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太祖朱元璋开国至崇祯帝自缢煤山,大明王朝共历十六帝,其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却在史书中留下“明实亡于万历”的争议评语。他少年登基,亲政后一度励精图治,晚年却深居宫闱二十八年不上朝,其一生堪称权谋与怠惰的矛盾体。而在经典剧作《大明王朝1566》中,虽以嘉靖朝为背景,却早已为万历时代的政治困局埋下伏笔——张居正的改革、文官集团的博弈,乃至皇权与官僚体系的角力,皆在剧中暗流涌动。
万历生于嘉靖四十一年,其祖父嘉靖帝以权术驾驭群臣、修道炼丹的形象在《大明王朝1566》中被刻画得入木三分。剧中,严嵩倒台、徐阶隐退、海瑞抬棺谏言的种种风波,实为万历登基前的政治预演。年幼的万历在祖母李太后与首辅张居正的庇护下即位,张居正如剧中吕芳般以铁腕掌控朝局,推行“考成法”“一条鞭法”,甚至以帝王师的身份将万历的起居言行纳入严苛规范。
这一时期的万历,既是皇权的象征,亦是权臣手中的棋子。张居正效仿剧中胡宗宪的务实作风,却在改革中触碰了文官集团与宗室利益,为日后清算埋下祸根。而万历在张居正病逝后的翻脸抄家,既是对权臣功高震主的忌惮,亦是对幼年高压教育的叛逆,更暗含帝王对绝对权力的攫取——这种复杂的心理,恰如剧中嘉靖对严嵩“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权术逻辑。
二、国本之争:皇权与文官集团的世纪博弈万历亲政后,试图效仿祖父嘉靖的权谋手腕,却在“立储之争”中陷入泥潭。他欲废长立幼,将宠妃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立为太子,却遭到以顾宪成为首的东林党激烈反对。这场持续十五年的政治斗争,表面是礼法之争,实则是皇权与文官集团对“话语权”的争夺。《大明王朝1566》中嘉靖以“云在青天水在瓶”的玄学驾驭群臣,而万历则选择消极对抗——他以“留中不发”的冷处理拖垮官僚体系,甚至以三十年不上朝的极端方式宣告:“皇权即便休眠,亦不容他人染指。”
此间,万历并非全然怠政。他暗中支持矿监税使搜刮民间财富,既为填补三大征(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的财政窟窿,亦为绕开文官集团直接掌控经济命脉。这种“曲线集权”的手段,与剧中嘉靖通过严党敛财、再以清流制衡的权术如出一辙,只是万历的格局更显狭隘,终将王朝推入“民变四起而国库空虚”的深渊。
三、怠政之谜:权谋失控与王朝的慢性死亡万历后期,六部官员空缺过半,边疆战报堆积如山,而皇帝深居后宫沉迷酒色。史学家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中犀利指出:“万历的悲剧,在于他既是制度的奴隶,又是制度的主人。”他试图以消极怠工对抗文官集团,却反被制度反噬——皇权的神圣性因皇帝的缺席而瓦解,官僚系统在失序中滋生腐败,辽东女真悄然崛起。
《大明王朝1566》结尾,海瑞在嘉靖灵前痛陈“朝廷挥霍无度,百姓十室九空”的谏言,竟成万历朝的真实写照。张居正改革积累的财富被三大征耗尽,一条鞭法因土地兼并名存实亡,而万历对萨尔浒之战(1619年)的遥控指挥,更暴露其脱离实际的盲目自信。此时的明朝,已如剧中杨金水那句癫狂的“云在青天水在瓶”,看似玄妙,实则尽是虚妄。
万历的权谋一生,始于深宫傀儡,终于孤家寡人。他精通制衡之术,却无开创之志;他深谙权斗规则,却无治国胸怀。《大明王朝1566》借嘉靖之口道破天机:“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帝王权术本如江河,可载舟亦可覆舟。万历将权谋异化为对抗工具,终使皇权与官僚体系两败俱伤。其一生功过,恰为《明史》所评:“明之亡,实亡于神宗。”
(本文部分观点参考《明史》《万历十五年》,剧中隐喻解析为笔者原创,图片源自网络,侵删)对明朝权谋政治感兴趣者,可关注笔者后续解读《大明王朝1566》中的权力暗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