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海边长大的翟乃社，年轻时压根没想过自己能当演员。1956年出生的他打小就长得精神，街坊邻居都说这孩子该去拍电影。可人家偏偏迷上了机器零件，整天捣鼓家里的收音机、自行车，拆了装装了拆，满脑子都是机械原理。
17岁那年初中毕业，家里人说学门手艺最实在，把他送进了汽车修理厂。这一干就是六年，天天跟扳手、螺丝打交道。修理车间里永远飘着机油味，衣服上总带着洗不掉的污渍。夏天热得汗流浃背，冬天冻得手指发麻，翟乃社常望着墙上的电影海报发呆——海报里的人西装革履站在聚光灯下，和满手油污的自己像活在两个世界。
转机出现在1977年。那天他正蹲在车底修车，突然听见有人喊门口那个小伙子，要不要来试试拍戏？他灰头土脸钻出来，把导演都看愣了：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简直就是为镜头生的！就这么着，修理厂少了个修车工，影视圈多了个潜力股。
进了北京电影学院可把他累够呛。班里同学要么有表演经验，要么是文艺世家，就他连台词都念不利索。别人下课去吃饭，他抱着剧本在教室练到熄灯。有次排戏摔断了腿，愣是拄着拐杖把整场戏演完。四年后毕业作品《大渡河》上映，银幕上那个目光坚毅的战士，让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看红了脸。
要说他演戏是真拼。拍《屠城血证》那会儿，为了演好南京大屠杀幸存者，他在档案馆泡了整整三个月。看着那些血淋淋的老照片，晚上做噩梦都是哭喊声。有场戏要光脚在碎玻璃上跑，导演说用替身他死活不肯，拍完脚底板扎得跟刺猬似的。这份较真劲，让他捧回了金凤凰奖。
感情路上他就没这么顺当了。第一个媳妇是家里介绍的，人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女儿出生时他还在外地拍戏。等戏拍完回家，闺女都会喊爸爸了。可常年不着家，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这么耗。有次媳妇发高烧，打电话让他回来，结果剧组死活不放人。等三个月后杀青回家，等着他的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第二任媳妇王丽波也是演员，本以为同行能互相理解。结果俩人戏约排得满，一年见不到几回面。有回在横店拍戏，两夫妻的剧组就隔条街，硬是二十多天没见着。最后离婚那天，俩人在民政局门口还碰见粉丝要签名，你说尴尬不尴尬？
要说这人也是倔，五十多岁查出肝癌还硬撑着拍戏。有场打戏需要吊威亚，导演劝他歇着，他眼一瞪杨志（水浒传角色）上阵杀敌都不怕，我还能被几根钢丝吓住？结果拍完直接送医院，把医生气得直跺脚。
最让人唏嘘的是，最后陪在他床前的竟是第二任前妻。王丽波推掉所有工作，天天变着花样给他熬汤。有次护士看见她半夜蹲在走廊哭，过去安慰才发现，她手里攥着翟乃社年轻时送的发卡。2014年秋天，这个演了一辈子硬汉的男人，在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永远合上了眼。听说他走的时候，枕边还放着《水浒传》的剧本。
现在想想，翟乃社这辈子的经历比电视剧还跌宕。从修车工到好莱坞，从青葱少年到病榻老人，他就像他演过的杨志，明明有身好本事，却总被命运绊跟头。要是当年没被导演相中，现在可能是个汽修店老师傅？可人生哪有如果。你们说，要是他少接几部戏多顾顾家，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