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电影正在热映。
它击中了无数父母望子成龙的心,也让不少孩子在大笑声中掉下眼泪。
用我朋友的话来说,它简直就是“中国鸡娃版《楚门的世界》”。
没错,它就是沈腾和马丽主演的电影《抓娃娃》。
作为一部喜剧片,相信大家都被其中的笑点逗得前仰后合。
但是,我们都知道:
喜剧的内核,其实是悲剧。
心思细腻的观众,一定会感觉到电影传达出来的一种“不舒服”。
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呢?为人父母在养育孩子这条路上,到底应该如何对一个生命负责?
以下3点,或许能让你有启发。
虚假的世界,不可能建立真实的关系
故事一开始,为了让孩子在贫困的家庭环境中奋发图强,本是西虹市首富的马成钢夫妇,为儿子马继业创造了一个虚假的“贫穷世界”。
从马继业出生起,他们一家人就住在破败的筒子楼里:
家里天花板在漏水、墙皮都是破的、坐着的椅子还突然裂成了碎块。
老人瘫在床上,连坐起身来都稍显困难,还得让孩子用吸管给奶奶喂药;
不仅如此,马成钢还找来知名教育专家假扮儿子的“奶奶”。
通过睡前故事、生活小道理等方式,不定时传授给孩子“努力奋斗”、“孝顺长辈”、“勤于律己”的价值观;
又找来各个学科的精英教师,假扮成邻居大爷大妈、扫地的阿姨叔叔、书店的老板;
将书本上的知识,渗透进孩子生活的方方面面,让马继业不仅学得轻松,还学得扎实。
这样做有用吗?
当然有用。
马继业从那个被爷爷奶奶,困在豪宅中疯狂溺爱的小胖子;变成了身体精瘦、体格健壮,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但这样真的好吗?
不一定。
戏演久了,总会有穿帮的时刻。
有一天,上了高中的马继业放学回家,竟偶然遇见自己那个下肢不便的奶奶,和一群年轻人,生龙活虎地“打篮球”!
他急忙追了上去,一路狂奔!竟丝毫没能追赶上奶奶的脚步!
等他回到家,质疑自己看到的一切,却被奶奶和妈妈否认了:
“这孩子,学习压力太大,都出现幻觉了。”
可青春期的马继业不好糊弄了,他坚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眼见着奶奶穿帮的事情会影响孩子学习和高考,马成钢只能计划让奶奶“消失”,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一个晚上,他就准备好了葬礼,推脱奶奶“打篮球”一事,只是回光返照。
紧接着,就来到了整个电影里最细思极恐的一个场景。
面对“奶奶的尸体”,马继业哭得撕心裂肺,他用力给奶奶磕头,悔恨自己没能快点成长,带奶奶过上好日子。
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死去的奶奶”都知道。
这不过是一场戏。
一群人的剧本,一个人的哀伤。
没有人理解马继业的痛苦,没有人承接他的哀悼;
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他是孤身一人。
这世界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马继业,但一切的真实又距离他很远。
没有人可以跟他的情绪产生真实的共振,他也无法从虚假的关系中获得真实的内在互动。
心理病理学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术语叫做“现实检验能力”。
意思是说,当我们的想象和现实发生矛盾时,我们是否可以尊重现实,而不是执着于想象。
如果能够尊重现实,我们就能够从自恋中走出来,和真实的世界建立关系; 如果不能够放弃想象,我们就只能活在自恋中,无法与他人建立真实的关系。那像马继业这样,永远活在“自恋”中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会觉得:
别人皱了一下眉头,是因为讨厌“我”;
别人稍微表现得不开心,都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件事没有做好,不是因为“我”努力得不够,而是因为“我”本来就很糟糕;
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会真的爱“我”,我永远也不会“爱”他人。
他会被完全孤立在世界之外,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空壳。
这,难道不恐怖吗?
虚假的世界,照不出自己真实的样子
一个人如果不能和他人建立真实的关系,那就意味着:
他不能从他人的身上,映照出自己真实的样子;也不能从他人那里,获得失控后的抚慰。
美国精神分析师科胡特曾提出“自体客体”概念。
他认为:
“一个人从出生起,就需要有反应的环境,以确保核心自体能够可靠地发展成为成熟的内聚性自体。
内化一个稳定的自体结构,需要自我抚慰的经验,如果没有意外,父母往往会成为这一经验的提供者。”
什么意思呢?
我们都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
是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不知道外界的危险,所以会勇敢地去体验世界。
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他们一定会遇到挫折,遇到危险,甚至受到伤害。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发现:
世界并不是围绕着自己转动的,有很多事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他们的“自恋”,遭受到严重的冲击。
这个时候,他们就需要从父母(养育者)身上,学会安抚这种冲击的体验。
比如,一个婴儿不惧怕火焰,但当他碰到了火,烧疼了手,他会哭泣,会不信任这个世界,甚至对这个世界产生愤怒;
但如果父母抱起他,安慰他,告诉他可以勇敢,可以通过一些方式避免受伤,婴儿就会逐渐接纳失控,接纳自己内在的愤怒;
但如果没有人教会他如何接纳失控,他的愤怒无处释放,就会转化成攻击性。
如果攻击外界,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暴躁易怒、不好相处的人; 如果攻击内在,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唯唯诺诺,习惯性讨好别人,惩罚自己的人。如此一来,他便不会拥有稳定的自体结构,他会对外界充满敌意、对自己充满敌意。
而在马继业的生命中,外界的一切都围绕着父母的想象去构建的。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构建,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在“失控的控制”中进行的:
他本想利用“7天免费退货”,买回一个平板电脑玩一玩,父亲却故意把平板弄坏,刻意制造“失控”;
当他想要成为体育生,专业练习跑步时,父亲却找来一个“假医生”,诊断出他的腿再也不能跑步了;
马继业从来不需要学习如何接纳“失控”,他的生命体验一直在失控。
而解决的办法,是回归父母的“控制”。
当他围绕着这个“虚假世界”构建出来的自体,在真相揭露的那一瞬间,彻底破碎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愤怒。
他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心虚辩解的父亲,伤心难过的母亲,无言以对的邻居……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骤然意识到,所有从他人体验那里获得的、内化的一部分“自体”,都是假的。
那么“我”这个人,还是“我”吗?
“我”到底是不是还存在呢?
当“我”已经不存在了,“我”便活着体验到了“死亡”。
这,难道不令人害怕吗?
虚假世界没有爱,只有匮乏在延续
写到这里,我们不由得同情马继业。
他的父母希望他成为一个“标准儿子”,于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构建了一个虚假的世界,给予孩子虚假的体验,希望他按照既定的路线成长。
也就是说,在他的生命中,或许从未曾真实地被自己的父母“看见”。
父母或许爱他,但爱的是那个想象中的他;
父母也会关注他,但这些关注的背后,都是有条件的。
对于爱的体验,马继业是匮乏的。
而他不是唯一一个体验到这种匮乏的人。
在他之前,还有一个马大俊。
马大俊是马成钢的大儿子,从小在更加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
但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于是马成钢便将他送出过去,和第二任妻子重开了一个“小号”。
马成钢给马大俊下了死命令: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别回来影响你弟弟,否则就停了你的信用卡。”
他以为这样做,已经是给了大儿子莫大的宽容。
殊不知,马大俊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依然是父母的爱与关注。
一个生活条件优质,父母却用“不能祈求爱”的方式,杜绝了孩子的感知:“你不能有需求,你的需求是不对的。”
一个生活条件困苦,父母依然用“不能做自己“的方式,杜绝了孩子的成长:“你也不能有想法,你的想法是不对的。”
马成钢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小时候的他就是生活在筒子楼里最困苦的家庭,年幼的他常常要在家门口给奶奶煎药,站在楼上看遍人情冷暖。
匮乏的恐惧深深刻进他的内在,也通过屏蔽“爱“的方式,投射给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说到底,马成钢才是那个活在虚假世界里的人。
明明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事业有成的人,可他的内在却依旧停留在过去。
他阉割了自我真实的需求,甚至强迫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拥有需求;
本质上还是一遍遍重复着过去的自体经验:
“我不配好的东西。” “我不配拥有爱。” “我不值得拥有现在的一切。”他没有选择用充足的爱和关注重新养育一遍自己,而是复制了一个又一个自己。
电影的最后,马成钢和妻子喝着红酒,提出了一个需求——暗示妻子能不能再为他开一个“小号”。
一切仿佛进入了某种循环,永远走不出悲剧底色的人生剧本。
这,难道不令人遗憾吗?
写在最后
《抓娃娃》这部电影,通过其独特的幽默和讽刺,引发了我们对现代家庭教育的深刻思考。
它不仅仅是一部让人捧腹的喜剧,更是一次心灵的触动,让我们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欢笑背后的苦涩和无奈。
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世界里,我们是否也在不自觉地重复着马成钢的错误? 我们是否也在用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期望,去塑造孩子的人生? 我们是否也在无意中剥夺了他们体验真实、感受爱的机会?真正的教育,不应该只是知识的灌输,更应该是心灵的引导。
它需要我们放下自己的预设,真正去“看见”孩子,理解他们的需求,尊重他们的选择。
只有这样,孩子们才能在爱与自由中健康成长,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真实的自我。
电影中的马继业,最终在真相揭露后,经历了痛苦和挣扎,但也许正是这种经历,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不仅是他的成长,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启示。
愿每一个孩子都能在爱与理解中,勇敢地探索世界,成为最好的自己。
愿我们都能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实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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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李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