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出轨白月光的第三年，我确诊了癌症。
挑了间最邪门的酒店，躺在凶宅的大床上服下了安眠药。
听闻这里百试百嘎，无一生还。
可以保证我一次就死掉。
死了就不用再忍受病痛折磨了。
也不用日夜担心渣男不回家了。
我画了最明艳的妆，穿着最漂亮的礼服。
正准备吞药时，门被敲响了。
“女士，这间房您必须让出来。”
“这位先生真的非常急……”
“女士，您能体谅一下吗？”
1
我他妈体谅不了。
听说过抢钱的抢包的。
第一次听到抢着去死的！
怒气直顶天灵盖。
手一抖，一整瓶安眠药撒了大半。
阖眼叹了口气，起床凑近门口。
酒店工作人员不停道歉。
“对不起女士，是我们的系统出问题了。”
“这间房一个月前就被陆先生订下了。”
“您能不能配合一下？”
我配合不了，我今晚必须死。
“在前台的时候工作人员没说有预定。”
“房卡是你们给的。”
“我已经住进来了，请这位先生换间房吧。”
老公被抢就算了，住个酒店都有人跟我抢。
老天爷是逮住我一个软柿子往死捏啊。
那一刻逆反情绪达到高潮。
隔着门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说着。
“我下去看一下其余楼层的空房。”
原来门外不止一个人。
正要回床边，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男中音。
“这位小姐，今晚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您愿意换楼层，我会替你包下整个楼层。”
“这样可以吗？”
见我不出声，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我确实一个月前就定好了，我这里有订单。”
“如果不是非这间不可，也不叨扰了……”
我靠着门板望天。
“你一个人住吗？”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斜靠在门板上。
清晰的凉意寸寸袭来。
“你知道这里有多凶吧。”
“凡是在这里自杀的，没有不成功的。”
“实不相瞒，我今晚就得死。”
“你要是不害怕，一起挤一挤。”
门外如末世般安静。
我自嘲般笑笑，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人家了。
转念一想，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自己走难免孤寂，路上还能搭个伴。
就是酒店的负担有点重，要一次给两个人收尸。
想到这，我再次拨打了江湛的电话。
依旧关机。
自嘲般笑了一声。
我自幼父母双亡。
江湛不管我，领尸体的人都找不到。
岂不成了太平间的钉子户。
转身回到床上，拧开床头灯。
找到我和江湛唯一共同存在的家族群。
打完字一秒没有犹豫，点击发送。
【江湛，我死了记得领回我的尸体。】
【把我葬在我父母旁边，算我欠你的。】
【下辈子还你……】
没过几秒，群里就有一个顶着纯欲头像的拍了拍我。
【温冉姐姐，他洗澡呢，要不我帮你转达……】
我冷笑一声，眼泪差点没憋住。
他果然跟白月光在一起。
最后看了一眼群名【江家人】，真是讽刺透顶。
我这个江湛的合法妻子，竟然跟小三同在家族群。
思绪正飘着，群里有人艾特我。
【温冉姐姐，江湛快洗完了，你别闹了，江湛最近也好累的……】
【你多体谅体谅他吧……】
好一个别闹了。
秦娇娇三言两语，便给我扣上了无理取闹的帽子。
我一边录视频，一边将安眠药倒进嘴里。
然后把视频发到了群里。
江湛的父母立即退出了群聊。
【转告江湛，领回我尸体就好。】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
【就当是帮我一回吧。】
正要锁屏，手机上终于出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江湛只回了一个字。
【6】
2
神他妈的6.
【谢谢你。】
回完这三个字，正打算关掉手机。
群里又蹦出来几条消息。
【不是，温冉，你又开始了。】
【你这犯病的频次快赶上呼吸了吧。】
【今天又是闹哪一出啊？】
秦娇娇在下面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我小叔子江航大概是觉得我在演戏。
这个家里，我是对他最好的。
嫁给江湛十年，就照顾了他十年。
我把这个弟弟当亲儿子一般亲。
可江湛的白月光一回国，整个江家都视我为眼中钉。
就连江航都跟她很要好。
他们明明没有那么多交集，却远胜于对他百般顺从的我。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
江家的人都是空心的。
我一言不发，江湛却在下面回复了。
【今天娇娇的手不小心划伤了，我陪陪她怎么了？】
【温冉你不要太过分，发这种东西会吓到娇娇的。】
【她哭了……温冉你真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江湛的话永远像刀子那般锋利。
总是轻易将我刺的遍体鳞伤。
【我马上就要死了。】
或者说我早就死了。
死在江湛和她缠绵的每一个夜里。
死在江家人厌弃的眼神里。
死在我亲手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秦娇娇，在我和江湛结婚的第七年，毕业归来。
她那么年轻充满朝气。
一颦一笑都像灵动的仙子。
不像我，江湛说我像一潭死水。
根本不懂情趣，还时常不懂他的幽默。
秦娇娇就不一样了。
她懂什么都懂，会聊天，所有人都喜欢她。
连江湛父母都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宠着。
我开始学着化妆，学着年轻人的玩意。
学着在床上讨好江湛，学着热情对待江家的每一个人。
却引起更多的反感。
江航说，我这是东施效颦。
无论我怎么做都赶不上秦娇娇哪怕一点点。
【大嫂，你做这些特别可笑。】
【你越是这样，我哥就越讨厌你。】
【他们俩挺好的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嘛？】
【别跟娇娇争了好吗？】
嗯，不争了。
争也没用，挺累的。
我消失，你们随意。
头脑开始变得轻飘，紧接着腹部燃起了一团火。
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人还在里面吗？”
“不会走了吧，怎么没动静？”
“不会是真想不开吧……”
“快开门吧，我怕她出事……”
那团火从胃一路烧到喉咙。
我整个人都疼得发抖。
眼泪也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陌生人都要比江湛更关心我的安危。
这些年我的付出到底有什么意义？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中音响起。
“醒醒！不能睡！”
意识在一瞬间回归。
一张嘴就吐出一大口水。
还有人不停地给我灌水。
“快吐出来，使劲吐！”
我的眼前一片水渍，睁不开。
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一弯腰又吐出一大口。
有人在拍我的背。
有人在轻轻擦拭我的脸。
视线回归的一瞬，一张男人的脸就在眼前。
“清醒了吗？”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这个声音。
“我失败了。”
“房间归你了。”
3
男人一身精致西装，头发一丝不苟。
带着精致的金丝眼镜，脚边放着一束鲜花。
打扮得像是要去结婚。
“我叫陆骁。”
我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
比江湛那个渣男还要帅上几分。
“温小姐，要不是陆先生坚持开门，你今天就真出事了。”
原来还是个爱管闲事的。
我本能的起身道歉。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希望没有影响到陆先生后面的安排。”
“我这就走……”
刚起身，整个人被打横着抱起。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不同于江湛的男人气息。
像是深山里被春雨淋湿的沉木。
清冷至极却丝毫没有距离感。
我刚要说点什么，陆骁先开口了。
“现在胃里一定很疼吧。”
“吐是吐不干净的，我带你去洗胃。”
刚张嘴想拒绝，一股剧痛袭来。
强忍住泪花，任由陆骁将我带出酒店。
到了医院，陆骁一个人帮我挂号。
担心我胃疼，脱下自己的西装卷成卷让我垫着。
忙完又买了水给我送来。
“别急，很快就到你了。”
我刚要回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冉？”
我回头，看见我的亲小叔子江航正在朝我走来。
他眉头紧蹙，像是很不开心。
一凝神才发现，陆骁带我来的，正好是江航实习的医院。
我起身想走，江航已经站在了我对面。
“温冉你是不是疯了！”
“你作我哥就行了，你来这干什么！”
“我说了你死也死远点。”
他不耐烦的声音引来无数人围观。
江航拿起手机开始发语音。
“哥，疯女人跑我们医院来了。”
“你赶紧找人把她接走，不然我……”
他话没说完，广播里响起我的名字。
我抱着陆骁的衣服，字正腔圆的回答他。
“不必了。”
“我跟你们江家，没半毛钱关系了。”
洗胃的过程十分难受。
我被推出来时，陆骁连忙过来接我。
“医生说还有一些事要交代。”
回到病房，只见几个医生已经在等待了。
其中还有江航。
“温小姐，我看了你的就诊病历，你怎么不说你得了癌症。”
“你现在是早期，尽早干预还有救啊。”
“你要相信科学，要抱有希望。”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笑。
“我不治。”
我妈就是癌症走的，我知道有多难治。
化疗的过程十分艰难，一条命折腾得只剩半条。
最后还是走了。
医生们只剩摇头叹息。
人群散去，江航皱眉看着我。
“温冉，看在你嫁给我哥那么久的份儿上，我劝你接受治疗。”
我冷笑一声。
“你们江家不都盼着我给秦娇娇让位吗，我死了正好。”
“你别在我这装好人。”
江航被我一激，气得脸都红了。
“温冉，你就继续作吧，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有能耐你真的跟我哥离婚，我看你怎么办！”
“别让我在江家再看到你！”
我挪过半边脸，冷冷说了一句。
“好。”
话音刚落，只听身旁的陆骁开了口。
“别在这里影响她休息。”
“带着你的伪善。”
“滚。”
4
陆骁真是长了张好嘴。
字字说在我心坎上。
打完点滴后，陆骁扶着我往外走。
到了医院门口，我有些迷茫。
“谢谢你帮我，就到这吧。”
我转身想走，被他的身躯挡住去路。
“你去哪？”
陆骁反问我。
我低着头咬嘴唇，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已经跟江湛闹掰了，江家是回不去了。
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儿。
看我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陆骁轻声笑了笑。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你愿意吗？”
陆骁这人像是有某种魔力。
他说什么都让我觉得很安心。
且无法拒绝。
就比如现在，他说我刚洗完胃，不好走路。
干脆直接将我原地打横抱起。
我盯着他棱角分明却不乏柔美的侧脸。
妈的，纯魅魔。
再回过神时，我又回到了自杀的房间。
我有些震惊，如果陆骁跟我的目的一样。
现在回来这里，莫不是要学我吧？
那我绝不可能像他救我一样救他。
我只会跟他一起寻死。
陆骁把我放到沙发上。
我凝神观察周围。
酒店的工作人员明显是打扫过了。
地上摆着那束巨美的鲜花，绽放的白菊。
陆骁起身点了根蜡烛。
然后他就坐下盯着那蜡烛。
我过去挤着他一起席地而坐。
“为什么想死？”
我笑了笑。
“因为死比活着简单。”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色蜡烛。
“现在还想死吗？”
我低下头沉思。
“想，但我不想死在酒店了。”
“我父母双亡，又没有儿女，我老公……”
“我前夫，是不会帮我收尸的。”
“他忙着跟小三腻歪，估计明天就要娶她进门了。”
陆骁像是在听一位小朋友的碎碎念。
侧过脸笑着看我。
“怎么临死还要想那么多啊。”
“那想死在哪里？”
我认真思考了几秒。
“山里吧。”
“掉下去还能跟绿水青山作伴。”
“也不用担心没人领尸体。”
留在山间总比留在太平间要好。
和植物，虫子，一起化作春泥。
也算是浪漫至死了一回。
我选了距离市区最近的一座山。
不算高，却有着极好的夜景。
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陆骁亲自背我上来的。
我并不是娇气。
主要是他毫不客气的露出腹肌时，我失神忘了开口拒绝。
此时天色微亮，透着如少女般稚嫩的粉。
陆骁把他的外套垫给我坐着。
“真美啊。”
这么美很容易让人放弃轻生的念头。
陆骁把水拧开递给我。
我接过来的时候，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我盯着瓶口笑了笑。
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这么照顾我。
江湛总是嫌我烦，让我离他远点。
我都忘了我也是应该被温柔照顾的小女孩。
陆骁拿出纸巾帮我擦了擦瓶口。
“不脏，喝吧。”
我的眼泪先一步抵达。
5
我刚伸手擦掉，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是江湛，他上一次主动联系我大概是几年前。
陆骁看到屏幕的备注“亲老公”立即起身走开了。
我接起来，江湛那张精致却不耐烦的脸出现了。
“你在哪？”
他的语气很凶，像是质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他身后。
秦娇娇穿着可爱的睡衣，将一口早餐递到江湛嘴边。
顺势还亲了他一下。
“你让我给你收尸的你人呢？”
江湛不耐烦的时候，语速就特别快。
“我不回家你就哭，作，一天闹八百遍。”
“我回家了你又不在，你耍我啊？”
“这个家你要是不想回你永远都别回了！”
我将摄像头扭转，给他看山上的夜景。
“江湛，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死了之后，你爱娶谁娶谁。”
江湛拧着眉用手指我。
“温冉我就是一直惯着你，早知道……”
他话没说完，江航突然出现在镜头里。
“哥，我回来了……”
他瞥了眼屏幕，看到我的头像后，立即伸手来抢手机。
“哥，我有事跟你说……”
通话中断了。
我闭着眼迎风站起来，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可惜没过几分钟，江湛又打了过来。
这次他周围没有任何人。
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狰狞。
“温冉，你得了癌症怎么不说，我们江家给你治不起病？”
说完他又翻转手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摄像头对着他青色的下巴。
“你他妈至于吗，真的吞药啊，温冉我真是无语了。”
“要怎么样你才能好好的？”
“我他妈怕了你行不行啊，别作死了。”
我看出江湛是真的怕了。
也许之前无数次我的哭闹，他都当作无理取闹。
看到我真的寻死时，一些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东西出现了。
无论是自责还是愧疚，此时都显得无比虚假。
“离婚协议书在卧室梳妆台上，你签字就当是祭奠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