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读《水浒传》之前,你觉得它应该是个怎样的故事?
或许是受《好汉歌》的影响,当初笔者接触《水浒传》时,只觉得这该是个绿林好汉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的热血故事,最终的结局自然是好汉们荡平世间群魔,最终功成名就,得万人敬仰,整体的套路与武侠小说差不多。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武松、孙二娘剧照)
梁山好汉大部分都落得凄惨的结局,唯独只有武松一人活到八十岁才寿终而亡,所以凭什么武松能成为这个特殊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作者的偏爱?
答案或许并非如此。
一、凄惨的结局
《水浒传》原著最后一回中,开篇就是一首《满庭芳》,其实从那首词就能看出连作者自己都觉得这结局有些荒谬。
说是:“罡星起河北,豪杰四方扬。五台山发愿,扫清辽国转名香。奉诏南收方腊,催促渡长江。一自润州破敌,席卷过钱塘。抵清溪,登昱岭,涉高冈。蜂巢剿灭,班师衣锦尽还乡。堪恨当朝谗佞,不识男儿定乱,诳主降遗殃。可怜一场梦,令人泪两行。”
你看,群雄从四方集结而来,那场面好生让人热血沸腾,可后来到了征方腊时,却只留两行泪,凭什么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征方腊之前,梁山也有过几次大规模的征伐,但无论梁山众人陷入何种险境,也总能逢凶化吉。
就拿征田虎时面对乔道清那一战,当时乔道清使用法术将平原变为大海。
(武松断臂剧照)
书中只道:“乔道清又把剑望北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须臾天昏地暗,日色无光,飞砂走石,撼地摇天……好好的平原旷野,却怎么弥弥漫漫,一望都是白浪滔天,无涯无际,却似个东洋大海。就是肋生两翅,也飞不过。后面兵马赶来,眼见得都是个死。鲁智深、武松、刘唐齐声大叫:‘难道束手就缚!’三个奋力回身,向北杀来。猛可地一声霹雳,半空中现出二十余尊金甲神人,把兵器乱打下来。早把鲁智深、武松、刘唐打翻。”
宋江见状,都已经执剑在手,有了自刎之心,而此时却是后土之神出手,破解了乔道清的妖法,救下梁山众人。
你看,当初的他们是如有神助,后来怎么就一个接一个死去,就连宋江也落得被赐毒酒的结局?
不过那都不重要,其实只要你足够客观,就不难发现,所谓的梁山好汉并不是纯粹的“好人”,甚至压根不需要讨论是否“纯粹”,因为其中算得上好人的压根就没几个。
比如杀人如麻的李逵,好色的王英、周通,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其他人能与他们称兄道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武松、宋江剧照)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武松却能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似乎就有些不合乎常理了,他凭什么最特殊?
二、笑到最后的武松
尽管《水浒传》是一部群像戏,但作者对于某些角色有些许偏爱,读者也是不难察觉的,武松就算得上是其中之一,毕竟那“武十回”的戏份不会说谎,武松是贡献了诸多名场面,以至于他成了读者最追捧的梁山好汉。
但即便武松身上有些许主角光环,他的故事也该符合逻辑才是。
关于他的结局,书中只提到这么一句:“当下宋江看视武松,虽然不死,已成废人。武松对宋江说道:‘小弟今已残疾,不愿赴京朝觐,尽将身边金银赏赐,都纳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己作清闲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册,休写小弟进京。’宋江见说:‘任从你心。’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后至八十善终,这是后话。”
被宋江视为“废人”,这可不好受,但总体而言,武松至少保住了性命,还最长寿,这确实是比其他好汉幸运多了。
而你若是读得足够仔细,就会发现武松能得到这般结局其实是有据可循的。
三、十字坡夺宝
武松本是个怎样的人?
你可能要说了,好人,热心肠,是典型的好汉。
(孙二娘、武松剧照)
不,他登场时,就把自己的过往说给了宋江听,说是:“小弟在清河县,因酒后醉了,与本处机密相争,一时间怒起,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小弟只道他死了,因此一径地逃来,投奔大官人处躲灾避难,今已一年有馀。后来打听得那厮却不曾死,救得活了。”
说白了,曾经的他就是个武功高强的混混,与人起了争执就难免动手杀人。
但断臂之后的他明显变了,他再无心气,也正是因为断臂之后,他才变得收敛,可以说是“断臂”救了他一命,否则他与宋江一同归朝接受封赏,以他的刺头性格,也必将被宋江带走。
如此一来,他从孙二娘那儿夺来的宝贝,就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他从孙二娘那儿夺走了什么?
(武松持刀剧照)
正是那对镔铁雪花刀,说是:“二年前,有个头陀打从这里过,吃我放翻了,把来做了几日馒头馅。却留得他一个铁戒箍,一身衣服,一领皂布直裰,一条杂色短繐绦,一本度牒,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一个沙鱼皮鞘子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这刀如常半夜里鸣啸的响。叔叔既要逃难,只除非把头发剪了,做个行者,须遮得额上金印,又且得这本度牒做护身符,年甲貌相又和叔叔等,却不是前缘前世?”
而张青听到孙二娘要把这刀给武松,也只是符合了一句:“二嫂说得是。我倒忘了这一着。”
你可能要说了,这有什么?
这刀可关键了,武松表面是被包道乙斩断一臂,其实原著写得很清楚,他的手臂是他自己斩断的:“武松醒来,看见左臂已折,伶仃将断,一发自把戒刀割断了。”
表面来看,武松斩断的是自己的手,其实他是斩断了尘缘。
(张青、孙二娘剧照)
断臂之后的他再无曾经的那般戾气,他真的成了一个“行者”,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这才能功德圆满,活到八十。
只能说作者的安排都是合理的,《水浒传》也确实是一部细节满满的名著。
正是:
梁山好汉多悲歌,半数英魂化尘埃。
唯有武松寿八十,原是宝刀斩尘缘。
孙娘赠刀情义重,自断一臂心无牵。
无疾而终人羡慕,逍遥世外乐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