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杀手，我现在只是一名屠夫

世事难料，我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杀手，如今却沦落在这个偏远乡村里靠杀猪谋生。 “我说你也忒奇怪了，长了一副书生样，不跑去读书却跑来杀猪？并且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杀起猪来这般狠练！” 又一人对我的杀猪技术啧啧叹服。 “哪里哪里，半路出家混口饭吃！”我听得有些汗颜。 1 傍晚，村子里正在举行一场婚宴。现场喜气洋洋，手艺人敲锣打鼓，众亲朋们推杯换盏弄得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是一名屠夫，在走街串巷揽活的时候临时被主人家雇来杀猪。 大概是担心场子不够热闹，主人家还请了个说书的助兴，此时他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江湖八卦： “说起曾经的天下第一杀手【恶煞阎王】，此人凶残无比，认钱不认人。只要钱给够，管你是朝廷命官还是江湖侠客，统统照杀不误！ 各方人士对他怒气冲天，但是没办法，剿又剿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干看着他为非作歹。 此时有个少年突然冒了出来，他长相英俊，一副书生气质，可一开口便说自己要挑战恶煞阎王。 众人只当他是年轻气盛，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那少年二话不说，提着刀就上门斩杀了恶煞阎王…… 想必大家也猜到了，那名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修罗】。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 玉面修罗为人光明磊落，四处行侠仗义。只可惜天妒英才，他在短短两年后突然染病暴毙，实在可怜可叹啊……” 咳咳，正分着猪肉的我，头上冒了一堆冷汗。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没错，我就是说书人嘴里那个短命的玉面修罗。 2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嘶鸣，现场一阵骚乱。 “马匪杀来了，大家快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立即作鸟兽散，院里的桌椅碗盘散落一地。 “天爷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偏偏今天赶上这马匪进村？老太婆，你快带着儿子和新媳妇去地窖躲起来，我一个人留上面应付！”主人家赶忙安排应对策略。 “大家赶紧跑！这帮马匪烧杀劫掠杀人不眨眼，跑晚了当心自己的小命！” 顷刻间，周围人就已逃得无影无踪。热闹的婚礼现场瞬间变得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的惊惶和狼藉。 “小伙子，你怎么还不逃命去啊？”年迈的主人家看我一副没弄清楚状况的样子有些着急。 “我……我没地方去！”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也对，你不是本村人。是我把你拉来的，说来也是我害了你。这样吧，我家地窖还有一点空隙，你躲进去勉强挤挤应该也待得下！”说罢便晃晃悠悠地把我往他家地窖处引。 待打开地窖门，我一把将主家老头扔了下去。“小伙子……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立刻反锁了地窖门。 “老伯不用担心，我猪杀得不错，杀人也不赖！” 3 我刚把刀擦好，马匪便杀上了门。 他们长得凶神恶煞，各个手上拎着一把大砍刀，刀上的血迹还未干。前胸后背挂满了包袱，里装着从上个村子抢劫来的财物。 “兄弟们，没想到这里还留了个不怕死的！”见我并未躲避，其中一名马匪用刀指着我说道。 “是呢，这小白脸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还挺有种。不像上个村，好些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倒是被吓尿了裤子。妈的，害得老子的刀沾了一股尿骚味！另一马匪骂道。 “别说，我看这个小白脸长得也还不赖。要不也掳回去给兄弟们换换口味？” “好主意，就和老子马后头拖着的那个一样！”马匪中的小头目吩咐道。 ”哈哈哈……” 闻言，十来个马匪哄笑不止！ 我顺着他的话看去，那人的马后的确拖了一个大麻袋。麻袋表面肮脏不堪，里面有血迹渗出。 我一开始以为是抢来的什么东西，没想到里面竟装着一个人！ 他们笑得无比猥琐，我实在听不下去，挥刀指着马匪的小头目冷声问道：“节约时间，你们是想挨个打还是一起上？” “哈哈哈，一个杀猪的竟如此口出狂言，看来还不知道咱们的厉害！”一个獐目鼠眼的跳出来就想给我个教训。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电光火石间，随着我的刀从他眼前掠过，他的脑袋已然分家。 余下马匪大为震惊，一群人下意识提刀合围杀来。我丝毫不慌，游刃有余地挥刀迎上，百十招之内便有多颗人头落地。 “这是……修……罗刀？”最后一个小头目倒下的时候眼睛瞪得浑圆，满脸不可置信。 “现在是杀猪刀！”我把刀从他脖子上抽出，纠正道。 4 解决完这几个杂碎，我打开地窖锁，收拾好东西后就打算离开。 “哥哥……救我！”一个微弱的男声从麻袋里传出来。 我打开麻袋看了一眼那人的脸，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知是从哪个富贵人家掳来的公子。 那少年满身血污、气若游丝，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双眼微睁，静静地看着我，眼里迸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 我内心有些触动，那孩子和我成名那年一般大。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我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去把他扛到了肩上。 5 到家后，我剪开他的衣服，马不停蹄地帮他检查伤势。 好在这小子贴身穿了一副软甲，马匹拖拽的时候也蜷缩着护住了头，擦伤主要集中在腿和胳膊等地方，腹部和背部倒不算太严重。 浑身的青紫主要是路上的颠簸和磕碰导致的，看起来吓人，但并不危及生命。 以上都可以看作是皮外伤，仔细养一养就能好。真正让他性命垂危的是中毒，此毒先是让他浑身酸软丧失行动力，时间长了便会渗入心脉夺走他的性命。 其实这个毒倒也并不多么刁钻，属于江湖上一般常见的类型，混在饮食中用银针一试便能试出。 这小子要么是大意不懂常识，要么，恐怕就是身边亲近之人谋害了。 我仔细替昏迷的他清理了伤口，敷上药，又拿出备用的药材煎了解药喂他服下。 这小子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皮肤白净，面容俊朗，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冷华贵之气。 衣服虽已破烂不堪，但结合做工材质，我更倾向于是某个权贵家族的公子。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滴血滴落到他的脸上。 我用手在自己脸上一摸，是我的鼻血，接着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是的，我也中毒了，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红尘十载”，顾名思义，中毒后活不过十年。 6 我的毒是师父亲手下的。 我年少成名，心气颇高，喜欢借着行侠仗义之名四处招惹是非。 斩杀了恶人名誉是我的，后面的烂摊子却要大家一起收拾，时间长了惹得同门师兄弟抱怨连连。 并且我当时的状态实在不可控，继续下去难免不会是另一个恶煞阎王。 不知是想毁掉我还是想保护我，某天师父亲手递给了我一杯茶。喝下之后不到片刻我便倒地没了气息。 中了“红尘十载”的毒会让人断气半个时辰，许多颇有威望的江湖人士亲眼见证了我的“暴毙”。 醒来后我躺在野地，师父留信告诉我了原委。信的最后写着：你我师徒缘尽，以后自寻归处！ 我是一名弃婴，是师父把我捡回去悉心照料传授武艺，才有了后来名动天下的机会。我的命和名都是他给的，都收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罢了！ 我擦干眼泪，从荒原离开后隐姓埋名，到偏远村庄干起了杀猪的营生。 不是我不想选更体面一点的活法，而是我除了杀戮以外根本不会别的！ 7 红尘十载，算一算我的寿命离最长的十年只有不到五年。并且我还时不时动用武功，动武越多，死的越快。 不过已经够了，世上最亲的人早就已经放弃了我。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什么时候死似乎都不可惜，也没什么遗憾！ 8 我每日替那名少年擦洗上药，喂他喝下各种解毒补身体汤汤水水！那少年总是安安静静地配合我，从不给我添麻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老爱盯着我看，看我的眼神里蕴藏着浅浅的笑意。 我有些暗暗发毛，暗中分析原因：莫不是因为我相貌不凡？ 一定是了！好歹我曾经也号称玉面修罗，“玉面”这两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担任的。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那名少年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自称阿俊，今年十八岁。农家出身，家遭马匪，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罢了，见他无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也不便强求。人生在世，谁身上又不藏着点秘密呢？ 伤好后他执意要跟着我，撵都撵不走。 我坦言自己收入微薄，养不起两个男人。他保证自己吃得不多，还可以为我洗衣做饭。 见他如此执着，我认真思量了一番，最后咬牙点了头。 罢了！就当给自己找了个养老送终之人，虽然他不过小我七岁。 9 没想到那阿俊只是看上去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实际颇为能干，伤好后的第一天便给我来了个惊喜！ 那天我刚回家就看到满院子刚洗干净的衣服，仔细一看，这小子是把我所有的衣服又翻出来洗了一遍吗？ 不过确实比之前干净了不少。 “阿俊，这些你洗了多久啊？”我有些惊讶。 “没多久，也就几个时辰。我看哥哥柜子里放的都是脏衣服，就想着顺手替你洗了！” 我老脸一红，那已经是我洗过的了。之所以不干净是因为我懒，每天洗完澡衣服就放溪水里淌一淌就完事，左右不超过一炷香。 但即便如此，也比三个月不换衣服的同行们讲究太多了。 “倒也不用那么干净，反正很快就会弄脏的！”我替自己找补。 “脏了再洗便是！”他语气轻松地答道。 接下来他又笑眯眯把我拉到饭桌旁，“哥哥趁热吃！” 我一看小桌上摆的，瞬间有些震惊：猪肚汤，醉腌肺片，浇汁猪舌，翻炙小肠……一桌颇为像样的猪杂大餐。 我平时吃的大多也是顺手带回来的猪下水，不过一般都是洗干净煮熟沾点盐就吃，从来没搞过这些花样。 “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凭感觉瞎琢磨的，味道不怎么样。哥哥将就吃，以后多做几次就好了。”他自我总结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做好了迎接黑暗料理的准备。 没想到味道竟然还行！虽然比不上正经厨子，但第一次做饭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难得了。 想到他的手艺还会随着后续的日子逐渐提升，我开始庆幸自己留下他的英明决定。 10 更让我惊喜的还在后面，阿俊适应环境的能力强得惊人。 发现家里的食材单一，这小子发挥出极高的交际天赋，主动出击帮助村民挑水、插秧、修房梁，然后换来各种新鲜应季的瓜果蔬菜。 还成功打入村里媳妇婶子们的内部，用我带回来的猪下水交换其他的肉类主食。自此家里饮食逐渐丰富，餐餐实现了荤素搭配！ 他极为聪明，很多知识一点就透。所以在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指导下，他很快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从不抱怨，做什么都乐在其中，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救回来的是一个“田螺少年”。 时间长了，他还主动申请陪我出门杀猪。他抢着替我拿工具，主动替我招揽生意，甚至还熟练地和雇主们讨价还价。 他比我高半个头，身材确实也比我健壮那么一点，看上去似乎比我更值得信赖。所以有他在的时候生意的确会变得好一点。 他整天围着我哥哥长哥哥段的叫，看我的眼神也总是笑眯眯的。似乎对我带着天然的信任和友善，让我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也救过他的命！ 11 当然，时间长了也难免暴露出很多秘密，比如这小子的武功底子颇为不错。 某次我和他一同去外村杀猪，一群壮汉骑着马呼啸而来。他误以为又是马匪，用轻功闪身到我跟前，下意识地把我挡在身后。 我看他的眼神里充满杀意，身形变幻间，不自觉露出了好几个不同门派功夫的影子。 我微笑着把他拉到了身后，轻声安抚他：“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 他听后有些发愣，随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事实证明虚惊一场，那帮人只是某个镖局的便衣镖师。 在日常杂谈间，我又发现这小子简直博学得惊人，无论是朝堂轶事还是江湖八卦简直无一不晓。并且从我经历的来看，他掌握的情报分毫不差。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识！”我由衷地夸赞道。 “家里书多，瞎看！”他答。 他的真实身世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无所谓，他不愿说我便也不去追究。 我每晚在院子里一边磨刀一边听他念叨，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12 某天在他讲起江湖秘闻的时候我突然好奇地插嘴，你听说过“玉面修罗”吗？ “当然！”他的眼神立即发亮，“天下第一杀手，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哦，为什么？你甚至都没见过他！”我有些疑惑。 “他年少成名，行事磊落，锄强扶弱，救人于危难！” 咳咳，我吓了一跳，手上在磨的刀差点掉到地上。 其实我哪有他说得那么伟大，杀手嘛，当然是收钱杀人。只不过当时接的单大多数都是杀恶人罢了！ “可惜啊，你的大英雄早就已经死了。恐怕现在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我调侃道。 “不！我总觉得他没死！”阿俊笑意吟吟，语气十分肯定。 “哦，你是怎么确定的？”我有些疑惑。 “凭感觉！”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提醒他：“那你就不要把他想得那么高尚，都是凡人，该有的缺点一样不少。只有这样想，万一某天碰上真正的他，你才不会失望！” “我觉得无论真实的他是什么样，我都不会失望！”阿俊的眼神格外明亮。 “是吗？”我心里苦笑，继续磨起了手上的刀。 13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冬天到了，为了节约柴火，我通常会烧一大桶热水拉上他一起泡澡，顺便查探他的伤势。 他的腿部是马匹拖行擦伤的重灾区，有大块大块的皮肤都被蹭掉了。虽然新皮已经长出来了，但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略有些可怖。 我想方设法给他寻了不少去疤的药膏，但他似乎对那些疤痕毫不在乎，压根不认真擦。 我打趣地问他：“你要放任不管，新婚之夜吓到新娘了怎么办？” “那我便不成亲了，反正我也一无所有，没有人看得上我！”他无所谓地答。 “哥哥呢，为何一把年纪了也不成亲？”这小子突然凑近，瞬间反客为主。 总不能让人刚嫁过来就守寡吧！不过这个原因肯定不能告诉他。于是我故弄玄虚地说道：“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表情认真地等待着下文。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我哈哈大笑。 可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俩现在还赤身裸体地待在一个桶里。怕他误会，我赶紧找补：“没有没有，骗你的！” “哦？”阿俊听完后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微妙，又有些复杂。 “哥哥！”他突然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尴尬。 “你流鼻血了！” “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发作？”我心里疯狂怒吼。可 下一秒，身体就诚实地晕倒在了木桶里。 14 醒来发现我已躺在温暖的床上，偷偷瞥一眼，衣服也已经被换好了。 这得先把我从桶里捞出来，再擦干身体，再一件件穿好衣服……想到这些，我的脸瞬间有些发烫。 “哥哥你醒了？”阿俊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全然没注意到我的尴尬。 我捏着鼻子把药喝完，立刻把他轰了出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流鼻血的事不是偶然，有意无意地寻摸各种偏方替我治疗。 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各种奇怪的汤汤水水来者不拒。 在他的积极治疗下，我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差。有一次竟然在回家的路上发作，直接滚下山崖摔断了腿。 阿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责任，断腿期间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抱进抱出晒太阳，就像一个孝子伺候瘫痪的老爹。 15 在家待的时间长了我才察觉到这小子在这个穷乡僻壤有多受姑娘们欢迎。 阿俊对外宣称自己是我的远房表弟，父母双亡跑来投奔，他的一切事宜都由我做主。 在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一帮媒婆代表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上门说亲。来人络绎不绝，都快要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了。 “这小子一无所有，姑娘们到底看上他哪儿了？”我好奇地问了其中一个媒婆。 “姑娘们挑人也不全是看钱的！你们家阿俊身材高大、长得好看，性格开朗脾气好，洗衣做饭样样精通。 最主要的是：看上去就有一身贵气，算命先生说他日后非富即贵，前途无量！” 我瞥了一眼那小子，只见他心安理得地消受着媒婆的夸奖，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真是不要脸！ 没想到媒婆话锋一转，对我说道：“其实你也凑合，虽然职业不怎么体面，年纪也大。但长得不错，还有一股子弱不禁风书生气，咱们有的姑娘就好这一口！” …… “倒是多谢姑娘们不嫌弃了！”我黑着脸把媒婆们赶了出去，这帮女人真是聒噪得可怕。 “哈哈哈……哥哥，你不怕这样会耽误我取妻，最后像你一样孤独终老吗？”赶走媒婆后，阿俊笑着说道。 “这些人介绍的没一个好的，放心，以后哥哥给你找！”我恨恨地说。 “那若是找不到呢？”阿俊强忍着笑意。 “找不到我负责！”我拍着胸脯保证。 “一言为定！”阿俊哈哈大笑。 16 一晃又是大半年过去，我好像渐渐习惯了衣服有人洗，家务有人做，回家有热饭的日子，也渐渐适应了身后有人追着叫哥哥。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过个两年一命呜呼。没想到杀戮一生，临死前竟过了这么一段愉快温馨的日子，老天爷实在待我不薄。 一天回家，发现一队人马包围了我的小院，说是要迎回他们的少主。 我这才知道，阿俊是当今天下第一情报部门——天机堂的少堂主。天机堂隶直接效命于当今天子，为朝廷收集各类情报，地位高不可攀。 怪不得，那他身上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他为何会被如此拙劣的下毒算计？想到他述说自己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不愿与家庭有任何牵扯的态度，我瞬间引起了警觉。 我拔刀指着领头的那人，“如果他不愿意跟你们走，今天任何人都休想从我这里带走他！” “玉面修罗，请不要与我们、与天机堂为难！”那人语气平静，但身后一众护卫已经拔剑相对，杀意毕露。 真不愧是天机堂，已经事先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想来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不过那又如何，我偏要护着他！ 17 剑拔弩张之际，阿俊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哥哥，我自愿和他们回去！” 见他的眼神里藏着几分悲凉，我坚定地告诉他：“你想好了，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威胁你！” “没有人威胁我，我愿意回去！”他再次强调。 我有些错愕，但看他不似说谎的样子，我沉默地收了刀，站到一旁静待他们离开。 “哥哥，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吗？”阿俊站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了。”我摇头拒绝了他。一个将死之人，当断不断，只会徒增牵挂而已。 “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开始泛红。 “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能同行一段已经很好了！”我答。 “哥哥，若没有你，我的那条路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一个金尊玉贵万人之上的少爷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18 他屏退众人，和我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阿俊是小时候娘亲给她起的乳名，他真名叫温延，天机堂温堂主的嫡子，上面有个庶出的大哥温承。 他娘亲的家族势力庞大，父亲一开始也是借助这一层关系起的家。她母亲虽然是正妻，但并不是父亲最心爱之人。父亲最爱大哥温承的母亲。 天机堂的位置一直由嫡子继承，而他是唯一的嫡子，一开始没有悬念。 可在他十一岁那年，母亲意外遇刺身亡。他的父亲很快扶正了大哥的母亲，这样他和大哥都成了嫡子。 他很快察觉出父亲想让大哥继承天机堂的念头，但是没关系，他压根也不在意，无论谁继承，只要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就好。 “在大哥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宣布了立他为少堂主的计划，没想到遭到我母亲族人的一致反对。 没有他们的支持，大哥接手天机堂困难重重。而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可能支持大哥。 所以他们便动了除掉我的念头，只要我不在了，大哥就是天机堂唯一的继承人，母亲的族人自然也没法再反对。 于是大哥勾结了马匪，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 本来我是可以成功从马匪那里脱身的，可我却发现自己中了毒。而害我中毒的那杯茶是父亲出门前亲手递给我的。 我对家人心灰意冷，被哥哥救下后，我就决定和家族彻底切割，此后世上只有阿俊，再无温延。 可大哥却在前不久被神秘人刺杀身亡，他们查到我还活着，于是又派人来接我回去。 哥哥，我也不想当什么少堂主，我现在只想做阿俊。 可我的外祖父写信恳求我，希望我能继承母亲的遗愿——接手天机堂振兴家族。 哥哥，娘亲是在刺杀中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她是我在这世上最愧疚人。为了她的遗愿，我别无选择！” 我听得心里一阵抽痛。我望向他，他眉目依旧俊朗，只是眼睛里闪着凄冷的光。 天机堂外面危机四伏，少堂主虽然风光，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哥哥，你陪在我身边好吗？” 我长叹一口气，最后点了头！ 最后的时间，能护他周全也好。 19 刚才领头的叫我玉面修罗的时候，阿俊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想来他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后来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他回答：“第一眼。” 我问原因，他笑而不语。 事实上天机堂的保护措施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想刺杀他的人很多，但基本在外围就被解决了，压根就没有我出手的机会。 他找过大夫替我看病，在我的刻意隐瞒和误导下，大夫给我开出了保证痊愈的药。 “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很高兴，每天亲手煎药并督促我喝下。我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状况，尽量避免在他面前发作。疗程治完，他真的以为我康复了。 20 他对外面容冷峻，展现出十足的少堂主威严。可只要外人一走，他就立马放松下来，变回了那个灵动欢快的少年。 他试图如同从前一般拉我去温泉池泡澡，可现在身份不同，我自然不可能答应。 某天泡澡时他突然喊道，“哥哥，有刺客！” “哪里？”我瞬间出现在他身边，警惕地望向四周。 “那里！”他指了一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他突然伸手把我拽入池中。 我挣扎着起身，他使出浑身解数把我困住。虽然他武功不弱，但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最后我把他按在池边质问他：“还闹吗？” “不闹了，哥哥饶命！”他大笑着回应。 怕他着凉，我适时松开了手。没想到刚一松开，他的擒拿手又立刻袭击了过来。 真是的，这小子到底有完没完！没办法，我只能发挥实力继续把他按倒。 诸如此类的恶作剧时不时就会发生，他似乎对这种孩童般的把戏永远不知疲倦。 21 少堂主需要处理的事务繁琐，每天大小事情不断。除了入朝面圣，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在他身边陪着他。 忙完公务回家的马车上。 “哥哥，你累不累？”他靠在我肩膀上问道。 “不累。” “你撒谎，我就觉得好累！”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那你休息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哥哥，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22 又一年年底，除夕夜，他神神秘秘地表示要带我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我跟着那小子吭哧吭哧地爬到了一座山的山顶。 “到了，这里就是我娘小时候带我来看烟花的地方。等到今天子时，我们一下子就能看到满城的烟火！”他兴奋地对我介绍。 他这是把自己最温馨的回忆分享给我，我心里突然有些感动。 天冷，山顶风又大，看完烟火后我们俩都冻成了狗。 下山路上，我俩随意找了一个山洞坐下避风。 我的毒似乎又深了几分，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让我抖成了筛糠。 “哥哥，有这么冷吗？”他似乎不太理解。 我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年纪大了，抗冻自然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他哈哈大笑，忙把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黑暗中，我感觉鼻子里有温润的液体流出。糟糕，是鼻血！ 他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打算凑过来仔细观察我的脸。情急之下，我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抱我一会儿，我冷！” “哥哥，你……”他的身体瞬间僵直，没再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小心翼翼地把手环过来抱住了我。 我趁机用袖口内测擦掉了血，然后一阵眩晕袭来，我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晕了过去。 他浑身滚烫，心跳快得可怕，一直维持着最初的环抱姿势一直到我醒来。 “哥哥，你暖和点儿了吗？”他问。 “好多了！”我尴尬地从他胸前挣脱起来。 事后想起来我多少有些不自然，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有时还主动调侃我，“哥哥冷吗？欢迎随时靠我怀里！” 找死！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把他按在地上揍得他嗷嗷叫。 23 少堂主的事务逐渐上手，阿俊的婚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家里给他物色的对象是徐国公家的独女锦绣，我见过那个姑娘，温婉大方，天姿国色。 国公家世代勋贵，在朝中极有威望。想与他家结亲的世家子弟多如牛毛，可他的独生女却对阿俊情有独钟。 为了推却这门婚事，阿俊和家里爆发了数次剧烈的争吵。 气急败坏之下，他竟主动去找锦绣坦言，说自己并不爱她，希望对方拒绝这门亲事。 温老爷知道后气得够呛，一顿板子伺候，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半个月下不了床。 “以后你这下半身是更没法看了！”我一边替他上药一般感慨。 “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给别人看！他满不在乎地说。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这样的身份，迟早是要成亲的！” “那就先逃一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他语气轻快。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啊？”我脱口而出，说完我自己也有些惊住了。 他明显也是一愣，随即玩笑般地说道，“像哥哥这样的！” “找死！”我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他下意识想躲，不过立刻就扯到了伤口，“疼疼疼……” “活该！”我忙把他按住，继续给他上药。 他动不了的这段时间，我每天给他端茶递水、喂饭喂药，还时不时抱他出去晒太阳……得了，摔断腿那段时间享的福现在算是全还回去了。 24 虽然锦绣这边如他所愿拒绝了温老爷的提亲，但也放言不会再接受别人的的提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等他回心转意。 “那位锦绣姑娘为什么对你如此一往情深啊？”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长相英俊、性格开朗、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吧！”他厚着脸皮把那日媒婆夸他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 这小子到现在都还没个正经，我又打算出手给他个教训。 “哥哥饶命！”修养了三个月，他现在可以走动了，但依旧跑不太利索，我轻易就把他按到了墙上。 “哥哥我说……在我们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有一年一起进宫面圣，圣上赐了我们每人一只吉祥风筝。 还没开始放呢，她不小心把风筝弄出了一个破洞，我看她哭得可怜，就把自己那只换给了她。 其实就这么大点儿事，我早就不在意了，没想到她还一直念念不忘！” 阿俊说得轻巧，但弄坏御赐之物，想也知道回来后温老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当时被你爹罚得够厉害吧？” “还行吧，也就半个月下不了床，和现在这次差不多。”阿俊语气轻松。 这小子，怪不得对方对他如此上心！ 25 养伤这几个月，阿俊度过了回家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惜乐极容易生悲，在伤好出门的第一天就遭到了刺杀。 对方是个绝顶高手，对我的武功路数极为熟悉。在对战了几百招以后，我终于斩下了他的面具。 是我的同门师兄！我还在星辰派的时候对我抱怨最多的人之一。 “师兄，别来无恙！”我主动问候。 “师弟，不对，是玉面修罗，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中了‘红尘十载’的毒，算一算你也活不了两年了吧？ 就没人提醒你吗？运功越多，毒发越快！” 说罢，他放弃了刺杀，大笑着翩然离去。 而他的每一个字都被阿俊听得清清楚楚。 回家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应对。 突然间，我感觉到鼻腔一阵湿热，一股血腥味扑来，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26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阿俊的床上。 这一次毒发的时间格外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帮人进进出出给我号脉看诊。 “没办法！” “老朽尽力了！” “此毒无解！” …… 哎，他这又是何必呢？ 我奋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阿俊的床上。他忙屏退众人，凑过来问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他双眼通红、形容憔悴，想来是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身，但失败了。只能勉强笑着宽慰：“没关系的，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突然愤怒不已，把我死死按在床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小子的力气真大，我被他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我发誓，我按他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大力。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哥哥，你这样我怎么办？骗子，你骗了我……”他一边说一边扯着我的衣服质问我。 我无言以对，只好任由他发泄。最后，他似乎是累了，无力地瘫倒在我身上，把头深深地埋到了我的脖子里。 我的脖子处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凉，我的心也如坠冰窟，那是某人无声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脖子深处又传出一阵缠绵的温热，我低头一看，这小子…… 哎！ 不过我没有推开他…… 27 那一晚后，我觉得此生无憾，只想和他携手相伴走完最后的时光。 他还是没有死心，利用天机堂顶尖的情报网，硬是把传说中早就离世的当世第一神医“赛华佗”挖了出来。 赛华佗断言我已活不过一年，不过若找到传说中的穆峰雪莲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穆峰雪莲生长在万年寒冰的穆峰上，传说百年才开一次，一次只开一夜，传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世上能登上穆峰的人就寥寥无几，更别说刚好采到雪莲。 找到穆峰雪莲救命，约等于直接找一位神仙给我施法，在我心中这是没救的婉约说法。 不过阿俊不这么想，他竟真派人四处搜寻。不过结果很明显，这世上可能压根就没有穆峰雪莲。 事情进展不顺，他失望地把头埋进我的胸口。 “哥哥，我一定要找到方法救你！” “没关系，不要紧！”我轻抚着他的头安慰。 28 这时他的心腹突然敲门，汇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徐国公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直接上书请了圣上赐婚。圣旨下达：天机堂少堂主温延和徐国公独女徐锦绣于三个月内择日完婚。 阿俊知道后大闹、绝食、上书求情……可他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经两家商议，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十五，距现在还有两个月。 两府上下都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这场婚事，只有阿俊置身事外。 他每日躲在房间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是：“哥哥，是我没用！哥哥……对不起……哥哥……” 我把烂醉如泥的他抱回床上，抚摸着他的头小心安抚：“没关系，哥哥不怪你，真的没关系！” 这期间锦绣过来找过他几次，但他每次都闭门不见。 锦绣让我带话给他，求陛下赐婚之事是她爹自作主张，她真的不知情，让我代她向阿俊道歉！ 她还希望阿俊能够振作起来筹备婚礼，不要抗旨。若真不爱她，以后可以找机会和离。 锦绣真的是一位非常好的姑娘，能被这样的女子所爱，是阿俊的福气！ 29 一个月后的一天，阿俊难得清醒，他突然跑来找到我。 “哥哥，我们走吧！” “去哪儿？”我有些懵。 “去哪里都好，天涯海角，你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想和不爱的人成亲！” “你疯了？抗旨不遵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不顾母亲的遗愿，不顾母亲的族人了吗？”我有些生气。 “哥哥，我什么都不想管！你带我走吧，或者我现在带你走！”说罢他就要拉我的手。 他现在处在极端不理智的状态，真这么做了，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并且我已活不过一年，我不在了，他将一个人抵挡永无止境的通缉和追杀，我不愿。 “阿俊，你冷静一点，我们不再是小孩子了，要学着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我果断甩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去。 他有些错愕，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此刻有下人来通报，锦绣小姐又来找他，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选择去见了锦绣。 那次和锦绣见面后，他似乎想通了，开始认真筹备和她的婚礼。 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主动找过他几次，每一次他都闭门不见。 他这是在恨我吗？也好，也罢！ 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护他周全，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大醉一场后，我决定向他辞行，此时距离他大婚之日还有半个月。 那一次他终于来见了我，听我说完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反对。 他递给我一颗雪白的药丸，“这是赛华佗给的，吃了可以强身健体。临别之际没准备什么礼物，希望哥哥不要嫌弃！” 我默默接了过来。“没什么可以给你的，那就祝愿你和锦绣健康长寿，百年好合！” 我走的时候在大门口又看到了前来找他的锦绣，我与她点头致意，阿俊今后就交给她了。 30 婚期一天天接近，我每天在小酒馆喝得烂醉如泥，这样我总算也体会到了阿俊当时的心境。 婚礼前三天，京城传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圣上微服到访天机堂，没想到遇上刺客行刺，危急之下天机堂少堂主温延替陛下挡了一箭。 箭上有剧毒，现在少堂主生命垂危，连神医赛华佗也回天乏术。 “阿俊！”我顾不得其他，忙跌跌撞撞赶过去。 阿俊周围守卫森严，无关人等不得接近。 我找到了锦绣，把那天阿俊给我的雪白药丸给了她。 “这是穆峰雪莲，应该能救阿俊的命！” 锦绣似乎并不意外，接过药丸后问我，“那你呢？” “我本是应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以后阿俊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好好的！”说罢我转身离开。 31 那天我和阿俊辞别后，在天机堂的门口遇上了锦绣，我们点头致意后她突然叫住了我。 “我听说温延在四处寻找穆峰雪莲，你知道他拿来有何用吗？” 我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接下来她不知是在倾诉还是自顾自的陈述，说自己早就知道阿俊在苦寻穆峰雪莲，她家刚好秘密珍藏了一株。因为此物珍贵无比，所以一开始没打算拿出来。 后来他看阿俊一直不配合婚礼，害怕他违抗圣意遭来杀身之祸。于是她找到阿俊，提出用穆峰雪莲交换他配合成婚。 原来如此！那阿俊给我的那颗药丸……就是穆峰雪莲。 原来他故意不告诉我真相，是害怕我知道后内疚；他不见我，是想让我对他心灰意冷，让我此后没有负担…… 32 “他果然没有爱错人！”锦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怔，停在了原处。 昨夜是我在照顾他，他性命垂危，烧得神志不清。却强行拉着我的手含含糊糊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这样的： 在他小的时候，一次在和娘请回家探亲的路上突然遇上了刺客，那名刺客是当时天下第一杀手恶煞阎王。传说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从他的剑下活着离开。 事实也是如此，恶煞阎王轻易地就杀光了天机堂的侍卫，母亲为了保护他也惨死在他的剑下。 正在走投无路之际，一名俊逸的白衣少年从天而降，如天神下凡般，抽刀迎着恶煞阎王的剑而去。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回合的打斗后，白衣少年成功取下了恶煞阎王的首级。白衣少年救下他后抚摸着他的头安抚他：别害怕，你安全了，哥哥陪着你！ 他一直陪着他安慰他，直到天机堂的侍卫找过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名白衣少年就是你——玉面修罗。从那时起，你就成了他心里最崇拜的人，他说他可以为你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原来如此，我知道刚开始那些发自内心的善意和信任都是哪儿来的了，怪不得他说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33 走了几个月，我终于来到穆峰脚下。抬头看去，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算一算日子，阿俊现在应该养好了伤，已经和锦绣成亲了。 我给自己选了好多地方作为埋骨之地，但统统都不满意。最后灵光一闪，觉得穆峰是个好地方。 穆峰上有万年寒冰，可保尸骨不腐，这样也算破了红尘十载的毒，何止十年，说不定千年以后我都还存在！ 我迎着风雪，一步一步朝山顶走去…… （番外） 三年后。 “杀猪的，明天有空吗？我家有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等着杀！”一农户询问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自信满满地答道。 送走农户，我开始安排本月的杀猪计划。没办法，短短半年就在这个新村子杀出了口碑。 “哥哥看上去弱不禁风，杀那么肥的猪，需要人帮忙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一转身，果然是阿俊。只是他比三年前看上去更成熟了，他笑意吟吟地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的答复。 我强忍住眼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确实相当不容易，哥哥藏身的技术也是一流！这些年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寻找哥哥。 我知道哥哥独自去了穆峰，我去穆峰上找过了，没有发现哥哥的尸体，我就知道哥哥一定还活着！” 嗯，那里确实是我给自己选择的埋骨之地，只不过恰好在临死前发现了雪莲！ “你呢，还好吗？锦绣也还好吧？” “锦绣的确很好，但是我不好！”他答。 我诧异地看着他。 “锦绣另嫁如意郎君，而我找哥哥实在找得太辛苦了！” “莫非当年你没有和锦绣成亲？”我有些惊讶。 “嗯。三年前我替陛下挡了一箭，陛下答应满足我一个愿望。于是我就请求陛下解除了我与锦绣的婚约。 我找了哥哥三年，皇天不负，现在终于找到了！ 那么现在呢，哥哥肯让我帮忙了吗？” “说说吧，你能帮我什么忙？”我强忍着笑意问道。 “我长得好看，脾气好，洗衣做饭样样精通……” （全文完） 文章和图片均来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信我删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