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看她几眼,我总是故意算错工资条,一趟趟往会计室跑。徐师傅警告我这样下去会丢年终奖,我却毫不在意。追求她半年后,她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那天晚上,我兴奋得绕着厂区跑了三圈,逢人就夸淑芳温柔贤惠,像我妈一样。谁知这话传到我那几个弟弟耳朵里,却引起了他们的“不服”。
老三李建军最先跳出来,非要和淑芳比试比试。邻居们都来看热闹,还有人开玩笑要收门票。结果,身高一米八的老三,几个回合就被淑芳放倒在地,直喊“嫂子我服了”。这下,老二和老四也坐不住了,嚷着要为老三报仇,结果也一一败下阵来。
老四李建民最惨,被淑芳追着满院子跑,边跑边喊“嫂子饶命”。这场面,至今仍是邻居们的笑谈。看着弟弟们一个个“怂”样,我这个当大哥的脸上也挂不住了。晚上,我壮着胆子向淑芳提议“夫妻切磋”。她笑眯眯地问我:“你确定?”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就把我撂倒在地。从那以后,我彻底服了,心甘情愿被她“管”着。
1986年春节一过,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几挂鞭炮,几桌酒席。我妈拉着淑芳的手说:“闺女啊,以后就靠你管住这些臭小子了。”婚后的生活,我确实被淑芳管得服服帖帖,连和兄弟们吃个饭都要向她报备。老二李建国就经常打趣我:“亏你还是大哥呢,这么多年了,还是被嫂子拿捏得死死的!”我总是笑着回应:“你懂啥,这叫疼老婆。”
1988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在车间修机器时不小心伤了手,疼得满头大汗。淑芳二话不说,背着我就往镇医院走。五里路,大雪纷飞,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到了医院,她先问医生我的伤势,然后才问医药费。回去的路上,她安慰我说:“没事,咱们有积蓄,够用。”
三年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那段日子很艰苦,淑芳白天上班,晚上照顾孩子,没有尿不湿,她天天手洗尿布,手都洗裂了。我心疼她,想让她在家带孩子,她却说:“咱家就靠两份工资,你一个人扛不住。再说了,孩子还要上学呢。”她总是这样,为家庭默默付出,从不抱怨。
1992年,单位效益不好,很多人下岗了。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她却很乐观,每天变着花样做饭,给我打气。“大不了咱们摆个小摊,种点菜,再不行我还会针线活,总能活下去。”在最迷茫的时候,是她给了我力量。那几年,我们靠修自行车、卖早点,硬是把日子撑了过来。每天凌晨三点就起来和面、擀皮,做包子馒头。有时候我累得想偷懒,她就会掐我一把说:“咱们不能认输,儿子还等着上学呢。”
1995年,我们终于攒够了钱,在县城买了套40平米的小房子。虽然不大,但却是我们自己的家。搬家那天,左邻右舍都来帮忙,淑芳抱着我哭了,说这是我们的家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心里五味杂陈。晚上,我们坐在新家的地板上,吃着方便面,却比山珍海味还香。
生活渐渐好了起来,我却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经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有一次,我喝多了差点和人打起来,淑芳赶到后二话不说,把我扛回了家。回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流泪。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多喝了。工友们笑话我怕老婆,我就说:“这叫知错就改。”其实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好。
2000年,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那天晚上,淑芳抱着我说:“咱们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盼头。”看着她眼角的皱纹,我心里一阵酸楚。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头发渐渐白了,但感情却越来越深。每天早上,她仍然会给我煮一碗阳春面,说是我们年轻时吃出来的习惯。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我担心得睡不着觉。淑芳每天变着法给我们熬汤,说要增强抵抗力。“咱们这辈子经历过多少难关,这算什么。”她总是如此乐观坚强。如今,我们都退休了,在小院子里种花养鸡,每天一起去公园锻炼,晚上看看电视,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前几天我感冒发烧,她又守了我一整夜。醒来时,看见她趴在床边睡着了,月光下,她的白发格外刺眼,手里还紧紧攥着退烧药。
想想也觉得好笑,当年我以为自己娶了个温柔的小媳妇,结果却被一个“女汉子”管了一辈子。或许,这就是我最大的福气吧?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