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死了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是人是鬼？”2005年3月，湖北省京山县雁门口镇集市上出现的一个女人，令见到她的人炸开了锅。

这个女人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可所有人见到她就像见了鬼那么害怕，女人到底是谁？为啥村民说她“死了”又“复活”？

一：

1994年4月的一天，湖北省京口县某村村民在窑凹堰水塘水边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迅速报警后，法医认定：这是一具女尸，面目已经腐烂看不见了。

由于当时DNA技术不发达，尸体高度腐烂，京口县警方没有第一时间提取DNA，这时，一个老太太见到女尸后放声痛哭，大叫失踪多日的女儿被人害了。

警方让老太太讲述进过，老太太说自己姓张，有一个女儿名叫张在玉，今年1月份忽然失踪了，张家人找遍了京口县也没有人影。

老太太提供一件重要线索，女儿患有精神病，离家出走后，张家人听闻她的丈夫佘祥林和同村一个女人关系暧昧，老太太怀疑女儿被女婿害了。

佘祥林会杀害妻子吗？京口县警方决定立案调查，警察让张家人认尸，张老太太一口认定，腐烂女尸形似女儿，女儿肯定被女婿杀了。

京口县警察局刑侦大队卢队长知道佘祥林也在寻找妻子张某，听到无名尸体的事，他亲自找到佘祥林，告诉他，你的妻子找到了，是他杀，要求佘祥林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妻子找到了吗？佘祥林也想知道结果，可他去了京口县公安局，竟然连妻子的尸首也没有见到？佘祥林困惑，这又是怎么回事？

有位警官告诉佘祥林，张某的尸体已经由她家人鉴定过了，张老太太一口认定那是女儿，并坚持认为女儿被女婿害死了，张在玉的哥哥对警方描述妹妹的特征。

女尸面部被泡的面目全非，啥也认不出了，张在生从女尸外部特征比对，认为女尸的身高、胖瘦、头发的扎法都和妹妹很像。

尤其是女尸腹部有一道刀疤，张家人告诉警方，妹妹张在玉生过孩子，做过剖腹产手术，女尸肚子上也有一块刀疤，证明女尸就是张在玉。

警方将认定结果告诉佘祥林和佘家，女尸就是张在玉，佘祥林问警方，你们凭什么认定女尸就是我老婆？我还没见到尸体呢。警察却说，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准没错。

二：

针对警方的鉴定结果，佘祥林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询问那位卢队，该怎么为自己说明？卢队说，既然张家人这么认定，那么可以让他们做DNA检测。

当年，DNA检测手段已经出现，只不过没有得到广泛运用，张家人也同意做DNA，可京口县警察局对他们说，要做可以，自己拿2万找人做，如果没钱，我们就这么认了。

张在生回去询问张家亲属，做不做DNA，愿意花钱吗？张老太太一口否认：用不着，一来家里没钱，二来她说女尸就是女儿张在玉，我认可！

十几天后，警方见张家人不做DNA，便出具鉴定报告，女尸就是失踪多日的张在玉，被人用钝器击伤头部后沉入水塘窒息而死。

佘祥林被认定为本案凶手，被拘留审讯，被拘押后，佘祥林说自己遭遇了非人待遇，为了让他交待“罪行”，警方对他拳打脚踢，鼻子被打肿，嘴角被打流血，头被打破。

这样的审讯持续十天，实在撑不住的佘祥林，只得“交代了”作案全过程，一共有四种：第一种：佘祥林伙同好友魏某，相约将妻子骗出，骗到村口用石头打死，将其沉溏。

第二种：佘祥林趁着1993年腊月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忙活，没人注意自己，便将张在玉骗出，带至雁门口镇红旗碎石厂，趁其不备用碎石将其打死后沉溏。

第三种：佘祥林伙同好友魏某，作案前提前化好妆，换上衣服，合伙将张在玉骗至长岗村二组抽水机房前，将张某打死，随后将其装入蛇皮袋用同石头一起沉溏。

以上三种供述，京口县警方认为，佘祥林在做假证，根据抽水机房工作的胡某提供线索，佘祥林不可能在抽水机房作案，胡某每天晚上都在那里睡觉，没见陌生人闯入。

另外，魏某的家人也向警方提供了魏某不在场证据，从1993年冬天以来，魏某身体不好，一直在县医院住院治疗，医院还出具证明，警方将魏某的嫌疑也排除了。

京口警方再次要求佘祥林供述作案详情，佘祥林只得提供了第四种作案：他将妻子骗出后囚禁，以寻找妻子为由，拿着工具作案，打死张某后将尸体沉溏。回家后将证据销毁。

刑侦大队长卢队对此提出异议，佘祥林曾在京口警局做过治安员，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可能做出这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事情，此案一定另有蹊跷。

可审讯佘祥林的毕警察却认为，正因为佘祥林做过治安员，具备了很高的反侦查能力，一次次做假证，想骗过警方，所以他的供述像挤牙膏一样，多次挤出。

三：

1994年4月21日晚上，佘祥林被带到作案现场，指认作案经过，被警方认定为凶手，移送司法机关审讯。湖北荆州检察院对佘祥林故意杀人提起公诉。

荆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佘祥林死刑，佘祥林不服提出上诉，湖北高院再次审理后认为，佘祥林杀妻案，前后供述矛盾重重，存在多个疑点，湖北省检察院则认为证据不完整。

本案又被发还重审，京口县检察院又将佘祥林移交京口县法院，京口县法院于1998年6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佘祥林有期徒刑15年。

佘祥林不服，再次提出上诉，湖北荆州中级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将佘祥林投入沙洋监狱服刑。

但是，张在玉的母亲张老太太无法承受女儿的“死亡”，多次要求法院改判女婿佘祥林死刑，但湖北省高院给出的解释是，检方的结论：证据不完整。

京口县警方认定佘祥林用石头打死张在玉后沉溏，可是行凶的石头始终没有找到，现场也没有发现石头，高院至此认为，佘祥林杀妻一案证据不足。

另外，京口县警方认定佘祥林用蛇皮袋装有四个石块，但佘祥林供述仅提到蛇皮袋，并未提到用蛇皮袋装石头作案，在之后几天的审讯中，警方又提到佘祥林用石头和蛇皮袋作案。

如此前后记录矛盾的审讯，令湖北高院对本案认定的凶手和作案细节产生质疑，庭审法官还专门询问京口警方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官毕某，但毕某的供述令法官生疑。

毕某说，他们办案是一边审讯佘祥林，一边办案，发现女尸腹部有索痕，推断女尸被沉溏时，应该有石头之类的重物。

法官认为，毕某的说法存在漏洞，仅仅依靠女尸身上有索痕，就推断女尸被石头沉下水，这种取证方式值得商榷。

佘祥林杀妻案被发还重审，虽然死刑被推翻，可佘家人却不愿看到年纪轻轻的佘祥林就这样走进监狱慢慢服刑。佘家人依旧在不停上访。

不久，距离京口县不远的天门市，传来一个消息，令佘家人兴奋，天门石河镇姚岭村给四处寻找证据的佘家人送来一份证明。

在该村出现过一个自称张在玉的女子，说自己是京口县雁门山镇人，家中有6岁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子后来有走失了。

佘家人拿到这份盖有公章的证明，交给京口县警局和法院的人看，可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这套“证据”，出具的证明成了一张废纸。

眼见儿子无辜被关押，佘祥林的母亲杨五香多次上访无果，还被扣上包庇罪犯，干扰司法办案，杨五香忧愤而死，佘祥林的父亲佘树生仍在不停上访，可是等来结果都一样。

佘祥林入狱后，女儿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大哥佘锁林负责管理侄女生活，当他前往监狱看望弟弟时，诉说了家里的一切，说上访伸冤没希望了。

服刑中的佘祥林告诉哥哥，这些年自己也在不停地写材料，监狱长看到后，认为佘祥林很可能被冤枉了，愿意为他提供帮助，可哥哥却说不再上访了。

四：

2005年3月，雁门口镇集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就像一颗雷引爆了小镇，许多人认出女人，她不是失踪了了十几年的张在玉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但是，张在玉患有精神病，说不清自己是谁？失踪这些年去了哪里？只是凭借仅存的记忆又回到了“家”。

张在玉“回来”的消息，惊动了京口县警察局、法院，法院重审此案，认定当年发现的女尸不是张在玉，张在玉系离家出走。

2005年3月，佘祥林杀妻案被依法重审，被改判无罪，4月，佘祥林被取保候审后无罪释放，10月佘家与京口县雁门口镇以及京口公安局达成协议，佘家累计获赔45万元。

被称为比窦娥还冤的佘祥林案，就此终结。从被定案，到案件出现转机，佘祥林被无罪释放，本案充满戏剧性，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参考消息：

1：王向阳.离奇的佘祥林“杀妻”案.证据学论坛. 20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