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火了?」老猎人霍老杨的手微微发抖。
眼前这头五百斤的野猪,眼中闪着凶光,獠牙足有二寸长。
霍老杨急忙换上第二发子弹,却不知这一枪不仅打不死野猪,反而会要了自己的命。
1986年的腊月,太行山腹地迎来了一场百年罕见的大雪。
天还没亮,山谷里就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齐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身后跟着两条虎背熊腰的大狗。
这是附近百里有名的老猎人霍老杨。
今年65岁的他,本该在家含饴弄孙,可前几天小孙子突然高烧不退,送医院后才发现是重症肺炎,需要一大笔医药费。
「咳——」霍老杨呵出一口白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鬼天气,冷得跟刀子似的。」
身后的两条猎狗——大壮和小虎急得直打转,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主人的裤腿。
「急啥急,」霍老杨笑骂道,「等会有你们撒欢的时候。」
说着,他摸了摸腰间那把陪伴了自己三十年的老式双管猎枪。
枪身已经磨得发亮,枪托上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是他年轻时刻上去的。
山风呼啸,松针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霍老杨抬头看了看渐亮的天色,自言自语道:「这山我都爬了五十年了,再来最后一回……」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昨晚小孙子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的模样。老人眼眶一热,赶紧低头揉了揉。
「诶,都说打老虎要趁早,打野猪更得趁早啊!」霍老杨故作轻松地朝两条狗喊道,「大壮、小虎,走!」
两条猎狗「汪」地叫了一声,撒欢似的往前冲。
雪地里很快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向山林深处。
老人的脚步虽然不快,但格外沉稳。
这太行山的每一道沟、每一棵树,他都认得。五十年来,这山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这熟悉的山路走着走着,竟让他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又或许是……
「罢了罢了,」霍老杨摇摇头,把杂念赶出脑海,「都这把年纪了,还瞎琢磨啥。」
太阳渐渐升起,照在厚厚的积雪上,亮得刺眼。
霍老杨眯起布满皱纹的眼睛,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他知道,在那片杨树林子里,常有野猪出没。
「等着吧,」老人抚摸着枪身,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今天说什么也得弄一头大的回去!」
太阳升到半山腰时,霍老杨终于来到那片杨树林。
头顶上是陡峭的悬崖,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突然,前方的大壮和小虎同时停住了脚步。
「嗯?」霍老杨眯起眼睛,五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两个小家伙有发现。
果然,两只猎狗的耳朵竖得笔直,鼻子一个劲地抽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老猎人的心提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贴上一棵粗壮的杨树。
透过树干的缝隙,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咔嚓——」
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划破寂静。
霍老杨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的娘诶!
只见不到三十米外,一头体型惊人的野猪正用獠牙拱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那獠牙在雪光下泛着寒芒,足足有二寸长!
「至少五百斤,」老人在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能打下来,小伙子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枪。
三十年的老伙计啊,这次可全指望你了。
寒风凛冽,霍老杨呵出一口热气,轻轻擦去准星上的雪花。
食指稳稳地扣在扳机上,脑海里已经计算好打击的部位。
「砰!」
清脆的扳机声响起,可枪管里却只传出一声轻微的「咔哒」。
老天爷!哑火了!
那野猪猛地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四下扫视,粗重的鼻息在寒气中腾起白雾。
霍老杨的心揪成一团,手上却不慌不忙。五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必须速战速决。
他麻利地推开保险,换上第二发子弹。
「这回可不能再差了,」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老伙计,给点力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霍老杨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从脸上传来。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重重栽倒在雪地里。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晕乎乎地抬手一摸——全是血!
那杆陪伴了他三十年的猎枪,枪管竟然炸裂了……
「三十年了,」老人躺在雪地里,脑子里乱成一团,「头一次……头一次失过手啊……」
远处传来野猪愤怒的「哼哼」声,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浑身的疼痛让霍老杨使不上力气,他勉强抬起头,看到那头庞然大物正朝自己走来。
雪花飘落,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霍老杨突然想起昨晚小孙子说的话:「爷爷,我等你回来……」
雪,还在下。
那头野猪缓缓转过身来,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躺在雪地里的霍老杨。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声都停了。
霍老杨想爬起来,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看着野猪那对在雪光下泛着寒芒的獠牙,心里暗暗叫苦:「这次怕是要栽在这牲畜手里了……」
野猪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前蹄刨着地,随时准备发起冲锋。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壮和小虎同时扑了上去!
「住手!快回来!」霍老杨声嘶力竭地喊道。
可已经来不及了。
大壮死死咬住野猪的后腿,任凭那牲畜怎么甩都不松口。
野猪暴怒,突然一个转身,将大壮狠狠甩向一旁的树干。
「砰!」
大壮重重撞在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软软地倒在雪地里。
「大壮!」霍老杨眼睛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候,小虎像一道黑影般冲了上去,直接咬向野猪的咽喉。
野猪吃痛,疯了似的乱转乱撞,想要甩开小虎。
鲜血染红了雪地,混乱的脚印交错纵横。
野猪的嘶吼和小虎的低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突然,野猪猛地甩头,獠牙正中小虎的腹部!
「嗷呜——」
一声凄惨的哀嚎,小虎重重摔在雪地上。
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只是徒劳地扒拉着雪地,留下一道道血痕。
「小虎!」霍老杨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可浑身的疼痛让他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那头野猪虽然也伤痕累累,但依然站在那里。
它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朝着霍老杨一步步走来。
獠牙上还滴着鲜血,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圆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霍老杨躺在雪地里,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猪,脑海中闪过这五十年的山林岁月。
他又想起了躺在医院的小孙子,想起了两个忠心的伙伴……
「对不起……」老人喃喃地说,「都是我的错……」
「咻——」
一声尖锐的哨响突然划破山谷的死寂。
那头野猪愣了一下,抬起头四下张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接连响起!
野猪的身体猛地一颤,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师父!师父!」
熟悉的声音传来,霍老杨勉强睁开已经模糊的双眼,看见一个身影正在雪地里飞奔而来。
「小李……是你小子?」
来人正是霍老杨的徒弟小李。
只见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里还握着一杆冒着烟的栓动步枪。
「师父,我就知道你要来这片杨树林!」小李跪在雪地里,心疼地看着老人满脸的血,「您怎么又自己上山了呢?这大雪天的,多危险啊!」
霍老杨咧嘴笑了笑,「臭小子,跟踪你师父进山,谁教你的?」
小李抹了把脸上的汗,「我寻思您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来打猎,不放心……」
话没说完,霍老杨突然咳嗽起来,「大壮……小虎……」
小李这才注意到雪地上躺着的两条猎狗,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赶紧搀扶着师父站起来,慢慢走到两条猎狗身边。
霍老杨颤抖着手抚摸着大壮和小虎的头,眼泪顺着脸上的伤口流下来,和着血水滴在雪地上。
两条忠心的猎狗,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暮色渐渐笼罩山林,师徒俩合力将那头野猪拖上木板车。
这是头难得的大家伙,足有五百多斤重。
「走吧,师父。」小李扶着老人慢慢往山下走。
经过杨树林的时候,霍老杨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片他熟悉了五十年的山林。
「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啊……」老人喃喃地说。
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一轮圆月从云层中露出脸来,雪地泛起银光。
霍老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山林的气息永远留在记忆里。
「师父,小心脚下。」小李轻声提醒。
「嗯。」老人点点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回家吧。」
木板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渐渐消失在月光中。
雪,还在下,很快就会把这一切都掩埋。
只是从此以后,太行山少了一位老猎人,多了一个关于忠诚与勇气的传说。
感谢每一位读者看到这里,本文纯属虚构故事,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