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为心上人不肯圆房,我很开心

每读故事 2024-11-29 11:36:06

楔子

我看自己:没结婚有男人,无儿无女,有房有车,无病无痛无拘束,享年88。

阎王看我:无依无靠的可怜虫,不完整的女人,逢年过节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死后都不知道埋哪儿的孤魂野鬼。

“念你在阳间诸多行善积德之举,本座赐你六段婚姻,享受不同人生为妻、为母的幸福美满。而后,你便可修成正果。”

阎王的意思:轮回六世,历六次婚姻,六六大顺。

我听到的重点:结六次婚,六六六。

第一世,我穿成了王朝正值婚嫁的嫡长公主。

一嫁的时候,阎王欣慰,“去吧公主,去做贤妻良母吧。

二嫁的时候,阎王沉思,“一世二嫁也不是不行,那就轮回五次吧。”

三嫁的时候,阎王臭脸,“轮回四次。”

四嫁的时候,阎王终于反应过来,“陆星月,你是不是卡bug?”

我开始物色第五任驸马。

父皇委婉地说,“咱也不是一定要把这名份给出去,须知驸马一次只能挑一个,着实有些浪费皇儿的时间。

“皇儿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又何必一棵树一棵树轮换着吊死?

“索性圈个森林,点到哪棵是哪棵,省去诸多繁文缛节,岂不逍遥自在?”

随着我嫁了一次又一次,御史台弹劾我的折子像雪花一样砸向父皇,砸得父皇道德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儿臣可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女人。天下男子,但凡入了儿臣的眼,儿臣必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进他家门光宗耀祖。”

我义正严辞拒绝了父皇“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的提议。

父皇就试探着问,“不知这天下男子能入皇儿眼的能有几人?皇儿给估摸估摸,父皇好心里有个底。

“大昭在父皇的治理下,虽是繁荣富庶,户部、礼部也禁得起折腾,但御史台那一群嘴碎的鸭子,父皇着实招架不住啊。”

御使可闻风而奏,父皇要做明君,所以只能一天天的,听五百只鸭子叭叭他妹妹大龄未嫁有伤天和,叭叭他女儿梅开多度伤风败俗,再叭叭他本人没有雨露均沾子嗣不丰。

我安慰父皇,“父皇尽可放心,儿臣凑足六人便心满意足了。”

父皇看上去并不是很放心,伸出双掌微微颤抖,“快了快了……”

随意翻着这些弹劾的折子,我忽而笑起来。

“皇儿,你笑得父皇心里有点儿害怕。”

“父皇,儿臣第五个驸马挑好了。”我的手指落下来,“就这个薛扶砚了。”

薛扶砚是殿中侍御使,专以礼仪法度纠察百官过失。

他在折子里说,星月公主受天下万民供奉,一言一行本该为天下女子表率,却三嫁四娶,不贞不忠,乃大昭礼崩乐坏第一人。

这位年轻的御使以刚正不阿、不徇私情著称,最喜弹劾权贵宗室,仿佛不如此不能体现其不畏强权的高尚品质。

“……虽不知皇儿看上了薛卿哪里,但父皇恐他不知好歹啊。”父皇想象了一下画面,“只怕赐婚的旨意传下去,他就能一头撞死在金殿上。”

皇帝他都敢骂,拒婚简直小菜一碟。

父皇说,“皇儿,届时丢脸的便是你了。虽然你并不是很要脸,但场面总归不会好看。”

场面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薛扶砚是极好看的。

年轻英俊是我挑选驸马的唯一标准。毕竟驸马在我这边是快销的一次性产品,一副皮囊达标便已足够。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标准,让我看起来确实像喜新厌旧之人。

一个有过四任驸马,且极有可能继续创造新纪录的风流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薛扶砚中意的妻子人选。

但是当他把自己当成教化公主、荡涤社会风气的英雄时,皇帝的一纸赐婚便是他施展抱负的大好机会。

牺牲自己的婚姻,终结公主的道德沦丧之行,我想,好为人师的薛御使不会拒绝。

哪怕他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

父皇私下召见了薛扶砚。

薛扶砚果然是有一点舍身饲虎的高贵精神的,他只思索了片刻,便应下了。

“臣遵旨。”他说。

京城的纨绔们设了赌局,赌我什么时候同薛扶砚和离。

从前他们不曾这样起哄过,只是见人就咬的薛扶砚一向人缘不佳,他们乐得踩着薛扶砚的脸面看笑话。

薛扶砚奉行大丈夫行于世间,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有纨绔嘲讽,“齐家有术的薛御使,同公主必定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又怎会有家宅不宁的和离之举呢?”

街头巷尾便有传言,薛扶砚为了与公主婚姻长久,在公主跟前伏低做小、百般依顺。

他们都错了。

大婚之夜,一身绯艳的年轻御使已经是神情冷淡,连语气都是恭敬而疏离,“臣心中另有心仪之人,但陛下有旨,臣不得不从。”

没有洞房花烛夜,他与我分榻而眠。

我是有点可惜的,迄今为止,这种类型的我还没有睡过。

脑海中,那个自称阎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乃当朝大公主,纡尊降贵下嫁于他,他竟敢如此不识抬举。

“去吧,用你的花容月貌和权势地位,让他折服,让他倾心,让他成为你忠贞不二的裙下之臣。”

也不知道这阎王是哪个殿的,就很闲的样子。

我与每一任驸马成婚的时候,他冒出来祝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与每一任驸马和离的时候,他又冒出来唱“千年修得共枕眠”、“床头打架床尾和”。

堂堂日理万机的阎王,像极了催婚劝和的七大姑八大姨,不怪我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让一个坚持原则的男人为你处处打破原则——”阎王的声音还在继续,“让一个对你不屑一顾的男人,成为对你百依百顺的老婆奴,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如果我真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骄纵公主,或许会对薛扶砚生出征服之心。

但我不是。

我只是一个被迫历劫的异乡孤魂。

随着我成亲与和离的次数逐渐向六靠拢,阎王的声音日渐暴躁,甚至偶有慌乱。

所以我很期待,六段婚姻后,当初他许诺的修成正果。

“你才应该同薛扶砚成亲。”我与脑海中的声音对话,“你的想法正是他要的反应。”

本公主虽然名声不佳,但从不夺人所爱。且以薛扶砚万物皆可硬刚的性子,他若是不愿意,别说君王有旨了,便是阎王有旨都不好使。

薛扶砚不过是揣摩我的心思,以为能激起我的好胜心罢了。

毕竟轻易到手的往往不被珍视。

他想长长久久做我的驸马,就要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容易得到。

可惜我既不想得到他的人,也不想得到他的心,我只是拿他凑数而已。

但薛扶砚对自己的定位有误。他在我面前积极扮演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他凭空捏造的心上人,比我端庄大方,比我善解人意,比我温柔可亲,比我贤良淑德。

“她除了出身比不上公主,其余的,样样强过公主百倍。”

怪道人家能做御史呢,这是PUA的高手啊。

我在薛扶砚对面,烛火下眉眼弯弯,饶有兴致地问,“然后呢?既一往情深,驸马为何不早早上她家提亲?”

我恍然大悟,“难道她没看上驸马?不应该啊,驸马天人之姿,貌比潘安,她竟如此没有眼光?

“驸马放心,有本公主在,一定叫你抱得美人归。”

薛扶砚的面容微微扭曲。

而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一瞬间又恢复成清冷矜贵的少年郎。

“公主不必如此,你我既是夫妻,又是君臣,我定会给公主应有的尊重和脸面。但其他的,公主就不必奢求了。”

其他的?肉体和心灵吗?

心灵没想过,肉体倒是偶尔意淫一把。

谁也想不到,白日里看上去相敬如宾的公主和驸马,在春宵一刻的夜晚,连被子都盖不到一起,就纯聊天。

“公主也不必想着把……把她纳进府来盯着,我与她此生无缘,已经断了来往。她如今只是我心里一个念想罢了……”

“不纳不纳。”我连连摆手,“纳妾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等我与你和离空出正妻之位后,你大可敲锣打鼓把人娶进门。

“若是两情相悦却受世俗阻碍,本公主替你求个赐婚便是。”

薛扶砚呼吸一滞,“今朝才是你我成亲第四日,公主却已连什么时候和离都想好了吗?”

我说,“这事我有经验,也就个把月的时间,你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薛扶砚有片刻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反思自己弄巧成拙。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他美玉般的面庞。

我支着下巴,听到他突兀地问,“公主既然对我无意,又何必费心嫁我?”

他终于认清事实了。

“不费心啊,我提了,你应了。”

薛扶砚,“……”

最后他咬牙切齿说,“婚姻大事,公主岂可儿戏?”

他愤然夺门而去。

新婚这几日,不管薛扶砚人后待我如何冷淡,人前他确是皎皎如月的翩翩君子,温和有礼、恭敬有加,看上去倒也与我有几分举案齐眉。

这会子大半夜的,他陡然披衣离去,转而睡了书房。

院子里随侍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到了第二日,府里就传开了。

说大约是公主花样多,驸马受不住。

不怪有这样的猜测,毕竟我有过四任驸马,经验丰富。

薛母见我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老脸微红,委婉地说,“老二他自小就一根筋,做什么都一板一眼,若是哪里惹了殿下不快,还请殿下多担待。”

只要驸马的家人不作死,我待他们一向宽容。况且薛母还是个温柔开明又识趣的婆母,我很喜欢。

对于喜欢的人,我很乐于利用公主的身份,在一定范围内,给予最大便利。

或者说,身为公主,我的下嫁本身,就给驸马的家族带来了荣耀和利益。

薛扶砚的妹妹薛三娘子到了议亲的年纪,因着公主小姑子的身份,她的地位水涨船高,相看的儿郎也有了质与量的提升。

将军府的小公子,候府的小少爷,国公府家中的幺儿。

薛母和三娘子拿不定主意,拿着名帖来问我。

我说,“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这会子他们都是冲着本公主的身份。不若等到我与驸马和离再行定论,想来那时留下的才是良人。”

三娘子到底年纪小一些,没掌住,惊呼,“和离?公主嫂嫂还要和离?”

薛母就镇定得多了,大约是我前头已经和离了四回,见怪不怪了。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她抓紧时间同我探讨三娘子的未来夫君人选,生怕我明日就同薛扶砚和离了。

“请教殿下,若是趁着此时为三娘挑个高门贵婿,可妥当?”

慈母心肠,都想女儿嫁得好。

借着公主的跳板,够到了公侯伯府之家,有了尊贵的身份。可到底能不能把日子过好,又有谁能保证呢?

“娘就别为难公主嫂嫂了,过日子冷暖自知,外头的人又怎么清楚?

“好比公主嫂嫂,外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我信了好一阵儿。如今才知,公主嫂嫂美丽聪慧、平易近人,再好没有了。”

三娘子拍着胸脯,“一家不行换另一家,大不了到时候我学公主嫂嫂和离。”

我说,“你可别学我。我是公主,我爹是皇帝,我有肆意妄为的资本,你没有。

“所以你嫁人的时候要好好挑一挑,那家的儿郎要看,家里的爹妈妯娌小姑子更要看。”

三娘子愣住,重点歪了,“所以公主嫂嫂,你是随意一挑挑到我二哥的吗?”

随便挑,随便离。

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薛扶砚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此时重重咳了一声,吓得三娘子蹦起来,拉着她娘一溜烟跑了。

大约是薛扶砚训起人来六亲不认的缘故,他们家人,不管是下面的弟弟妹妹,还是上头的大哥大嫂,甚至薛父薛母,都有点怕薛扶砚。

这回让薛扶砚捉到现行。

他自然不会放弃说教的机会,“公主现在可算知道自己对天下女子的影响了吧?若天下妇人个个效仿公主之举,家不成家,长此以往,天下必有大乱。”

我听得哈哈笑,“驸马休要危言耸听,试想这天下妇人,若是过得幸福美满,又怎会仿效本公主和离呢?

“反之,若是那日日遭醉酒丈夫毒打的妇人;那被丈夫逼着娼门卖笑的妇人;那在夫家做牛做马连饭都吃不上的妇人……

“她们若是能受本公主影响和离,本公主不介意多和离几次!”

薛扶砚冷笑,“普通妇人又怎好同公主比?她们若是和离,别说二嫁三嫁了,恐怕连娘家都回不得,落到最后多是横死街头的下场。”

“是啊,这个道理她们都明白。所以驸马不用担心她们受本公主影响,她们会忍,一直忍,忍到最后,成为没有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

我忽然的平静让薛扶砚微怔。

他看着我,眼底有疑惑和不解。

他不明白,我这样的天潢贵胄,怎么会如此精准地共情平民百姓?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他的大嫂站在薛母身后布菜,我会忽然不高兴?

更不明白,为什么他那四十岁的叔叔携着与我一般年纪的续弦来拜见时,我会莫名其妙情绪低落?

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结婚生子,不喜欢三十岁的女人被称人老珠黄,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不喜欢朝臣官员全是男人……

这个时代,我处处不喜欢。

那天晚上,躺在罗汉床上的薛扶砚辗转反侧。而睡在架子床上的我,也同样难以入眠。

阎王听到我三番两次提起和离,在我脑中暴走咆哮。

“你又要和离了是不是?第五次了,这已经是你的第五次机会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已经是这个时代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对公婆,无需晨昏定省;对妯娌小姑,无需应酬讨好;对丈夫,更是不用三从四德。

“你高高在上享有特权,世人皆是你脚下蝼蚁,你却偏要自寻烦恼。

“我就不该让你成为公主。你该尝尝底层农女身不由已的滋味。

“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嫁人是你生存的唯一的出路,生儿育女是你在夫家站稳脚跟最有利的筹码!”

他自称阎王,到底是有一些本事的。

第二日,我同薛三娘子上香的路上,遇到黑衣蒙面的劫匪。

城外山路人烟稀少,他们又人多势众,公主府的几个侍卫再是训练有素,也经不住车轮似的缠斗。

我和三娘子落了单,互相搀扶着往后逃去。

有劫匪举刀追上来,狞笑着说,“小娘子别跑,同我回去做压寨夫人,保管吃香喝辣。”

马车上有公主府的徽记,这些劫匪另有所图。

我把三娘子护在身后,“本公主同你们走。”

听得公主名号,那劫匪毫无惧怕之意,尖刀遥指三娘子,“两个我们都要。”

我扑向劫匪,拦腰拖住,厉喝三娘子,“跑!”

那劫匪起初还有顾忌,只拿刀柄重击我的后背。

眼见三娘子踉踉跄跄越跑越远,而我不仅不撒手,还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腰间。他疼得拿刀在我身上乱砍。

我终于松了手,仰天躺在血泊中。

急眼的劫匪一不做二不休,染血的尖刀就要刺入我心口。

我想,我大约是要死了,如此才能结束这一世,去下一世做一个身不由己的底层贫女。

千钧一发之际,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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