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篇文章我们介绍了《水浒》中一些以人物志方式描写的好汉,主要采用的是单线串联、随情节引入的手法,梁山好汉的主要人物逐次出场,在大部分头领上山后,进行了天罡、地煞、马步兵将领的划分,总体上还是很合理的,做到了量才而用,当然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下面就来解析一二。
梁山头领的构成很复杂,中下级军官、县城小吏、绿林好汉、豪强、贩夫走卒等鱼龙混杂,也是北宋社会的缩影,所以就离不开当时的各种成型体系,以此为基础,加上对绿林好汉的考虑,就成了梁山的马步军设置。
先说马军五虎将,说是马军五虎将,其实就是马步军最重要的五个将领,因为大规模的征战、冲锋陷阵,马军将领的作用是最大的。入选马军五虎将的硬件是高强的武艺、军官出身、有较大的影响力,八骠骑在综合能力上与五虎将就有或多或少的差距。
大刀关胜排名在前,有其祖上的光环,自身也是武艺高强,关胜能与林冲、秦明二人大战一场,虽然肯定不敌,但短时间不败,已经是第一流的战力,要知道林、秦二人的武艺,一般的武将走不上几个回合,属于稍加试探就能找出对方破绽的战将;十回合令索超斧怯,更是显示出相对八骠骑级别的优势。成为一员大将,需要弓箭、刀枪、力量、骑术、兵法等多方面的历练,人才难得,因而征方腊后,这些军官出身的将领是最被接受和妥善安排的。关胜在征战中出场不少,虽然斩将夺旗的战例不多,但都是硬仗,到了征方腊时,梁山将领损失惨重,读者如果是初次读《水浒》,到这时会感觉到只要关胜出场,令人十分放心,这就是关胜的综合实力。值得一提的是,关胜出场时已经超过三十岁,却只是下级军官,因为征讨梁山才被临时授予指挥权,将不知兵,这也反映了北宋以文御武的特点。
林冲我们介绍过,就不多说了,下一个是呼延灼,他是梁山将领中官职最高的,都统制中的都字,代表着州级地方军队长官,属于中级军官,当然,在宋朝的品级中也只能是中下。呼延灼的武器是双鞭,属于以击打为主的力量型武将,武艺的特点是全面、稳定,在五虎将中攻击力略有不足,因此先后与林冲、孙立、鲁智深、杨志、秦明战成平手,与韩存保更是针尖对麦芒,谁也赢不了谁,斗一丈青扈三娘也没有林冲的手到擒来,只是遇到孔明、孔亮、周通、李忠这样的对手时才显示出碾压级优势。但想击败呼延灼,可能性也很小,除了一枝独秀的卢俊义,谁也不能说可以稳赢呼延灼,所以征方腊时,呼延灼也是令人放心的存在。
和关胜一样,呼延灼也是名将之后,其先祖呼延灼是北宋开国名将呼延赞,家族影响力还在关胜之上,呼延灼在回朝后得到了提升,御营兵马指挥使可是禁军高级将领,虽然不知道有几个指挥使,但能统领禁军,足见宋徽宗对他的器重。
霹雳火秦明也是中级军官出身,虽然不如呼延灼的都统制,但也是青州最高将领,他的徒弟镇三山黄信,已经是兵马都监,但从小说描写看,青州兵马都监可能不止一个,也不如孟州张都监那样有权势。秦明自从被宋江收服后,成了宋江一派的心腹弟兄,和花荣一起,几乎逢战必带。秦明使一根狼牙棒,也是力量攻击型猛将,霹雳火爆,作战积极勇猛,战功很多,入选五虎将实至名归,主要的败仗是二十几合不敌史文恭,但史文恭马快枪急,在书中仅次于卢俊义,不能说秦明弱,秦明死得有些可惜,已经到了方腊老巢,和方杰战平,却被杜微飞刀偷袭,以致被方杰用戟杀死。
双枪将董平是五虎将最后一位,他本身官职不算低,是地方的兵马都监,虽然也受文官的制约,但却是当地的最高军事主官。董平也是攻击型猛将,韩滔敌不住,和金枪手徐宁大战五十合,虽未取胜,但肯定占据上风,又杀入梁山军阵,厮杀多时,勇猛强健。至于董平的为人,却是有些不入流,好色嗜杀,转变极快,没什么底线,能入选五虎将,其官职起了很大作用,毕竟宋江想招安,声势很重要。
如果说五虎将的排名还算合理,八骠骑的设置就有争议之处了,第一位花荣没问题,其和宋江的亲密程度,东征西讨的战功,百发百中的箭术,入选五虎将也不意外,但正因为和宋江走得近,宋江还是兼顾了其他人,况且花荣、秦明只能一人入选五虎将,宋江的选择很有深意。第二位金枪手徐宁若论武艺和功劳,不能排到前面,但徐宁是金枪班教师,级别虽然和林冲相当,但更接近皇帝,因此在忠义为先的梁山,自带光环,加上徐宁上山后积极抢功,又破了连环马,解了梁山之危,也说得过去。
青面兽杨志既是军官出身,武艺高强,又出自名门,按理排名应该超过董平,但杨志立功不多,失陷生辰纲又损了声誉,为人也狭隘木讷,应该没人为他说话,所以排第三很正常。索超和杨志的情况很相似,上山较晚,排名稍后。张清的飞石惊天地泣鬼神,但武艺一般,属于优缺点十分突出的人,加上飞石打了梁山十五员大将,说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排名更靠后。
美髯公朱仝的武艺显露不多,只有一枪刺死方腊手下将领的战功,也不太显山露水,但排名还在史进之前。看似不合理的事总有原因,朱仝是马兵都头,县尉是从九品,都头还在县尉之下,所以是不入流的官职,这也是有鄙视链的,比如呼延灼对鲁智深和杨志的名头和官衔很重视,以鲁提辖和杨制使称呼,但对打虎都头武松却并未提及,可以看出这些军官对于军衔还是很在意的。朱仝能入选八骠骑,首先是和宋江很近,宋江第一时间就想办法让雷横和朱仝上山,宋江也不是和谁都近,作为对比,阮氏三兄弟和晁盖、宋江相距不远,却没有交情;其次是朱仝家里有钱,是当地财主,梁山上财主出身的人,如柴进、李应、朱仝等人很受重视;再有朱仝人缘很好,本县县令、服刑地长官等,都喜爱朱仝,这和其为人处世很有关系。
九纹龙史进也是财主出身,只是有些中落,而且史进并无一官半职,所以虽然一身武艺,为人慷慨豪侠,也只能屈居八骠骑后两位。至于没遮拦穆弘,只是镇上豪强,父亲是财主,从其对张横、李俊等很忌惮来看,武艺一般。但穆弘和宋江很近,是江州派系的领头人之一,江湖地位决定了他在八骠骑中的一席之地。
最有争议的是病尉迟孙立,从武艺看,孙立和呼延灼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征辽和征方腊多次显露武艺并斩将立功;从出身看,也是军官出身,登州提辖;从派系看,既有兄弟孙新夫妻,小舅子乐和,又有顾大嫂表亲解珍解宝;上梁山又有帮助破祝家庄的功劳,怎么也得排进八骠骑。然而事实上,孙立不仅只排在小彪将第二,在地煞排名中,也排在朱武、黄信之后,只给了个地勇星,看起来十分不合理,要知道解珍解宝都进了天罡。
但仔细分析,孙立的排名靠后也是有原因的,从登州一派来讲,孙立并不是理所当然的领头人,顾大嫂是事实上的发起者,邹渊邹润、解珍解宝都是和她夫妻更近,而且顾大嫂勇于相救自己的表弟,很得人心,而孙立是被动跟随;孙立作为提辖,对解珍解宝等是看不上眼的,也没有提供帮助,不然也不会需要顾大嫂铤而走险。孙立虽然帮助宋江破了祝家庄,却因此害了自己的师兄弟栾廷玉,其为人宋江不一定喜欢。还有孙立的情商不会太高,他在梁山的排名靠后,征方腊后也没有得到提升,可以看出没有人替他说话。作为对比,黄信有师父秦明,初期就开始跟随宋江,官职是兵马都监,这些都超过了孙立,如前所述,梁山其实是北宋社会的缩影。
步兵头领方面,多是江湖人,鲁智深提辖出身,且是小种经略相公门下,是边庭军官,有真才实学,马上和呼延灼战平,而且话里话外,不大看得起呼延灼;步战平杨志、史进,明里暗里的占了一点上风,为人至诚,随遇而安,看轻身外之物,档次很高。鲁智深和公孙胜一样,还是出家人的代表,因此安排了步兵都头领第一位,既实至名归,也免去了和五虎将、八骠骑争功的繁琐,估计鲁智深本人也很满意。武松是都头出身,并非军旅,在义气和杀气上,是完美的化身,和宋江结拜,胆大心细,擅长近身搏击;但如果说武松是草莽英雄,也不尽然,武松能使棒、双刀,醉打蒋门神时使用的鸳鸯脚,杀飞天蜈蚣时引诱对方漏破绽,一刀杀死,都不是市井街头斗殴的技巧,他的武艺来源是一个谜。武松对鲁智深很尊重,是鲁智深的副手,尤其是后期,武松的武艺、体力达到了巅峰,在鲁智深战不下邓元觉时,勇猛上前,显示了强烈的自信。这两人是理所应当的步兵都头领,明显高出刘唐、李逵、燕青等人。
石秀、杨雄等人是真正的草莽英雄,虽有武艺不低似孙立的描述,马上步下都能打,但没有什么光环加成,只能屈居步兵头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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