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冬季,罗瑞卿总参谋长的职务被解除。当时担任工程兵司令的陈士榘刚从罗布泊回来不久,这一天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忙工作,政委谭甫仁走了进来,笑着对着他说:老伙计,恭贺你要高升了。陈士榘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他和谭甫仁搭档多年,知道自己的这个政委一向不喜欢开玩笑。今天他说自己要高升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但上级要提拔自己,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刘志坚中将
于是陈士榘就问谭甫仁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谭甫仁说是总政副主任刘志坚在开会时透露给自己的。陈士榘听后立马就坐不住了,急忙来找刘志坚确认。刘志坚告诉陈士榘,他确实是总参谋长的主要候选人。当时陈士榘的职务是解放军工程兵司令,这是一个小兵种,而总参谋长却是管三军的。从一个小兵种司令被提升为总参谋长,是升了好几级。
按照常理来说,升职肯定是好事,这意味着上级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信任。但陈士榘却是个例外,当他得知自己确实有可能出任总参谋长后,不仅不高兴反而一个劲地推辞,并说自己人缘不好,请上级另选贤能。陈士榘之所以这样说,一方面是出于谦虚,另一个方面他在战争年代确实曾经和几位将领闹过不愉快。解放战争初期,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并没有合并,而是各自为战,很少在战役方面进行配合。
当时山东野战军中陈毅统揽全局,战役指挥主要由参谋长宋时轮负责。由于多种原因,山野在战场上败多胜少,特别是泗县战役中,山野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不仅未能吃掉桂系的两个团,自身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战后,指战员们议论纷纷,陈老总主动承担了战役失利的责任,并当众做了检讨。不久后两淮丢失,毛主席决定将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合并为华野,以便集中力量打击敌人。
宋时轮
华野成立后,陈毅还是统揽全局,战役指挥主要由粟裕负责,陈士榘出任参谋长,宋时轮则前往渤海军区担任副司令,不久后回到华野担任十纵司令。1947年8月初,为了配合中野主力进军大别山,华野所属的陈唐兵团暂归刘邓指挥。陈士榘向刘伯承请示自己的战斗任务,刘伯承对他说:“你们把部队放在陇海路以北,摆成一个‘蛾’牌的态势,即用三个纵队集中歼灭敌人,一个纵队钳制迷惑敌人,以掩护大部队南进。我想我们的十纵队大概就是蛾牌上端的这一个点吧!”
不久后,十纵接到了陈士榘的电话:“刘邓大军奉命南下挺进大别山,这是我军实施战略进攻的部署,是毛主席的战略决策。为了配合刘邓大军的行动,你们第十纵队负责在梁山地区阻击敌整编第五师和第八十四师,要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把这两个师特别是整编第五师紧紧拖在梁山地区。”这个任务十分艰巨,整编第5师是国军五大王牌之一,全副美械装备,战斗力十分强悍,时任师长邱清泉也是国军中著名的悍将。
不论兵力还是武器装备,十纵和对手相比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这就注定了梁山阻击战必然十分艰难。但在宋时轮的指挥下,十纵硬是和强大的对手在梁山地区血战了整整八个昼夜,重创敌军五个营。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战斗最后,十纵被迫撤退。敌人追的很紧,部队过河比较匆忙,不少伤病员和支前民工落入敌手。战后,上级认为宋时轮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私自率部撤退到黄河北岸,而且部队还出现了一定的损失,因此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宋时轮
宋时轮称当时过黄河是奉了陈参谋长的口头命令,因此自己不是私自行动。但陈参谋长却予以了否认,双方各执一词,宋时轮又拿不出陈参谋长要自己率部过黄河的命令,因此最终被追究责任,此时粟裕出面说情,宋时轮才过了关。在这件事情上,宋时轮对陈参谋长是有意见的。同时华野的另一位将领和陈参谋长也有过不愉快。宿北战役期间,粟裕指挥主力包围了戴之奇的整编第69师。
为了逃脱被围歼的命运,戴之奇急忙向相邻的友军胡琏求援。国军一向有见死不救的陋习,而且胡琏也惯于自保。如果被围的是一般的国军将领,胡琏很可能不会救援。但戴之奇不是一般的国军将领,他是蒋经国的亲信,因此胡琏不能不救。当时奉命阻击胡琏的是叶飞的一纵,胡琏率领的整编第11师也是国军五大王牌之一,战斗力很强,硬实力在一纵之上。
如果正面硬拼的话,一纵即便能挡住敌人,但也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因此叶飞没有一味在正面硬扛,而是利用夜色的掩护主动出击。此举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打乱了胡琏的进攻部署,前锋还一度打到了胡琏的指挥部附近。不久后天亮了,反应过来的胡琏依仗兵力和火力优势,将一纵给围了起来。叶飞向陈士榘请求对策,陈参谋长命令部队撤退。
叶飞
白天要在敌人的重围中撤退,危险性很大,叶飞认为没有把握,因此在电话中请陈参谋长前来指挥。陈参谋长说敌人包围太严,自己进不去。叶飞一听就急了:你都进不来,我又怎么能冲得出去呢?陈参谋长说:如果不撤退的话,我就不管了。多年后,叶飞写回忆录时还专门提到了此事,并说:几万人的部队,你当参谋长的,怎么能说不管呢?
在这件事情上,叶飞和陈参谋长也闹了不愉快。好在最后一纵坚持到天黑后冲了出来,宿迁战役也打了大胜仗。1948年11月下旬,双堆集战役打响,中野将黄维兵团包围在了双堆集地区。当时黄维兵团将近12万人马,而中野也是12万,兵力上没有任何优势。同时中野刚从大别山转出不久,实力还没有得到恢复,重武器极为缺乏。因此虽然将黄维兵团给围住了,但却吃不掉对方。
无奈之下,中野只能向华野求援,陈士榘奉命率领几个纵队的兵力前来助战。当时中野各部都打红了眼,谁也不愿意让出攻击位置。陈参谋长一气之下带着部队走了,后来还是刘伯承协调,王近山让出了自己的攻击位置,刘伯承又给陈士榘打电话,陈参谋长才率部返回,最终中野和华野联手将黄维兵团消灭,黄维本人也成了俘虏。在这件事情上,中野一些将领对陈参谋长也是有一点意见的。
因此1965年冬季当得知中央准备提拔自己当总参谋长的时候,陈士榘才极力推辞,并说自己人缘不好,请另选贤能。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陈士榘本身也不太愿意当参谋长。在华野当参谋长的时候,他就很少在司令部,而是经常率部在外面作战。粟裕有头疼病,而且部队经常打大仗,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参谋长不行,最后提拔张震担任了副参谋长。张震上任后,协助粟裕指挥了许多重要的战役和战斗。
陈士榘本身就不太愿意干参谋长的工作,更喜欢领兵在外面打仗。因此当得知中央要提拔自己当总参谋长后,他才极力推辞,最终时任第一副总参谋长的杨成武出任了代总参谋长。之后叶剑英又找陈士榘谈话,说准备任命他为国防部副部长。陈士榘再次婉拒,并对叶帅说:“还是让我继续当这个小兵种的司令吧。我能力有限,这个职务很适合。再说了,我这个人人缘一向不佳,职务高了,众目睽睽,倒不如偏立一角,干得更踏实。”最终陈士榘在工程兵司令的职务上一直干到了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