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宫颈癌后，我与老公离了婚
离婚是他提的。
宫颈癌却是假的。
这不过是我的一场预谋。
1.
我28岁这年回了家乡，带着不多的存款，以及一身的情伤。
妈妈愁坏了，张罗着到处给我找对象。
“云丫头，今儿这个对象条件很不错，你好生把握。”妈妈唠叨着。
我头疼地抚了抚额：“妈，我知道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你别不耐烦。这韦旭，是咱们相看这些条件里面最好的。自己开了家小公司，32岁，性子老实，还是头婚。你知足吧。”
我“哦”了一声，低声嘀咕：“这么大年纪了还没结婚，不会是有问题吧？”
“瞎说什么！人家就是专于工作被耽误了。妈可是到处打听了，这韦旭性子非常老实，这样的性子，你跟着他不会大富大贵，但是有他这工作，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行了，我知道了。妈，我出门了。”甩下一句话，我抓了包就出门。
“哎哎哎，你不化个妆？”我妈追出来几步，在背后喊。
我扁扁嘴，我知道自己相貌普通，干脆就不花这个心思了。
见到韦旭，我还是惊了一下。
韦旭身材高大，目估最低1.85米，相貌偏老实的那种，说不上有多帅，但是也不丑。大约是职业的原因，浑身有股子说不出的气质。
看这条件，确实是相亲以来最好的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次日，媒人上门说，这事儿成了。不过男方有个条件，结婚后，女方得留在家里打理家务。
我妈一听，立马乐了，拍着手道：“这没问题，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
我不太乐意，让我婚后围着老公孩子和公公婆婆转，我觉得还不如不结这个婚。
而且我有自己的打算，想在附近的高中外面开个甜品店。
本来位置都找好了，与房东也谈到一半了，现在这样一来不是全泡汤了？
我有些窝火，神色就明显不悦起来。
我妈笑眯眯地对媒婆说：“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就拜托你了。”
我拉了我妈一把，开口对媒婆说：“姨，这事儿我还想再想想。”
媒人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我，笑着答应：“那你好好想想，不过也不能拖太久，得尽快给人答复。”
“好，那谢谢姨了。”
下午，我给韦旭发了信息，约他再见一面。韦旭回得很快，约好下午6.30在中山路的那家海鲜店一起吃饭。
见了面，我开门见山：“我对你印象不错，家里也催着结婚。听媒人说你们家也同意。这本是件好事，不过，我没办法接受婚后必须呆在家里。我想自己开个店做甜点。”
韦旭表情温和，看着我笑：“这本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妈的意思，她总担心我不爱惜身体。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反正是要结婚的，我觉得你应该是个不错的伴侣。我回去与我爸妈说说，自己开个店挺好的，也不用在外面受气。”
我满意了。
韦旭看着老实，实际上非常会来事。
一会儿给我夹菜，一会儿给我装饭盛汤，殷勤时足。
我笑道：“你这么会哄女孩子，怎么还会被剩了下来？”
韦旭自嘲地笑笑：“以前也谈了几个，后面都不了了之，大约是缘份没到吧。”
我也不再多问。
2.
婚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繁琐的婚前准备。
我的店铺也在这时候开始装修。
我忙得晕头转向。
还好我妈忙前忙后地出了不少力。
结婚那日，韦旭看着我满脸含笑：“老婆，你这样真美。”
我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一场婚礼下来，我累得完全不想动。
韦旭的体贴这时候就显现了出来。
他帮我拿睡衣，帮我放水，帮我准备好泡脚的热水。
“老婆，今天辛苦你了。”洗漱完，韦旭搂着我温柔地说。
“总要经历这些的，你今天也辛苦了。咱们早些睡吧。”我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老婆，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
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可想想已经是夫妻，再这样那样的矫情也实在是没必要，就笑着迎了上去。
次日，我醒来时，韦旭已经起了，见我起床，忙前忙后地照顾我。
这又让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平淡而又温暖。
韦旭这人，看着憨厚，其实脑子灵活，也会哄人。
出差回来，会带礼物给我；各种节日、纪念日，礼物也会按时送上；回家做饭洗衣更是不在话下。
出门应酬也会一一报备。
偶尔出个差，也会发视频给我，让我放心。
我妈常夸韦旭，说我好福气，找了这么好的老公。我哭笑不得，说我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儿媳妇。
我妈要我知福，说这世上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我虽然吐槽我妈，其实心里却是认同的。
上一任劈腿，加上这满网络飞的狗血新闻，什么小三出轨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韦旭简直就是这中间的一股清流。
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变故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来了，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我与韦旭被困在家里，朝夕相处。
我这才发现，平日里体贴的老公，也没有那么体贴。跟变了个人似的。
想来，体贴的前提是，大部分时间我都将家务做好。
“你这做的是什么饭啊？这么难吃！”韦旭蹙眉冷眼盯着我道。
我自己尝了尝，还不错啊。
“我觉得还可以，你是不是担心公司的事心情不太好？”
韦旭按了按眉心，轻吐一口气：“有点吧。但是我是说真的， 你不觉得太咸了吗？以往你做饭也不会这样啊。你自己没尝出来吗？”
我再尝了一下，很认真地摇头：“没尝出来。”
一抬头就迎上了韦旭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又尝了尝，看了看韦旭不耐烦的脸，按捺住自己的性子道：“我下回注意点吧。做都做好了，多少吃点吧。现在食物已经在短缺了，咱们可不能浪费。”
韦旭挑挑捡捡吃了几口，就没再动。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碗筷。
往日动不动就一起做家务的韦旭，这些天跟个大爷似的，整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刷手机，家务活完全不插手。
用韦旭的话说：“你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做这点家务，还需要我插手吗？”
我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哦！去他大爷的！我也想甩手不干。
矛盾一点点积攒，然后在封城第20天爆发。
两人大吵一架。
最后，韦旭低头哄人：“老婆，我心里烦躁，可能说话冲了些，你多担待。唉，我心里急啊。公司的费用每个月一大笔，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你再急也不能把火往我身上发吧？”
“是是是，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最后，不了了之。
和好后，韦旭依然一个样，整日动口不动手。
我心里的失望不止一点点，慢慢地，也不再去想，也不再叫他。
我想起我妈妈说过的，这过日子嘛，不就那么回事吗？
然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因疫情引起的生意惨淡。
半年后，我的甜点店关了门。
韦旭安慰我：“现在一时间也做不了什么，你干脆待家里吧。把身体养好，咱们要个孩子。”
我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败于现实。
同意了韦旭的提议。
3.
“你地板怎么这么脏？你整日都待家里做什么？”
其实地板我早上才拖过，不过是掉了根头发。
“你做的饭怎么越来越难吃了？就不能用心好好做吗？”
其实饭菜都是和以往一样做的。
“鞋子不能这么摆的，你不知道吗？”
“炒菜的时候锅不能这样拿的，你这像什么女人！”
从这样的指责慢慢发展成为人身的攻击。
“我说，你怎么买这么多快递？你不知道这几年钱难挣吗？你就不能省着点花吗？”
“你看看你那副样子！我真的没眼睛看了。”
“你说你本来就不漂亮，还不收拾收拾，你让我怎么带你出去？”
“你真的是越来越丑了，我看见你就想吐。”
“你说说你，又丑又懒，除了我，还有谁要你？难怪28了都还嫁不出去。”
我在这一声声的质疑声里渐渐沉默。
从最初的“这个人怎么这么挑，老娘不想伺候了”，慢慢地变成了自我怀疑“我真的这样糟糕吗？”“他说的是真的吧？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又不好看”。
一晃三年过去。
我越来越自卑，整日只知道低着头干活，然后就是发呆。
再加上一直没怀上孩子，我心里是越来越没底气。
4
直到这一日，好几年没见的闺蜜江晓晓从外地回来。
“天哪！宝贝，你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江晓晓看见我，惊叫出声。
她说，如今的你，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即使长得普通，却分外自信的女孩？
“你看看你，随便在身上套了件T恤和裤子，头发也随意地绑着，脸上不说化妆，甚至干起了皮，完全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
我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抿着唇不想说话。
江晓晓见此，叹了口气，说：“宝贝，最主要的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早已没了往日的自信，总是习惯性的低着头。与谁说话都带着股讨好的感觉，神情慌张还不自信。这……完全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面色有些僵硬：“我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扮什么啊！”
其实心里也有些怪江晓晓。我知道我已经这样不堪，可你这样大咧咧地说出来，真的好吗？我甚至阴暗地在想，她这是想用我的潦倒来衬托她的精致吗？
“那也不能这样啊！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别人爱惜你？”江晓晓还在说。
我低着头不说话。
江晓晓又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了。你陪我去逛逛街？我这些年没回来，感觉路都不认了。”
我这才露出一抹笑：“行，我跟我老公说一声。”
江晓晓蹙眉，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给韦旭打电话：“老公，我闺蜜回来了，今天下午我想和她一起去逛街。”
韦旭沉默着没吭声。
我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中午做了饭，饭和菜都还有剩的，你晚上将就着吃一下，好不好？”
韦旭粗声粗气地说：“你就让我吃剩饭？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
我更加有了几分大气不敢出的感觉，说话时都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老公，我和晓晓好久没见过了，我真的想和她逛一逛。剩饭剩菜你不想吃的话，那你就去吃你想吃的好不好？”
江晓晓蹙着眉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摆，我装作没看见。
韦旭那边又沉默了几秒，这才慢吞吞地回我：“行吧，就知道你靠不住。算了，我自己解决，你去吧，不要去太久，九点之前必须回家。”
我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一定按时回家。”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还好，请到假了。
一转头，我看到江晓晓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我脸皮一烫，觉得有几分丢面子。可是相比韦旭的生气，我又觉得丢面子也没什么。
江晓晓挽上我的手臂，轻拉着我往外走。
这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我和江晓晓还是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过了会儿，江晓晓轻声问我：“你跟你老公，平日里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我没上班也没挣钱，他一个人在外打拼比较辛苦，我肯定得多迁就他一些。”
江晓晓望着我若有所思。
5
这一天，江晓晓带着我逛了整整一下午，给我买了五六套衣服。
我不敢买，江晓晓说是送我的礼物。
我最后收下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来。
我到家时，韦旭已经在家了，他见我回来得比他还晚，发了好一顿火：“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吗？才回来！”
我掏出手机一看，九点十分。
“我超了十分钟，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我有些手足无措。
韦旭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节表示他强烈的不满。
我动也不敢动。
韦旭看到我拎着的大包小包，揉了揉眉心，连声质问：“你整天不挣钱，又买这么多东西，你是不当我的钱是钱吧？”
我低着头，嗫嚅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朋友回来了，她送我的。”
边说，边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揉起眉心额角。
这是我结婚后学的手艺，韦旭夸过我很多次。这大概是他唯一夸我的地方。
是以，只要他表现出头痛不舒服的样子，我就会主动地给他按按松快松快。
果然，韦旭的眉眼松了松，但是依然没揭过这个话题。
他淡声问：“你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
韦旭看都没看那些衣服，闭着眼冷声道：“这些根本就不适合你，看来你朋友也不怎么了解你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