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御前将军萧禾知道我要被送去和亲,冒死带着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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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1 22:44:56
御前将军萧禾知道我要被送去和亲,冒死带着我私奔
我原以为他会如我所愿,是我此生的良人
可后来他亲口告诉我:
「我只是想让你们穆家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罢了。」
原来我对他倾心相付五年,仅仅是他的复仇工具。
——
1
我被噩梦惊醒,脱口而出萧禾的名字。
我扫视了一圈,未见萧禾的身影,却见一女子端着面盆走进来。
我记得她。
几天前我按萧禾的计划逃出宫,一路往他说的宣城赶。
可到宣城没多久就被人牙子抓去了红嫣楼。
幸得萧禾及时赶来,才把我救出来。
萧禾救我那日,她就跟在他身后,还给我披上了披风。
我打量着那女子,那天竟未发现她如此动人。
她着一身青蓝色,发髻间仅别一支玉兰簪子,素雅别致。
她把盆里的毛巾拧了拧,笑着递给我:
「我叫云辞,也可以叫我云掌柜。」
原来她就是云掌柜。
萧禾说过,云掌柜是他信得过的人。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木然点了点头,恰巧萧禾走了进来。
可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我身上,而是直奔云辞而来。
他走过来,扶起她的肩:「去书房等我。」
他低垂着眼睑看着她,声音和风细雨,既宠溺又温柔。
云辞愣了愣,又看了看我,然后露出极温柔的笑容答了个「好。」字
我被他们之间的一字一句压得喘不过气。
云辞走后,我拉住萧禾:「她是什么人?」
他拿开我的手:「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到了,云辞才是我的心上人。」
他的话像一把冷剑,狠狠刺在我心上。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可能。」
「你明明说过会保我周全,你明明......」
他冷冷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担心我被送去和亲,又帮我逃出宫?」
他用力掐起我的下巴:「穆宁你听着,我恨你父皇,恨你,恨你们穆家每一个人。」
「我之所以把你带出来,只是想让你们穆家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仅此而已。」
他深恶痛绝地看着我:「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永远。」
说完他用力把我甩开,眉头紧锁坐在床前。
我的心刹时一片空白,仿佛瞬间被掏空。
我盯着他的侧脸,哽咽道:「萧禾,你在骗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信......」
他缓缓起身,拿过茶壶,将滚烫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全浇在我肩上的伤口处,语气极冷:「这样信了吗?」
我仿佛被万根灼热的利刀所刺,由伤口直至内心都散发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又将手用力按在被浇过的伤口上:「不要再给自己上演什么苦情戏码了。」
「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伤口渗出来的血瞬时流满了他的手,片刻后他猛地把手从我身上抽离。
他盯着那沾满我的血而止不住发抖的手:「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2
不久前,宫里都在传我要被送予北羌王和亲,以平前线战火。
当我跑到御书房向父皇求证,回应我的却只有他深不见底的沉默。
我的心当即沉入谷底,方寸大乱。
御前将军萧禾才是我的心上人,在我心里,他才应该是我的驸马。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御书房,在门口被萧禾拉住。
他把我带到无人的宫墙边,眼眸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向来是这样。
我正准备开口说起和亲的事:「我......」
他打断我:「我会保你周全。」
「我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届时我再向皇上提议去寻你,你去宣城的云花坊找云掌柜,她是我信得过的人,我们在那会和。」
或许是为了他亦或是为了自己。
我答应了。
我本以为他心里是有我的。
所以即使逃出宫困难重重,即使半路被抓去青楼吃尽苦头,我也不后悔。
可现在,他口口声声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背上骂名。
原来我对他倾心相付了五年,竟全是我一厢情愿。
次日,我的伤愈加严重,整个身子火炉一般。
我起身想找水喝,却发现屋里的水壶都是空的。
我走出去,见一女子正在浆洗衣服,问道:「哪里有水喝?」
她趾高气昂地走过来:「这盆里都是,想喝自己取啊。」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让我喝洗衣水?」
「瞧不上?瞧不上那你就渴着呀。」
我知道她不会帮我,准备上别处寻。
「喂,跟你开玩笑啦,那井里有喝的水。」
我踉跄走到她说的井边,捡起旁边的瓢。
猛地灌了几口后,身后忽然传来震震讥笑声:
「你还真是渴了啊,这水里死了好多耗子你也能喝得下去。」
我的胃马上开始翻江倒海,捂着肚子开始呕吐。
我责问她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
「就为云辞姐姐等了萧公子十年。」
「若不是你,他们早就成亲了。」
原来萧禾说的是真的,他和云辞真的是青梅竹马,而我真的是那个多余的。
她抓起我的手:「识相的话,自己赶紧滚。」
「否则,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
我没有打算退缩,而是坚定的直视着她:「我不会走的。」
她见我没有被唬住,恼羞成怒道:「那可是你自找的。」
然后用力将我推进了井里。
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冰冷刺骨,就像萧禾那天对我说的话一样。
3
再醒来,恍惚中我听到屋内有人在交谈。
我强撑着睁开眼,是萧禾和云辞。
萧禾注意到我醒了,却并未过来看我。
云辞略带气愤却依旧温柔的说道:「雪如太不像话了。」
萧禾安慰她道:「说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跌落的。」
云辞满脸歉意:「她自小没爹没娘,我把她救下前她常受人欺负,所以性子强了些。」
「委屈宁姑娘了。」
萧禾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留她一口气就行。」
我本还侥幸的以为,或许是他把我救上来的。
可事实证明,依然是我的自作多情。
当我差点死在那冰冷的井里的时候,他兴许在和云辞在谈心。
事后也不过只换来他的一句「留她一口气就行。」
我闭上眼,眼泪滑落耳鬓,心如刀割。
萧禾,难道你心里真就丝毫没有我的分量吗?
后来一段时间我数不清昏睡了几日,只知道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那日半睡半醒,竟看到萧禾满脸疼惜的坐在床边看着我。
当我努力清醒过来,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他只是跟那次一样,和云辞坐在一起罢了。
说起云辞,即便她和萧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我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多亏她的照顾,我才能好起来。
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
原来这就是萧禾说的云花坊。
这院子里种满了花,除了云掌柜和雪如,还有一些别的女子。
时不时还会有些帮忙拿花出去卖的花童。
萧禾奉父皇之命出来寻我,待到期限之日,他是一定要去交差的。
他打算如何应付父皇?他就不怕我跑回去揭穿他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骗我。
我正想的出神,雪如把一盆脏衣服扔在我脚边:
「萧公子说了,不能让你白吃白喝。」
「去,把脏衣服都洗了。」
上次推我下井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不理会她,仍自顾自的发呆。
她推了我一把:「你聋啦?去洗衣服听到没有?」
我站起来,逼近她道:「你要是再得寸进尺,我让你也去那井里洗个澡。」
她轻笑一声,不屑道:「你敢?」
我干脆利落拔下发簪,抵着她的喉咙:「宫里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看我敢不敢。」
她似是被我的反击震慑住了,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传来云辞和萧禾的声音。
她趁势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发簪,给自己脖子划了一道口子,再一把将我推开。
我俩双双倒地,簪子也掉在了地上。
她见云辞和萧禾赶过来,立马开口道:「宁姑娘,我知道我没照顾好你,害你落水。」
「可是,可是我罪不至死呀。」
我满目震惊的看向她:「明明是你自己划伤的。」
她开始抽抽嗒嗒的哭起来:「求求你别杀我。」
话音刚落,萧禾便蛮横地想把拉我进屋,拽得我快好的伤口又开裂了般。
云辞拦在他身前:「萧公子,宁姑娘定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因此责难她。」
她如此说,听着像是为我求情,实际却是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萧禾一脸严肃地盯着我:「你不用替她说话,她们家的人都这个德行。」
「都喜欢视人命如草芥。」
视人命如草芥......
平日即便不受父皇重视,我也会尽我所能去保护我宫里的人
哪怕是没人要的阿猫阿狗,我也舍不得它们受一点伤害
他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却口口声声说我视人命如草芥
我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我抬眼看他,眼里皆是失望:「我没有想杀她,是她自己......」
「你是不是要说,她自己弄伤自己?」
他逼近我:「你不觉得你为了撇清干系想出来的理由很荒唐吗?」
我审视着眼前这个冷傲孤清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
「萧禾,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以前在宫......」
他忽然大怒,大声打断我的话:
「以前我就很讨厌你,是你死皮赖脸总爱赖着我。」
「总之,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想害人。」
「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5
他做到了。
我每日看着他对云辞百般呵护,心痛到无法呼吸。
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终于我扛不住了,趁他们不注意溜了出去。
回宫是回不去了,也不敢回去。
于是干脆寻了一家酒馆,找了张靠窗的桌子独自吃起酒来。
教引嬷嬷说,女子当习得琴棋书画,读得诗词歌赋。
身为公主更当如此。
可我自小却偏爱吃酒舞剑。
儿时我常跟着侍卫们转,他们站岗我也站岗,他们习武我也跟着比划来比划去。
但每次很快就会被嬷嬷发现,然后把我领走。
御前侍卫们都不敢带我玩,只有萧禾敢。
那时候他还不是御前将军,只是个参加武试成绩略显突出的小侍卫。
那次他在侍卫房前练剑,我偷躲在门口看。
他发现我后,没有像别的侍卫一样把我送走,而是把剑递给我玩。
嬷嬷知道后,命人罚了他二十板子。
那次,他躺了半个月才好全。
从此我就再不想学剑了,只是经常跑去看他。
可他却突然改了态度,对我冷淡得不行,常让我吃闭门羹。
我心想,定是我害得他挨了板子,所以他心里有气。
于是找宫人偷偷给他送去许多吃的玩的。
只是,我宫里的东西也不多,没多久就没得送了。
后来父皇大寿,宫里举行了史前隆重的寿宴。
我偷偷把西域贡给父皇的天池酒带回寝宫喝了。
父皇命人严查此事。
他向来不怒自威,我在底下望着他,战战兢兢。
后来,萧禾出乎意料的替我扛了这件事
他说,是他不小心打碎了天池酒,主动向父皇请了罚。
我以为,萧禾死定了。
可不知为何,父皇最终只罚了他五十鞭子。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日,萧禾跪在殿前的雪地里,一声不吭地为我受那响彻整个皇宫的鞭子。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心里便逐渐泛起了涟漪。
我守在他身旁,边哭边求情:
「他是被冤枉的。」
处刑的宫人不把我当回事,于是我就又改成了:
「你们轻点打。」
想到这我盯着手里的酒,心中满是酸涩。
萧禾,难道这些事也都在你的计划当中吗?
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忽而听见外面传来殴打声。
放眼一看,是几个官兵在欺负流民:
「宣城不能有流民,快滚。」
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如此仗势欺人的官兵。
我思虑再三,还是冲了过去:「住手。」
他们回头狠狠瞪着我:「少管闲事。」
「为官之道,当忠君爱民,你们就是这么为官的?你们手里的剑就是用来指向百姓的吗?」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活腻了。」
我虽小酌了几杯壮了胆,可还是感到后背发凉,只能磕磕巴巴地假装提足气势:
「说出来怕......怕吓死你。」
那官兵听罢不屑一笑,然后逼近我,手快要伸到我脸上:「那你说说看,看会不会吓死我?」
我奋力挡开他的手:「我可是……」
「她可是我心上人。」
我回过头,见一男子意气风发地向我走来。
6
他走过来,抓住那领头的肩膀,冷冷说道:「放了他们。」
那领头的反应过来,立马挥起手中的剑向他劈来:「找事是吧?」
他轻轻把我推开,然后微微一侧身给躲了过去,再然后三两招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领头的官兵见打不过,只好放下狠话找回面子:「你给我等着。」
官兵走后,他蹲下身去,给那几个流民塞了几个碎银。
我问他道:「你是谁?」
他站起身,凑过来小声说道:「我就是——谢青成。」
接着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就是年纪轻轻小有成就的意思。」
我见他全然不正经,仓促道谢后提步离开。
他跟在我身后:「喂,我救了你,你不请我吃酒吗?」
这时后方传来追赶声:「你们两个,别跑。」
刚刚那群官兵竟这么快就找了帮手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被谢青成一把拉上马,锁在他怀前。
他丢了一锭银子给马主人:「谢了。」
马蹄声骤然响起。
我在他怀中嚷道:「喂,你要带我去哪?」
他策马迎风而笑,低头看了看我:「别怕,我会把你送回来的。」
那日,谢青成把我带到空无一人的绿湖边。
我望着水平如镜的湖面,周围安静得只听见鸟雀声,可萧禾的声音却一次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捡起一颗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好制造点声音出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谢青成靠躺在树下:「他真值得你这样吗?」
我心虚的回过头:「谁?」
「你快把我送回去,否则我就......」
「我就去官府告你强抢民女。」
他闭着眼把手枕在脑后,嘴里不知叼着根什么草,含着浅浅笑意:「你不会的。」
「你想看他会不会为此着急。」
我惊讶于他能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也只好装傻充楞:「你在胡说什么?」
他忽然睁开眼,望着头顶的树,说话声小得几乎听不见:「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把我送回到城里的时候,我望着糖葫芦挪不开眼。
他许是发现了,从马背上丢了一块碎银给那商贩:「拿两串。」
然后把糖葫芦塞到我手里:「两串够吗?」
我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看向我,现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吃多了牙疼。」
我故意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就当我是,云游四方的江湖侠客。」
江湖侠客,那是行侠仗义之人?
听起来颇有意思。
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有钱?」
他目视着前方,看不出情绪:「我东家比较大方。」
我正低头看手里的糖葫芦,恰巧与路边的萧禾对视住。
他和云辞站在一起,而云辞手里,也有两串糖葫芦。
我才刚放晴的心情,如今好似又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谢青成忽地跳下马去,把所有的糖葫芦连带那草架子都买了下来:
「你比她多。」
7
我被他扶下马,不动声色地小声问道:「你不是说吃多了牙疼。」
他凑到我耳边:「牙疼总比心疼好。」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如此明显,脸开始发烫。
正想把他推开,谁知他一把拉住我:「别动。」
他轻轻帮我把发上的草丝拿了下来。
这时萧禾走过来把我拽过他身后,盯着他:「阁下尊姓大名?」
「谢青成。」
萧禾听完面无表情地把那糖葫芦丢还给他,然后拽着我往回走。
谁知谢青成在身后嚷道:「萧将军,你再不懂怜香惜玉,可就别怪人趁虚而入了啊。」
我心头一震,回过头看他。
他竟还举着那草架子站在原地,见我回头,笑着跟我挥了挥手。
那日萧禾把我带回去后,将我手脚都捆了起来,囚禁在屋子里。
甚至威胁我,休想逃回去破坏他的计划。
事已至此,我对他的心,已然死了七八成。
我只是不明白,他既如此恨我,何不干脆让我去和亲。
反正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都没什么好下场。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冒着杀头的风险把我带出来折磨。
我被关的第三天,谢青成出乎意料地打开了被萧禾锁死的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没有回答我,快速替我解开手脚的绳索:「我来迟了。」
把我带出去后,他似是在想什么事,一路默不作声。
我故作镇定打趣道:「你们江湖侠客都这么热心吗?」
过了好一会,他答非所问道:「我后悔了。」
我心一紧。
他莫不是猜出了什么,后悔淌这趟混水了?
即使是这样,那也无可厚非。
我垂下头,低声道:「你现在把我送回去也还来得及。」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我:「后悔答应东家帮他找人了。」
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眼似一汪春水:「今日上元节,跟我一起去看灯吧。」
我才想起原来已经到了上元节。
往年的上元节,父皇都会大设宫宴,晚间和众妃嫔在行宫观烟火,后宫的一众人等都会得到赏赐。
本是其乐融融的日子,可我却显得格格不入。
平日里父皇很少会记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这种人多的日子更不会记得了。
每次宫宴,我都独自坐在的边缘处,只当是充个数。
我娘生时地位低微,死后也没给我留下什么依靠。
正因如此,她们认为我没有任何威胁,就让我这么冷清的活在宫里。
父皇很喜欢他的小皇子们。
在他们小的时候,我常在边远的角落里见他逗他们玩。
可是,随着他们逐渐长大,父皇也对他们疏远了。
不过,拥有过总比从未拥有要好。
无论是舞剑还是寿宴偷酒,我都只是想让他能注意到我。
哪怕一次,一次就好。
谢青成打断我的思绪:「今天让你过一个不一样的上元节。」
他把我带到灯火通明的河岸边,放眼望去,万盏明灯漂浮于河流之中,犹如布满无数璀璨繁星的天河。
我被河中星星点点的花灯所吸引了,竟连他中途离开了都未曾察觉。
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两盏芙蓉灯。
他递给我一盏:「在花灯里写上自己爱慕之人的名字,花灯会把他带到你的身边。」
我欣然接过,本想写萧禾的名字,可又觉得物是人非,已没必要。
便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随口问他道:「谢青成,你可有心上人?」
他看着我,眼神中似闪过一线柔情:「有。」
我将灯点燃,放入河中:「你浪迹江湖,那她在哪呢?」
他也将灯缓缓放入河中:「近若灯火,远若星辰。」
两盏芙蓉灯由远而尽,最终随着河流波动并在了一起。
那晚谢青成带我穿梭在夜市的灯街中。
华灯初上,车马喧嚣,看灯的人群熙熙攘攘,尤如河流中漂浮的花灯般川流不息。
花市灯如昼,我好似忘了心中所有的不快。
8
「这位姑娘,猜个灯谜吧,猜对可以送一个兔子提灯。」
一小贩把我们叫住。
谢青成停下脚步,调皮一笑:「这位姑娘,送你一盏兔子提灯可好?」
我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在一排灯谜里挑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难的。
谜面为:山川交错依稀见,珠露二三花上生。
谜目为:打一字。
「就这个,你猜吧。」
谢青成看了看谜面,吸了口气,赖皮的笑了笑:「这个猜不出,换一个。」
我取笑他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那我来。」
我念了几遍谜面,始终猜不出是个什么字,伤脑筋的问小贩:
「可有什么提示?」
那小贩客客气气道:「这字共十二画,很简单的。」
我还在心里思索着谜底,不想谢青成却说:「不猜了,兔子提灯我们直接买了。」
我不甘心,问小贩:「谜底是什么?」
「是个萧字。」
我笑容顿时。
原来是萧字,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竟是萧字。
「我不要了。」
我转身离开那摊位,谢青成还是把那兔子提灯买了下来。
他将那灯提至我眼前晃了晃:「姑娘,请看看我。」
我正准备接过提灯,却被他拉到一面纱摊前。
他挑了一面同我衣裙相衬的淡紫色面纱:「这个好看。」
还没等我回答就付了钱,然后温柔的给我戴了上去。
他手落下的瞬间,我一眼就瞟见不远处的萧禾。
他站在河岸凉亭内,身旁还有个人。
他的手里,有一只兰花提灯。
我想起了云辞发髻上的兰花簪子,那灯定是买给她的了。
萧禾似发现了我,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身旁那男子也跟随他转过身来看向我。
我认得他。
他是驻守宣城的乐信侯,那年他进宫面圣我虽尚小,可他说的话我却记忆犹新:
「臣此生只有两愿,一愿无愧于民,二愿无愧于心。」
也许正是如此,乐信侯手里的驻军是离皇城最近的军队。
我怕乐信侯认出我,仓皇中转身离开。
谢青成追过来,在身后叫道:「小穆宁。」
我正回头,忽的从远处飞来一片小刀,直冲谢青成的脖颈。
幸得他眼疾手快,两根手指夹住那小刀,才没被夺了命去。
萧禾快步走来,只他一人,未见乐信侯的身影。
还没等我开口,就见他抽出腰间长剑与谢青成刀兵相见。
谢青成未带兵器,只得徒手与之对抗。
二人很快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萧禾没有家世加持,从一个小侍卫走到御前将军的位置,靠的全是过命的本领。
谢青成的武艺不比萧禾逊色,接连几次拿住了萧禾的命门,却并没有下死手。
而萧禾是真真每一剑,每一招都想置谢青成于死地。
几个回合后,他的剑架在了谢青成的脖子上。
我赶忙挡在谢青成前面:「萧禾,我们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
萧禾眼神凌厉的盯着谢青成:「旁人?」
「你以为的旁人,其实是你父皇千挑万选找来监视你的人。」
9
萧禾把剑转了转,更贴近谢青成的脖颈了:「你日日跟着她,是在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动声色地抓她回去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青成,只见他一改往日的轻松模样,不甘示弱的看着萧禾,嘴角还挂着一丝红。
我仍挡在他身前,反问萧禾道:「父皇……他不是已经派你来找我吗?又何必再找个人来监视我?」
「他从不信任任何人,自然也不会信我。」
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
我本以为,他真是热心的江湖侠客。
也曾怀疑过谢青成为何屡屡出现在我身边,却从未想过他会是指向我的另一把利剑。
是啊,他说过,他的东家很大方。
的确是天底下最大方的人。
我真是傻,什么江湖侠客,都是假的,潜伏在我身边随时抓我回去和亲的间客才是真的。
我问谢青成:「是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满眼疼惜的看着我。
有些话说出来像冷刀一般,沉默或许就是最好的回答。
可我受的冷刀也不差他这一把了,他说出来又何妨?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是吗?
我唯一的价值就是被每个我所信任的人当成工具。
从始至终我的身边,没有过任何一个人是真心待我。
我丢了魂似的,慢慢走开。
没走几步,周围的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都变得声若蚊蝇。
接着我感到天旋地转,晕倒在冰冷的地上。
10
再次醒来时,是云辞守在我身边。
她见我醒了,关切道:「宁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又病了好几日了。」
我虚弱的问道:「萧禾呢?」
「他外出了。」
我想问,他可曾来看过我,可曾有愧于我,可曾……
想问的太多也就没必要问了,我闭上眼,眼泪顺势流下。
云辞用帕子给我把流下的泪抹掉:「宁姑娘,你觉得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还是一脸温柔,只是那温柔中多了几分哀愁。
「一个人身负不可割舍的血海深仇,又怎么才能做到潇洒自如呢?」
她接着说道:「我从不主动过问他的事,他愿说的时候我就认真听着,不愿说的时候我就静静陪着他。」
「我只是,常常感到他很痛苦,非常痛苦。」
说到这她那双深情的眼睛已逐渐湿润,尽显哀伤。
「我的命是他救的,就是为他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她又看向我:「宁姑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希望他不要那么苦,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的。」
我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子了,起先我认为,她等了萧禾十年,不就是在等个结果吗?
可她刚刚的一番话又让我觉得,她好像并不在意是否能有个结果。
或许如她所说,她是真的爱萧禾。
她把眼泪轻轻抹掉,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萧公子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我冲她笑了笑,此刻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情敌,只有两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我打心底开始佩服她,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无比强大的心。
她可以靠花艺养活这云花坊的一众人,也可以为了心中所爱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心如止水。
兴许是云辞那日对我说的话起了作用,我的病也在慢慢好转。
雪如不知怎的,竟主动来向我示好。
那日她带了许多糕点,还有一壶好茶来到我屋里。
她说,她不该把我推进井里,不该栽赃嫁祸我……
等等,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清她说的话了,头也越来越晕了。
11
我被她用冷水泼醒的时候,和她待在一个马车里,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正想质问她为什么要绑我,才发现嘴也被堵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冷漠的看着我:「感觉怎么样?高高在上的长宁公主?」
我不解的看着她,感到后背发凉。
「你知道每天前线会死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吗?」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灵魂,未知的无力感将我包围。
她把我的头按向窗外:「看见了吗?」
「这些都是因战乱无家可归苟且活着的,你们穆家的子民。」
「愿意收留他们的州县屈指可数,他们只能等着被饿死冻死或是病死。」
马车不停往前走,沿路全是老弱病残的流民。
我路过他们的时候,一双双祈求的眼神望向我,就像尘埃仰望神明。
可我不是他们的神明,而是将他们推向深渊的地狱之手。
我本可以终止这灾难不是吗?
我是公主,那本该就是我的宿命。
眼泪从我眼中飞出,随风消散。
她把我带到一个山洞里,掏出一个药瓶:
「十年前你就该被送去和亲的,兴许是你太小,你那仁慈的父皇心一软,竟想出找一个小宫女替你去的法子来。」
「他们怕那小宫女把实情说给北羌人听,于是就给她灌了这瘖药,好让她想说也说不了。」
说到这里她用力扯开我嘴里的纱布,切齿痛恨的看着我。
我满眼皆是恐惧和绝望,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
她掐开我的嘴,把手里那瓶瘖药猛地往我嘴里灌。
我绝望又无助的挣扎着,嘴角被狠狠撕裂。
她将空药瓶随手一丢:「哪怕是一半的药量,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说话了。」
我连忙又咳又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汹涌而出。
她抓起我的头发:「你想知道那个代替你去和亲的小宫女是谁吗?」
「是萧禾的姐姐。」
我的心脏被重重一击,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只剩下难以忍受的心痛。
原来萧禾说的都是真的,他对我的恨都是真的。
她呕心悲肠的抬起头:「而我哥与她两情相悦,为了阻拦和亲,惨遭杀害。」
她吸了口气,又瞪着我:「萧禾的姐姐到了北羌境内被劫持凌辱后惨遭杀害,连个尸体都没有。」
「她爹四处求诉却惨死狱中,没过多久她娘也跟着去了。」
她狠狠把我甩在地上:「萧禾下不去手,我下得去。」
我趴在地上,片刻间所有的希望和光明都已泯灭,绝望像无尽的深渊将我深深吞噬。
她朝洞外叫道:「进来吧。」
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迎声而进。
「她就是害的你们家破人亡的狗皇帝的女儿,机会只有一次,你们看着办。」
说完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那群流民纷纷冲我而来,扯开我的衣裳,掐着我的脖颈,开始在我身上乱啃。
我起身与他们反抗,却引来了更残暴的对待。
正当我绝望之时,有人奋力挡在我身前:「她是好人。」
仔细一看,原是那日我和谢青成在城内救下的流民。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可他始终势单力薄,被他们一群人殴打着赶了出去。
我彻底心如死灰,双眼无神躺在地上任人摆布,眼泪不断浸湿耳鬓的头发
萧禾,这就是你说的要天下人唾弃我吗?
你成功了。
「小穆宁。」
我听到了谢青成心急如焚的声音。
恍惚间,我好像想起儿时也有人这么叫过我。
12
谢青成提着雪如冲了进来,见我衣不蔽体浑身是伤,双眼瞬红。
提剑狠狠滑了雪如一剑,又将那些流民纷纷击溃。
我泪眼婆娑地爬到他脚边,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拉着他的衣角使劲摇头。
他见我这样,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只剩疼惜。
他放下剑,脱下披风盖在我身上,声音颤抖:「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我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我脸上:「别害怕,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
我闭上眼,泪水浸润他的衣衫。
他不知道,我想告诉他:「谢青成,带我回去吧,我愿意去和亲。」
他横抱着我走出山洞,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上元节已过,按理说就快到春暖花开的日子了,如今却仍像寒冬腊月一样雪虐风饕。
突然他停下脚步,我慢慢抬眼,萧禾挡在他跟前。
萧禾的黑色披风上,落满了雪。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年在殿前为我抗鞭子的小侍卫萧禾。
可再一看,怎么就变成了与我有血海深仇的御前将军萧禾呢?
谢青成冷冷说道:「萧将军,我说过了,你不惜她,我不会再让步。」
「从今往后她与萧将军就此别过。」
「还请萧将军,放她一条生路。」
说罢谢他抱着我将萧禾撞开。
我靠在他肩上,瞥见背后的萧禾迟迟站在原地,握剑的手似青筋暴起。
萧禾,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你说的「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的真正意思。
我们之间的鸿沟永远也无法逾越。
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
是我欠你的。
山脚下,一群杀手挡在我们跟前。
他们身上的服饰我曾见过,他们都是父皇的死侍。
「谢青成,皇上命你把公主带回去,你却迟迟不复命,莫不是暗藏私心。」
谢青成没有回答他们,而是让我靠坐在树下,满眼温柔的安慰我道:「相信我。」
我担忧的看着他,想说的话很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扯下腰间大带,系在我的眼睛上:「等我亲自帮你取下来。」
接着我听到一番激烈的打斗声。
刀剑摩擦声、人的惨叫声混作一团。
当所有声音都销声匿迹,我便知道,结束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然后眼睛上的丝带被取了下来。
是谢青成。
他拼死解决了父皇派来抓我的死侍。
原来,他真的不是来带我回去的。
我抬手想要帮他擦脸上的血,他却笑了笑:「都是他们的。」
「他们输了。」
那天的雪下了很久很久,我躺在他的怀里,却觉得无比安心。
我再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小茅屋里。
抬眼一看,屋外院子里有一颗冬梅,正开得好。
谢青成端着汤药走进来,眼睛弯弯一笑:「小穆宁,喝一口吗?」
我不愿扫他兴,迎合着他笑了笑。
后来,好几次我都跟他费力比划:我想通了,愿意去和亲。
可他却像是装作听不懂似的,不予理会。
我不甘心,把手指咬破在手上写下两个字:「回去。」
谁知他又把那字擦掉,帮我把咬破的手指包起来:
「北羌不会因为一个公主就退兵。」
「他们想要的是岁币、金钱、互市。」
我不解的看着他,像是在说:那为什么父皇还要送我去和亲。
他见我不死心,又接着解释道:「他把你送过去,一样还会送上很多钱财,他只是想希望你能起到一点点的牵制作用,可到了那边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这场仗能不能结束关键根本就不在你。」
我听他这么说,感到心灰意冷。
原来在父皇眼里,我的命真那么不重要。
他摸了摸我的头:「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也不能怪他。」
「相信我,再等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13
那日,云辞踏着皑皑山雪,一个人从宣城赶到这山间小屋,心急如焚地敲开小屋的门。
「宁姑娘,萧公子马上就要回京了,你真的不去见他一眼吗。」
「他临走前,命我们离开宣城,越远越好。」
「我有种预感,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日山间别过,我就明白我与萧禾,我们之间已绝无可能。
破镜终难重圆。
我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了,他欠我的......
谢青成请他放我一条生路,他没有拒绝。
可即便他反悔了,回去将我和谢青成的行踪告知父皇,也怪不得他。
是我欠他的。
不过,没有见的必要了。
谢青成看了看我,用极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道:「如果你想去,我陪着你,定不会让他伤你一分一毫。」
我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后来的日子里,谢青成日日守着我,汤药一顿都没有落下。
还四下去找能治好我瘖症的药,即使我回应不了,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话。
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的存在就像一束微光,形影不离的守护着我。
慢慢地我开始相信,这束光不会离我而去。
我好几次盯着他,想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只将眼睛一弯:「我说过的嘛,你可是我的心上人。」
我不解,他又拿起一旁的茶杯递给我:「小穆宁,喝一口吗?」
他总爱叫我小穆宁。
我总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包括他举杯的这个动作我也觉得很熟悉。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院子里的冬梅都落了,我让他把我带到屋檐下,再看一眼掉落的梅花。
一群死侍破门而入,穿着打扮还是和上次一样,只是这次的人更多了。
我知道此时不能给他添乱,却难民啊惶恐不安。
他往我身旁的火炉子里加了点柴火,然后握住我的手:「相信我。」
他拿出丝带,替我系上:「还跟上次一样,等我亲自替你摘下来。」
然后我听到他拔剑的声音。
紧接着跟上次一样,激烈的搏斗声在空中回荡。
兵器与肉体的碰撞声、痛苦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的瞬间。
这一瞬间,我已然对父皇死了心。
他的这些死侍,不完成任务是不会活着回去的,定会以死相搏至最后一刻。
他真如此心狠,为了抓我回去,不惜把我逼上绝路。
这段日子谢青成只顾照顾我,从未顾过自己的伤。
此番又能有几成胜算?
我惴惴不安地仔细听着四周的声音。
我想叫住他,跟他说,我愿意回去和亲,不愿他再为我受到伤害。
突然,我听到最后一个人倒地,此后便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我想叫一声谢青成,怎么也叫不出。
我踉跄在雪地里摸索着他的身影,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我以为他出事了,正想把眼前的丝带扯下来,突然一双湿润的,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而后他轻轻把蒙在我眼上的丝带取下,强撑着打趣道:「说好的等我帮你摘嘛。」
睁眼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将剑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跪在雪地里。
我抓着他被鲜血包裹的手,心痛难忍,眼泪像珠串似的往下掉。
他像上次一样用尽力气,故作轻松地说道:「血都是他们的,他们输了。」
然后他抬手帮我擦掉眼泪:「傻瓜,我不会食言的。」
那次谢青成伤得很重,时常一睡就睡很久。
每次他睡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叫我:「小穆宁。」
我知道,他担心我被带回去。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拿定主意,如果父皇再派人来追杀我们,我就跟他们回去。
否则再这么下去,他非把这条命搭在这不可。
可后来,直至谢青成好到七八成,父皇也再没派人来追杀我们。
14
那日春暖花开,积雪均已消融,谢青成带我去买酒喝。
我特意注意到,沿途的流民少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寥寥无几。
到了城内,又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打了胜仗的事。
我原以为是父皇于心不忍决定放我自由,不曾想是战事已平,我已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我说我们怎么老败给北羌人,原是出了内奸了。」
我在一旁仔细听着,只见那群人接着说道:「可不是嘛,那京城里的明威侯,在天子脚下竟频频给北羌人投递情报,还伙同御前将军企图逼宫篡位,简直是大逆不道。」
我听到御前将军几个字,心狠狠一震。
「多亏咱们皇上圣明,提前联合乐信侯的驻军来了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
「否则啊,这战事能不能平还不好说。」
突然我似乎明白了那日上元节萧禾和乐信侯为何会在一起。
此时谢青成蹲在地上抚着街头小猫道:「他说,成功了就带你回家,没成功就跟我流浪。」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我愣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背影,下了决心似的,借来纸笔写下「流浪」二字,递给谢青成。
他咧嘴笑了笑:「小穆宁,你要跟我去流浪吗?」
我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道:「博施济众。」
他站起身,扶着我的肩,温柔的笑了笑:「好。」
丽日当空,阳光洒在我写过字的纸上,将那几个字照的光明灿烂。
谢青成拉着我穿过这条巷子,上元节时这里灯火灿烂,背后是无数人的流离失所。
如今才是真正的晴空万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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