她羞窘万分,脸上的潮红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处。
“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待一会儿。”她连忙屏退佩兰芷兰。
“是,奴婢告退。”
退出寝房后,佩兰眉头紧锁,一脸不赞成的神色看着芷兰。
她凑到芷兰耳边,极小声问:“明明就没有,你方才怎么……”
佩兰是最近一两年才被拨到公主身边来的,有些事她并不清楚。
芷兰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别问。”
待李康宁慢条斯理用过午膳后,宫里命人传来了消息——
太子妃今晨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李康宁急忙吩咐,“备车,我要去东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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