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王进离开后,史进依旧勤练武艺,每日打熬气力,因为年少,又没老小,经常半夜三更就起床练武,白天在庄后练习骑马射箭,没有一天懈怠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后的一天,父亲史太公偶染风寒,一病不起。史进花重金请了远近名医前来医治,可惜全都回天乏术,史太公没多久就死了。
史进悲伤之余,请了僧人道士在家超度父亲,足足做了十八场好事,然后选了吉日良时,出殡安葬父亲。出殡那天,整个村庄所有村民都披麻挂孝,送别史太公。史家虽说家大业大,可父亲一死,偌大家业就没人打理了。史进只会舞枪弄棒,种田务农是全然不会。
史太公走后的第四个月,正值天热。某日,史进闲来无聊,提了张马扎,坐在打麦场边柳阴树下乘凉。对面松林透过风来,史进顿觉凉快舒爽,不由得喝彩道:“好凉风!
史进正乘着凉,忽见一人探头探脑在那里张望。史进喝道:“出来!谁敢在我庄上偷偷摸摸?”说罢脚一提劲,直蹿出去,一个凌波微步绕到树后,仔细一瞅,发现是猎户李吉,他绰号摽兔,意思是他在追兔子时十分迅速灵敏。史进指着他喝道::“李吉,跑我庄山做啥?难道是找我过两招?”李吉吓得后退一步,连连摇手道:“哥,我哪敢啊。我只是想找庄上的矮丘乙郎吃碗酒,因为看到哥在此乘凉,我不敢出来打扰。”
史进道:“你来得正好。我且问你,往常你挑着野味到我庄上售卖,为什么总是不肯卖给我,难道是觉得我没钱?”李吉答道:“哥,小弟怎敢啊!我是因为没有好的野味,所以不敢来卖。”史进道:“胡说八道,这么大一个少华山,物产丰富、人杰地灵,难道连个狍子、獐子、兔子都没有?”
李吉道:“哥,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山上来了一伙强盗,占山为王,扎了个寨子,在上面聚集了六七百个喽啰,还有上百匹好马。听说那个做头的叫什么神机军师朱武,老二叫跳涧虎陈达,老三叫白花蛇杨春。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坏得很。咱华阴县不敢动他们,便出了三千贯钱悬赏捉拿他们。但没人敢上去招惹。小弟当然也不敢再上山打野味。”
史进道:“我也听说了这帮强盗,不曾想他们如此猖狂。李吉,你有机会上山,就给我带些野味来。”李吉抱拳称是,随即离开了。史进回到厅前,心想:“这帮强盗定不是省油的灯,他日必下山骚扰父老乡亲。先下手为强,不如我先上山解决掉他们。”想罢,便叫庄客宰了两头牛,取出自家酿的老米酒,请村里所有村民集中到大会堂开会。
见村民到齐,史进吩咐庄客把盏劝酒。酒过三巡,史进对众人道:“乡亲们,我听说少华山上有三个强盗,聚集了六七百个小喽啰,打家劫舍。这些混账既然占山为王,早晚会到咱们村寻事。我今天请大伙前来,便是商议应对之策,倘若他们敢闯进村来,各家准备好刀子,互帮互助,杀光他们,保卫家乡。如果他们只是冲着我来,那么我自己解决他们。”
村民道:“我等都是庄稼汉子,一切仅凭大郎做主。强盗来了,你庄上锣鼓一响,我们谁敢不来!”史进干完满满一碗酒,说道:“好!叫那帮怂蛋有来无回。”当晚众人畅饮结束后,各自回家准备器械。宴会结束后,史进便吩咐庄客整顿刀马,提防贼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看少华山强盗寨中,三个头领坐定商议。老大神机军师朱武,虽无本事,但一肚子坏水。他跟老二、老三说:“我听说华阴县里出了三千贯赏钱,召人捉我们。到时肯定免不了一场厮杀。现在的问题是,山寨的现金流快断了。有道是山炮一响,黄金万两,没有钱可打不了仗。我看,咱得下山抢劫一番,尤其得多抢点粮食,以备打持久战。”
老二跳涧虎陈达道:“哥哥说得是。咱这就准备准备,然后杀向华阴县,向他们借粮去。”老三白花蛇杨春道:“咱不去华阴县,改去蒲城县,这样万无一失。”陈达道:“蒲城县没几个毛人,抢不到什么东西。还是打华阴县,那里富得流油。”
杨春道:“哥哥不知,若去打华阴县,必须得从史家村过。那个九纹龙史进可不是盖的,最好别去招惹他。”陈达道:“兄弟好懦弱!如果连个小村庄都拿不下,那还怎么跟官兵斗!”杨春道:“哥哥不可小觑了他,那人端的了得。”
老大朱武道:“我也曾听说史进十分英雄,真有本事。咱还是避开他吧。”陈达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喝道:“你两个没种的东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史进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罢唤来一群小喽啰,备马出征,说要先打史家庄,后取华阴县。老大、老三再三劝阻,陈达哪里肯听,随即披挂上马,点了一百五十个小喽啰,鸣锣擂鼓,下山朝史家村去了。
此时史进正在庄内磨刀,当庄客报告强盗已下山杀来时,史进立即让人敲响锣鼓。顷刻间,只见庄前庄后、庄东庄西,三四百户村民应声而动,拖枪拽棒,来到史家庄聚集。
只见史进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袄,下着抹绿靴,腰系皮夹子,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拿一把三尖两刃刀。庄客牵来赤兔马,史进上了马,提起刀,一马当先,后面跟着数百庄稼汉,一起挥刀呐喊,声震苍穹,浩浩荡荡朝村北路口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