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声明,我绝不是想抹黑广州。这我是20年前的一段真实经历,现在的广州肯定没有这种可怕的事情了。)
那是2001年7月15日,我南下海南谋职,在广州下了火车再转车前往海口。在广州呆了不到两天,却遭遇到被抢、被盗、被骗、被卖等一系列险情。
现在的广州火车站已是秩序良好。
一、 遭抢
下火车之后,先去车站取托运的行李。那是我第一次到广州,人地生疏,望着满街行色匆匆的人群,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我找到一位警察,向他打听行李房的方向。警察面无表情地随手一挥,我便顺着他指尖的方向前行。
走了一段,看看没到,我问路边两位正在谈话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倒是非常热情,说不远,还在前面给我带路。随着中年男人走了100多米,见一处建筑正在装修,中年男子告诉我,就在里面,还热情地帮我推包。 “行李房”里,只有三两个坐着闲聊。我向中年男子道谢,他却说:谢倒不用,给50元劳务费。我以为开玩笑,反驳说,就这几步路,哪里要得了50?对方立即板起脸来:快拿钱,再磨蹭就是100!我还想讲道理,他马上就涨到了200元。
我发现这时有人朝我围了过来。看情形不对,我忙改口说,好了,给你50吧。那男子点点头道,拿来!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迭钱,正准备抽出50元来,旁边几个人突然扑向我,几人捉住我的双手抢走了那一迭钱,另外的人还在我的口袋里乱掏,其中有个还是13、4岁的孩子,搜出了我的电话本,在本子里快速地搜寻了一遍后才塞到我手中。
那帮人的行动过程干净麻利,等我意识到遇到了抢劫时,他们已经大摇大摆地向门外走去。我连忙收拾手中的包箱向门外追去,旁边几个人一直观看了全过程,等抢劫者离开后走过来笑兮兮地问我,被抢了多少?而里面,竟然还有一位穿着保安的制服!出门口追了几步,正好遇上一位警察,我赶紧告诉他,前面那帮人抢了我的钱!警察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前面10多步远的那帮抢匪,然后冷冰冰地说:是吗?那你把他们抓住啊!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帮人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人群中。
终于找到行李房,一问,行李还未到达。浑身疲惫地坐下来等待。坐在旁边的一对年轻夫妻苏州口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听他们聊天,原来刚才也在车站附近被抢。再一细问,是和一样,被一帮人骗到了正装修的那幢建筑内,女人脖子上的金项链被抢走,大约值3000元。
现在的电话亭已成古董了。
二、受骗
久等不到,我只得拖着箱包来走到街上。得买张电话卡,给苏州那边的托运公司打个电话,问是不是他们拖延了时间。那一年,手机还是小众的奢侈品。卖电话卡的小伙子告诉我,打电话时小心点,有人偷电话号码。虽然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但有了在警察面前被抢的经历后,我宁愿相信天底下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所以在公用电话上拨号码时,我尽量将身体前倾遮住号码,同时用一只手捂着电话卡。然而,在我3分钟的电话打完之后,再查余额时,却被电话里的提示音告知:密码错误!我连拨了三遍,都是同样的结果。回头看看身后的人,人人都是一脸的无辜,然而,在我眼中,人人都已是盗贼了。
等了很久,行李仍是未到。我想,还是先买张广州市地图吧,还得在这个城市呆一天呢。已不敢相信年轻人,我特意找到一位老太太。老太太先递给我一份地图,才接过我手中的一张百元大钞,然后找给我一大把零钱。找好钱,老太太特意叮嘱我点一下,看对不对。我认真地点了一遍,没有错,心里稍稍觉得安定了一点。
到了中午,我随便在一家店里要了份6元的快餐,匆匆吃完便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付钱。老板接过钱,只轻轻一捏,便还给我:假钱!我一惊,这可是那位非常认真的老太太找给我的!我接过假钞放进另一个口袋,再掏出零钱付了帐。出了餐馆门,走几步有一报摊。我想买张报纸,便将另一张10元的钞票递给摊主,他接过钞票摸了摸,说了句假钱就还给了我。我再掏出一张10元,摊主将钞票捏在手中摸中了摸,眼神充满了狐疑:“你是不是卖假钞的?”他问。我连忙交给他第3张钞票。谢天谢地,经过摊主仔细检查,这一次真是一张正宗的人民币。
媒体报道的卖猪仔。
三、被卖
第二天中午,行李终于来了。望着眼前一大堆箱子盒子我手足无措。在这种“乱世”,放着这一大堆东西出去找车,等车找来,那箱子早就被人顺手牵走了。正在担心,一位取送货物的车站工作员问我要不要车,说是可以送到长途客站,并且连带到海口的车票一起250元。我问汽车是否过海,对方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过海啦,我们是车站的工作人员,绝对不会乱来的。反正这时候已是无路可走了,受骗也就是最后一次。我咬牙数了250元钞票交给对方。车很快将我送到罗围冲长途车站。我再一次问了问司机,是不是直接过海,司机同样肯定地回答说,过!
整整等了一个下午,长途汽车才启动。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不管受了多少罪,明天一觉醒来就到海口了。被吵醒的时候天似乎刚刚开始发亮,车停在一个冷冷清清的城镇里。车里有些凉,从车窗望出去,在残余的灯光下,暴雨正拉着斜线密密地倾泻着。这就是海口?
正疑惑中,只听见有人在嘀咕,凭什么让我们下车?车主却在那儿嚷嚷,快下快下,车坏了,换那一辆!我知道,我们是被“卖猪仔”了!车里大部分人边骂边开始起身。我懒懒地躺在铺位上不动,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有人站出来反对。只有一位女士还没有动身,且大声抗议。眼看大部分人都下车到另外一辆车上抢座位去了,车主非常强硬地对那位女士说,换就换,不换你就留在这儿。女士无奈地站了起来,我也只得跟着下车。
雨在不断地下着。我将行李一件一件地从一辆车搬到另一辆上。行李大部分被雨淋湿。心里虽然憋闷,却并没有要痛骂反抗的念头。两天的时间,我已被训练成了一个彻底的驯民!
车在晨曦中缓缓前行,大约两个小时后,又一次抛锚在路边。仍是同一个借口:车坏了。但这一次是让乘客自己在路边等车。司机说,前面不远就到了。明知他一定是在说谎,却只能骗自己相信他的谎言。我一声不吭地将行李搬下搬上,搬下搬上。新车的司机也说很快就到海边了,但跑了不久,车就到了“终点”。我们再一次被转卖。
公共汽车最终停在海安码头时,已是中午。看见面前茫茫无际的大海,我才确信,他们再也无法继续将我“卖”向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