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兵(小说):吁……,倔毛驴知青(7-8-9-10)

律媒先锋 2022-07-07 10:45:10

金仲兵(小说):吁……,倔毛驴知青

七、善恶生死一念间

后来,有社员们闻讯赶来,一番解救。再后来的结果是,辕骡的两条前腿折断了,成了残废。

辕骡失去使用价值,队里也损失惨重,当然不可能给它养老送终。队长狠狠心,亲自下令,杀了,减损。

社员们一通惋惜。

这匹良种辕骡身高体重,肉自然也多,队里就按照分粮的规则,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份骡子肉。

那张巨大的骡子皮,卖给县城的一家生产合作社,被缝制成各种供骡马拉车用的皮具,如笼头、套颈等,最后连剩下的边角料,也被拧成了赶马的鞭条和鞭梢。

世道轮回,骡子死后又成为了别的骡马的套索。它的故事,也成为和赤兔马一样的传说。

因为这次事故,队里开始追究责任。

车倌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是提到近日来辕骡看着有点不对劲。

回宿舍后,他凭自己的感觉一点点地往前推,想到曾让倔毛驴喂牲口的事儿。出于对徒弟的信任,他根本不去想倔毛驴会偷黑豆饲料。

队里向倔毛驴调查,问他发现什么问题没有,他还是一句话:“没有”。

有人终于在马厩发现了不少散落的黑豆,先问车倌怎么回事,他当然吱吱唔唔说不清楚。这种情况在当时,因为人们思维简单,也不多想,一看直接责任人这样子,就认定是他有问题,于是就让他老实交待,是不是在偷黑豆?

车倌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能交待个屁呀。最后,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将珍贵的黑豆料弄撒了。当然还是与现场无法一致。不过既然有人担责,这事也能定性了。

后来队里做出决定:撤掉车倌,让倔毛驴来当。

因为他还拿不下全活,所以没有立该打发车倌回原籍,而是反过来让他当助手,其实本质上还是师傅,只不过地位差多了。这件事,很有些刚刚发生的云南航空事件中,正副机长的影子。

车倌和死掉的辕骡是有感情的,对生产队的知遇之恩也心怀感激。虽然事情没弄明白让他有些委屈,但他知道,在那时候就算弄明白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借此一则报恩赎罪,二则等出徒了自己能有个好看的退路。

失去了良种辕骡,车倌就像死了亲爸、丢了魂一般,整天里低着头,哭丧着脸,话也少了,从前的人中吕布,现在成了人见人恨的戴罪立功分子。

他按照队长的指示,将队里原有的两匹本地骡子挑了一匹体力壮实的,放在原来良种辕骡的位置,原来的三驾马车变成了两驾,重整旗鼓之后,总算出工了。

社员们发现,现在队里的马车不论出来入去,都缺少了以前那种声势和气魄,也缺少了三五成群抢着要坐顺风车的女人,只剩下师徒二人形单影只,看着有些凄惨,像打了败仗一样。“本来嘛,车豁子店脚牙,没罪也该杀”,有的男社员见状,开始落井下石。

倔毛驴上任伊始,还保持着对师傅的尊重,加上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那些小故事,他也希望一方面好好对师傅,算是补偿吧,另一方面赶快学着赶马车,等时间差不多了,好回城。

从此,社员们管车倌叫“老车倌”,自然将倔毛驴正式视为新车倌,而且因为都是熟人了,大家在公开场合开始直接喊他“倔毛驴”了。

虽然听着扎耳,但也制止不了村里的土气和俗气,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吧,有人喊,也就答应了。

金仲兵(小说):吁......,倔毛驴知青!

八、别把车倌不当干部

倔毛驴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基本能自己赶出赶入,算是出徒了。

生产队长看在眼里,就把他和老车倌叫到一起,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宴,祝贺他学而有成,也祝贺老车倌教徒有方。

老车倌满脸的伤感和寂寞,因为他知道,这个宴席也是自己的散伙宴。

不管怎样,这里的人们对他还不错。一通猛喝,然后滥醉如泥,再然后,就黯然回原籍,另谋出路去了。

这时候,倔毛驴才算真正当了队里的车倌。

在生产队,车倌管着队里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权力和待遇相当于副队长级别。大小也是官,所以,别把车倌不当干部。

当了官,手眼能通天。那个和他好的女人,现在和他更好了,甚至后来称要给他生孩子。

不巧的是,这时候来了一位更年轻,更有味道的女知青。

女知青是城里人。之所以是城里人,是因为不管长得是不是符合美学比例原则,却总是天然自带一股子洋味儿,那种难以琢磨的气质,加上普遍较好的肤质,总是让村里人心悸和不忍直视,对农村男人来说,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要不是身处和平年代,就不止是在村里掀起一阵波澜,肯定会在百八十里范围内引起土匪强盗们的哄抢了。

但和平年代并不表示会平安无事。

幸运的是,女知青驻进了倔毛驴右侧的宿舍,更让他心跳的是,还分配到了他所在的生产小队。一切像是天意。

那间屋子,好像一下子不再脏兮兮,反而很是国色天香了。

幸福太多,晚上上侧所的频率也高了起来,一些时日下来,甚至让他莫名有些生气:要不早来,要不晚来,非要这时候来?

两利相权取其重吧。慢慢地,他开始远离村妇。但是对方壮志未酬,对他很是依依不舍,而且还很粘、很不罢休的样子,后来非要借着安全期硬生生和他来了一次很保险的“干打垒”,才鸣金收兵。同时,还弱弱地提出:“能用那块西铁城手表做个纪念吗?”

虽然虎落平阳,但还是瘦死的倔驴比狗大,况且也是有身份的人,在轻重权衡上,也只是稍有迟疑,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是:双方从此互不相欠,各为路人!在这个重锤面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人马上就受宠若惊地屈服了。

落得个和平分手,自认结局还算完美。他更觉得,在危机处理上,自己还有几把刷子。“很有当领导的天份”,忽然想起来当知青前,高干老爸曾说过的这句话。

不幸的是,村支书和倔马驴因为这个美女知青狭路相逢撞车了。

这里,就像是村支书的私人码头,但凡到此的人财物,都得经过他的手,对女人、女知青,自在情理之中。一般情况下,村支书会亲自出马,亲自安排,力排众议。之后,眼见木已成舟,诸愿无望,女社员们才少了许多酸酸的闲话,男社员们才知趣地回避了三舍。

不过,这一次他是彻底栽了。

当他还以工作之名,让女知青到书记室进行组织谈话的时候,本想按原来的套路继续工作流程,不曾想得到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事,被倔毛驴有心无意地赶上了。

很快,那辆送倔毛驴的吉普车就来到村里,把他拉上车,开走了。

几天后,有人来村里宣布,村支书换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村支书像一只被打残的狗,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这时的他如同乞丐一般,但不是见人要钱,而是见人就躲。

这事儿没人能说清楚,传说是因为和女知青发力过猛伤了命根,不得已住了医院,因为没治好才成了这个怂样子。但倔毛驴心里明镜一般,要不是他求情,当时就按流氓罪执行了。

了了一件麻烦事儿,他开始想着如何和女知青扯上关系。

大概不外乎,出门在外,孤男寡女,左右邻居,出来进去,一切自有天意,也水到渠成。这个乡土味混杂着城市味的两性交织过程,后来竟演绎成一段真实的情话。这也是后话。

当下,他们的故事还只能在在村里进行,也必然脱离不了农村的世俗和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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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倔毛驴和女知青的惊魂生活

在还算丰富的感情生活之外,倔毛驴在生产队里的下乡劳动似乎也越来越顺手了。

只是那两匹本地骡子,在他的调教下,却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

后来一想,村附近不是有配种站吗?就过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村里的土驴和站里的种马,就能配出质量较高的骡子来。

于是选了一个日子,将村里那匹壮实的土驴拉过来,和女知青一起,以第三者的视角见证了一次完整的实践过程。听着“嗷嗷”的叫声,女知青当时在现场很尴尬,只好用手捂着眼睛,却无法控制好奇心,就身不由己地从眼睛缝里向那边张望。

十几个月后,母驴下了小骡驹。

一出生,看着就很可爱。

等小骡驹初长成,他也责无旁贷地主动要求训服这小家伙。

有了以前的经验,对倔毛驴来说并不太难。

开始,像哄小孩一样,出入先带小骡驹在车后面随便玩,长身体。过了一段时间,开始给小骡驹套笼头。这一关,确实费了些功夫。

再后来,他决定用小骡驹单套着大马车,去镇上买些新的笼头、鞍韂等等,慢慢让小家伙担当辕骡。

去镇上之前,私下里找借口约了右屋的女知青,一起去见见“世面”。

其实需要见世面的是小骡驹。

这小家伙一到镇上,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慌张,看着来往的人群就有些不安定的样子。这时,从附近路边传来一声响彻云霄般的卖东西的吆喝声,小马驹一听就惊了,带着马车一路狂奔。

坐在车上的倔毛驴一看不妙,赶紧用力拉紧僵绳,嘴里“吁......吁.......”一个劲地喊着,试图让小马驹恢复正常。

他本想跳下车,拉住受惊的骡驹,但看到车上吓坏了的女知青,双手正紧紧抓住车栏,缩着脖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只好一边拉僵绳,一边拉住女知青。

飞奔的马车带倒了不少物件,吓得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避!

忽然,一个人从路边冲出,一个箭步上来,用双手死死抠住了小马驹的笼头,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般,牢牢地钉在地上。但冲击力太大,还是向前滑出有一丈多远,才停了下来。

停稳后,那人看到前面有一根电线杆,就将车赶到跟前,牢牢拴住。

旁边围观的人们纷纷称赞:“这就是拦惊马的大英雄欧阳海呀!!”

倔毛驴赶紧跳下车,向英雄答谢致敬。

等他定睁一看,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噗嗤”一下,二人都笑了:原来是老车倌!

师徒重聚,感慨万千,相互问起在这里的缘由。

原来老车倌回原籍后继续干老本行,这次是按生产队的安排,到这边来买种籽的。本来已经买好,正准备赶回去,没想到和徒弟不期而遇。

望着师傅有些沧桑的面孔,他心里十分愧疚。就指着旁边的女知青,说:“这是我对象。”

女知青听他这么一说,脸一下就红了,但马上反应过来,对着老车倌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车倌说,本来想去村里看看大家,但时间不早了,得赶回去的班车。

倔毛驴本想对师傅再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也不客气,说下回来,一定到村里去做客。

二人就此别过。

还有一件事,就是到镇上的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村里的电话打长途要转来转去,听不清,不好使。

这是来这里当知青之后,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不是他不想打,而是不敢打,怕被老爸骂。这个电话,是来之前就事先说好的,意义重大。

电话里,先是妈妈,然后是老爸。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前些天已经和有关部门安排好了,准备让他回村去开证明,办回城的手续。

听到这儿,倔毛驴忽然无声地哭了......

挂了电话,一旁的女知青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努力地宽慰着他,说:“别难过了,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他哭得很厉害,一是为自己在这里受的苦,终于到头了,二是,他想起了刚刚离开的师傅,假如当初自己没有那样,师傅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哭归哭,终归是好事,是幸福的眼泪,也容易走出来。

止住哭泣,他想起了刚才女知青的话,看了看对方,一时有些迷乱了。

二人一起返回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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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革命后代,代代相传

其实,这女知青的身份并不一般,而是他爸爸一个战友的女儿。这次下乡,表面上是响应号召,暗中是二个老头子提前商量好了,给他们指定了婚姻。

当倔毛驴得知下乡生涯胜利在望,他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未来了。

办理手续不费什么事儿,办妥之余,他忽然想起已经送出去的那块西铁城表,“那玩艺很贵的”如果回城后老爸问起来,怎样交待才好?

这是他现在唯一没有圆满处理的小尾巴。

其实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瞎话,随便编一个就行,比如在某时某个地方,不小心弄丢了,或是掉河沟里捞不到了,等等都行。但是他觉得让那个村女拿走,实在有些德不配位,从本心上说,很想要回来。

从现实看,这是不现实的。因为万一村妇不同意,再一生气,事情可能会弄大,对自己的革命形象影响不好。

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他只好放弃。不过,还是在背地里向人打听到那村妇的情况,据说早已结婚生子了。

“结了婚,说明没有别的问题,一切也就这样了。”他决定不在这个事上花太多心思,而是专心于和现在正热乎着的女知青好好相处。

事情的发展都在按老家伙们的计划来,不久,二人的感情进一步加深,在倔毛驴的下乡期满之日,女知青也莫名其妙地提前结束了下乡生涯。

二人双双返回城里。

返城后的他,凭借着自己有下乡当知青的经历,在老一辈的扶持下,慢慢成长为一个很有人气的官员,被人们称为“铁面无私的倔领导”。

倔,在官场上似乎就是正直的代名词,但是还得有倔的本钱:背景。

正因如此,听说他从偏僻的小县城干到地级市,再到省会和中心城市,辗转各地,几乎横扫半个中国,官运一路亨通。中间也发生了太多的故事,略去。

多年后的某一天,豪华的办公室,年逾花甲的倔领导走到最里面的休息间,忙里偷闲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出现的,是德Y社的相声。观众们正在附合着台上的演员,“吁......吁......”地鼓噪着。

他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条件反射一般,在心里也“吁......吁......”喊起来,一不小心,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还下意识地扬了扬右手腕,但已经有些僵硬了。紧接着双腿夹紧,双脚同时往前一发力,“驾”地叫了一声。

他陷入了知青岁月里赶着马车在沙土路上狂奔的陈年想象,右手用力地扬起鞭子,想要抽向那匹将要跑偏的前骡。那前骡,就是他永远的下属。

一个女秘书听闻,轻盈地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惊㤉,忽然又会心一笑。

等他转过脸来,女秘书靠近他耳边,拉长了声音,悄悄喊道:“倔......毛......驴......”

平时一脸严肃的他,一下惊得跳了起来。

女秘书倒是波澜不惊地坐了下来,轻声细语地说,她是他女儿的女儿;她的母亲的母亲,是他曾经的某个老相好。

这场面,很有紫薇代表夏雨荷,质问乾隆的神韵。

更神似的是,女秘书竟然当着他的面,掏出一块显得陈旧的西铁城手表来。

金仲兵(小说):吁......,倔毛驴知青!

二〇二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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