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戈万里行·一代廉吏李銮宣》35徐沟送别

边地星 2024-07-21 14:18:36

李銮宣擢升云南按察使两年,公平公正,不徇私情,勤政为民,在民众中赢得了崇高的赞誉。然而不幸的是遇到了腐败、昏庸的巡抚永保,“素不悦李銮宣所为”,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永保和恩长罗列罪名,颠三倒四,无端诽谤,勾结起来陷害李銮宣。美好的顷刻前程化为乌有,扬名的夙愿已成镜中花,造福黎民的设想成为水中月,落了个谴谪新疆迪化(乌鲁木齐)的悲惨下场。

“鸡肋无成竟荷戈”,不仅自己遭殃,还祸及全家,老父拖着孱弱的病躯每日为自己操心,徐氏含辛茹苦勉强撑家,李銮宣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谁无堂上亲,我独成萧索”、“亲老子不养,辜此七尺身”。李銮宣在狱中关押十四日后,于是十一月初,踏上了漫漫的遣戍新疆之路,从京城出发,途径河北,到达山西,一路上但见旱情严重,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他提笔写下:“书既已上,奉诏戍轮台;苍黄出过国门,广路风沙霾;乃涉易水滨,乃宿燕山崖;逆旅逢主人,问讯怆我怀;故乡米价高,连年罹天灾;贫者卖儿女,富者质衣钗;行者囊无粮,居者灶无煤;生者多咸色,死者委尸骸;闻之我心“;叔叔肝肠摧,一身不自保;何以怡然陔;家无卓锥低,羌兹骨肉乖;我辰竟安在,伤哉我心哀。”

一个月后,李銮宣来到寿阳县,遇到钮佩甫县令。两人久别重逢,怆然叙旧。自京师高中举人,李銮宣留守任京职,钮佩甫外做县令,一晃近二十年了。钮佩甫得知李銮宣由“官谤”被谪谴戍,倍加同情,备足酒菜,推杯换盏,互诉衷肠。送别李銮宣上路前行之际,钮佩甫嘱咐李銮宣要保重身体,珍惜生命。最后语重心长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后会一定有期! ”李銮宣在留别诗中言:“威纡距遥甸,浩荡别亲知。天下尽乐土,人生无定期。抚心长太息,何以慰离思?岂愁濛汜迫,挥手缅含情。”

当他从寿阳赶往徐沟(今清徐县,当时分为清原、徐沟两县)时,发现二弟纶宣和家族众兄弟不辞辛劳,从静乐步行三百里赶到徐沟送别,大家都渴望见上他一面,得到短暂团聚,以慰相思之苦。李銮宣深受感动,眼泪长流,几度哽咽。他急切地询问老父的病情,饮食起居。自从栾城一别,老父安危不知,此番相见,有了音讯,让他的心稍稍安稳下来。纶宣从怀中掏出老父的亲笔信递给李白銮宣,他用颤抖的手恭敬地拆开,一字一句地认真读起来。父亲来信除了思念就是担忧,且字迹漫漶,可以感受到老人家是内心慌乱不安,含着眼泪书写的。李銮宣读罢家信,泪流满面,陷入沉思,他与父亲心灵相通,彼此心照,为了不让父亲伤心,故意隐瞒了遣戍新疆的真情。好在“府君犹未知不孝銮宣之荷戈西域也”,多少给了他一点慰藉。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李家众兄弟围坐旅店,彻夜长谈。当听到家乡大旱,粮食歉收,乡亲们生活困难,远走他乡,卖儿卖女,讨吃要饭时,李銮宣内心不安,心余力绌。都说大丈夫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自己是既不能兼济天下,也不能做到独善其身。李銮宣语重心长地叮嘱众兄弟要相互帮衬,渡过眼下的难关。要孝顺长辈,爱护妻儿,切莫像自己一样不忠不孝,戍边赎罪。实在有损祖上积攒的阴德,几代人崇高的声誉,以及李家的美德。团聚是短暂的,相逢是宝贵的,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众兄弟与李銮宣分手道别,再次踏上戍守新疆之路。

徐沟一别,生离涕洟,真是“魂梦从兹隔,茫茫悲路歧”。李銮宣从平阳渡过滔滔黄河,进入陕西地界,直至甘肃而去。关于这一场景,他在诗中写道:“涂月越五日,行至徐沟县;距家三百里,父子不相见;我弟偕诸兄,道左急呼唤;一见气哽噎,须臾泪流纚;但询我亲安,他语弗暇遍;相随至旅馆,惊定犹色战;怀中我亲书,开缄字漫漶;可怜依门人,不止儿远窜;还坐讯颠末,兄弟语多谩;彼恐伤我心,吞吐未及半;殷勤嘱我弟,努力供廪爨,事亲颐天年,至乐在贫贱;切莫似你兄,不孝罹严遣;絮语苦夕短,东方已復旦;登车遂分手,咫尺隔河汉;伤哉思我亲,从此消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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