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爆发瘟疫,先靠医药,结果没用;然后靠政治,减免赋税、大赦天下,结果也没用;最后没办法了,只能靠巫术,便派洪太尉到龙虎山请张天师出马,让他祷告上天消除瘟疫,结果连天师的面都没见着。
话说仁宗早朝,殿头官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只见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启奏说:“京城现下瘟疫横行,民不聊生,军民伤亡惨重。求陛下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啊。”仁宗叹了口气,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宰相跪下说道:“为今之计有两个,一个是轻徭薄赋,减免税收,给民间以生机;第二个是宽赦罪犯,减轻刑罚。以此祷告神明,让上天降福,平息瘟疫。”仁宗听罢,略一沉吟,便命翰林院立即起草诏书,一方面大赦天下罪犯,并免去全部民间税赋;一方面命令京城所有寺庙宫观开门做好事,乞求上苍收回天灾。
哪想到这番骚操作下,瘟疫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仁宗得知后,瘫倒在床,寝食难安,龙体抱恙,他拖着病体召集百官开会。只见大臣中走出一人,原来是参知政事范仲淹。
老范启奏说:“陛下,如今瘟疫盛行,生灵涂炭,以我浅薄之见,要消此灾厄,可以宣龙虎山张天师进京,就京师禁院修设3600份罗天大醮,奏闻玉帝,以平息瘟疫。”仁宗早就急得没了主意,想都没想就准了。他命翰林学士草诏一道,然后御笔亲书,钦差殿前太尉洪信作为特使,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恭请张天师星夜兼程赶往京师,祷告神明收回天灾。
洪信领了圣旨,不敢逗留,立即辞别圣上,带了数十人往龙虎山赶去。他们晓行夜宿、渴饮饥餐,几日后终于抵达信州。大小官员出城相迎,同时派人报龙虎山上清宫道众,叫他们准备迎接。
第二天一早,当地官员前呼后拥送太尉到龙虎山脚下,只见上清宫数百道人位列左右,鸣钟击鼓,香花灯烛,幢幡宝盖,一派仙乐,都下山来迎接诏书。太尉整理衣襟、骑马上山,直到上清宫前才下马。太尉抬眼看那宫殿,只见古朴庄严、仙气缭绕。
道观主持真人与道童侍从,热情地前迎后引,将太尉接至三清殿上,先将诏书接过供着。洪太尉问主持真人:“张天师何在?”主持禀告道:“大人,这代祖师号称‘虚靖天师’,性子冲淡,不喜欢迎来送往,他在龙虎山顶上搭了个茅屋,修真养性,因此不住本宫。”
太尉大声问道:“现在是天子宣召,难道还见不到他吗?”主持说道:“大人,诏书先供在殿上,贫道等亦不敢开读。姑且请大人先去方丈那饮一杯茶,我们再从长计议。”洪太尉不置可否,与一众官员移步到了方丈处。洪太尉居中坐下,执事人上来献茶,并端上水果糕点。
茶过三巡,洪太尉又问主持道:“既然天师就在山顶的草庵中,为何不叫人把他请下来相见,让他宣读诏书?”主持禀告道:“大人,我们祖师虽然住在山顶,但他道行通神,能腾云驾雾、凌空飞渡,亦能洞察人心、堪破风水,是个活神仙。神仙自然清高自在、不喜凡尘,因此经常云游他处,行踪不定,不曾下山。我们平常也见不到他,所以也没法请他下山!”
洪太尉朗声道:“照你这样说,是永远见不到他咯。要知道现在京师瘟疫横行,皇上指派我为特使,捧诏书来请天师,要做3600份罗天大醮,以消天灾,救济万民。哪想到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还搞个屁啊。”主持思索片刻,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为今之计,请太尉大人秉承一颗赤诚心,斋戒沐浴,更换布衣,休带从人,自背诏书,焚烧御香,步行上山礼拜,叩请天师,方许得见。如果大人心不诚的话,恐怕也只能白跑一趟。”
洪太尉听了怒道:“我万里迢迢从京师一路吃素到这里,怎么心不诚了!我就按照你说的,明日一早上山。”一拂衣袖,回房歇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众道士就起来张罗了,他们备下香汤素斋,请太尉起来沐浴更衣,并给他穿上一双粗布麻鞋。洪太尉吃完素斋,取过诏书背在背上,手里提着银炉,炉中烧着御香,在主持引导下往前走去。道众将他送到后山,指明方向,主持又禀告道:“洪太尉要救万民,此去可千万莫生退却反悔之心,一定要凭一腔赤诚。切记!”
洪太尉挥别众人,嘴里诵读天尊宝号,大步走上山去。到了半山,只见山顶直插霄汉,果然是座好山!洪太尉独自一人,翻山越岭,约莫走过了数个山头,三五里路,只觉腰酸背痛腿抽筋,心想:“你爷爷的,我是朝廷大员,在京师时耀武扬威,左右都得伺候着,哪里穿过草鞋,走过山路!谁知道那天师在何处,叫我受这般鸟罪!”
又走了三五十步,实在走不动了,呼呼地喘着粗气。忽然山坳里吹来一阵冷风,风过处,只听松树背后传出一声奔雷似的巨吼,轰的一声,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跳了出来。
洪太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惊叫道:“我滴亲娘!”双腿发颤,不住往后退去,偷眼看那恶虎,只见它:睛如闪电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戟;伸腰展臂势狰狞,摆尾摇头声霹雳。
太尉看着恶虎,恶虎也看着太尉,蓦地恶虎咆哮一声,从山坡上跳了下去,走了。洪太尉瘫倒在树根底下,后背湿透,牙齿打颤,口里哆哆嗦嗦,叫苦不迭。
过了半炷香时间,确定老虎不再回来,洪太尉才爬了起来,整理衣冠再上山去,务必要寻到天师。